第一次與這么多同道中人去干一件有意義的事──對付滿洲韃子,無論拳無敵也好、李廷豹也好,還是李思豪和胡斐,與及紅花會諸俠,一眾本來識與不識的人都聚在一起,相互信任,更為了伸張正義而聯手,自覺終于像個‘大俠’了。況且不比‘天下掌門大會’,這次有紅花會總舵主陳家洛的帶領,不似前日里沒頭沒腦的便走進公府,加上詳細的計劃,實在令我感到興奮。
我們一行六人自然容易打草驚蛇,陳家洛把我拉到一個水井后邊,低聲說道∶‘公爵府的內里布置我們尚算調查過,只是未聽聞有密室暗格┅┅話雖如此,暗室還是應該有的。我們六人太過顯眼,現下分作兩批,易兄弟你和韓姑娘留守在這里,隨時與七哥他們聯絡,胡兄弟及李兄弟,還有衛九哥隨我往后進那邊找去,半個時辰后在這里會齊。’‘總舵主,這個后園看來甚是僻靜,只要萬事小心,應該不會出甚么事。’衛春華道∶‘雖然說福康安這人厲害,不過公爵府里頭侍衛和家將也不會太多,我們走在一起,必要時合力往外沖,大概也沒人攔得住。’陳家洛考慮了一會,最終還是點頭應允,說道∶‘昨晚公爵府出了這么一件大事,萬一皇帝安排了大內侍衛前來保護福康安,那么他們的戰斗力未必輸給我們,總而然之不能掉以輕心。’‘總舵主,’李思豪笑道∶‘那些朝廷的鷹犬萬料不到還會有人夠膽夜闖公爵府,而且又是這么多人。’我也說道∶‘桃靜所言甚是,若然給侍衛看見我們,一定嚇個半死。’陳家洛不再言語,矮身往門口那邊竄去。
不一會,我們已置身公爵府的庭園之中。這個公爵府的面積極大,即使是東廂也有兩三個后花園,亭臺樓閣好不華麗。我們不知道自己所在究竟是否福康安的住處。但見這里的家將和侍衛不多,琦說道∶‘福康安大概并非住在這里吧。’胡斐和衛春華在花園外面把風,這里只余下我和琦,還有李思豪和陳家洛四人。陳家洛道∶‘雖然紅花會是曾經闖進公爵府兩次,但是始終沒有機會到這邊來,實在不知道后面竟會如此之大┅┅說要小心行事,但若不捉個人來問個明白,終究是浪費時間。’李思豪微一點頭,道∶‘我來辦。’這個時候胡斐和衛春華翻過照壁,閃身到了我們的跟前,衛春華小聲說道∶‘總舵主,有一隊侍衛服式的人往這邊來,看來除了家將外,福康安還安排了其他守衛。’陳家洛問道∶‘有多少人?’胡斐說道∶‘這邊八個。但依我看最少還有另外一隊在另一邊巡邏。’才一說完,胡斐口中的那隊侍衛已自月洞門中走進后花園。為首一人與守在花園遠處一條回廊的兩個家人打了個招呼,略略巡了花園一周,又穿過另一個月洞門走了。
‘如此一來我們真的不知道哪里才是我們要找的目標。’胡斐皺眉道∶‘若然福康安真的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一定會珍而重之的收藏好,理論上守備最嚴密的地方便是,但如今公爵府正在戒備當中,到這里已是極限,再往里面走更是寸步難行。’我說道∶‘依總舵主之見,沒錯福康安是想找那不知名的東西,但是到手了沒有我們不肯定。不過我也要找那把“鴛刀”,始終是要再往里面走。’‘這個花園到底沒有我們要找的東西?’琦突然問道∶‘就算往里面走,也要問個清楚明白,否則錯過了也不知道。’陳家洛點頭∶‘韓姑娘說得對,我們一定要捉個人問清楚。’李思豪長身而起,說∶‘我說過了┅┅我來辦。’說著,已緣著石壁往花園旁邊的回廊走去,黑暗中那兩個家人沒有發現李思豪正在接近他們。陳家洛拾起一塊小石片,中指一彈,石片直射向處一個假山,一聲輕響,撞個粉碎。那兩個家人對望一眼,其中一個問道∶‘甚么人?’邊小心翼翼的往那假山走去。
李思豪潛行到留在回廊上的那人背后,手刀一砍,已切中那人的后頸,只見李思豪將那人拖到回廊后邊藏好,胡斐已然無聲無息的撲到假山前面,
白光一閃,單刀架在那家人的頸際。
‘要死要活?’胡斐沉聲喝道。
‘要┅┅要活┅┅英雄,小人要活。’那家人聲音發顫,動也不敢一動,唯恐胡斐的單刀會割傷他的喉嚨。胡斐把他帶到我們藏身的一顆大樹后面,李思豪已回到我們身邊,小聲道∶‘重手了點,那人禁受不起。’衛春華搖頭道∶‘死不足惜。’那家人更是害怕,連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陳家洛點頭道∶‘好,我問你一句,你回答一句┅┅這里是甚么所在?’那家人顫聲道∶‘這里是夫人的住處。’所謂夫人,便是福康安的母親,前軍機處大臣,傅恒傅中堂的妻子棠兒。陳家洛心中一動,又問道∶‘福康安住在哪里?’那家人道∶‘爺┅┅爺住在前房,在那邊墻后的花園里。’‘你知道福康安把搶回來的東西收藏在哪兒?’胡斐問。那家人張大了眼睛∶‘甚么東西?’我小聲在胡斐耳邊道∶‘三弟,他不會知道那種東西的。’琦插嘴問∶‘你知道福康安最近得到了一把寶刀嗎?’那家人忙道∶‘這個我知道,這個我知道!是侍衛大人送來的。’我和琦對望一眼,得到陳家洛點頭同意,再追問道∶‘刀放在哪里?’‘在那邊┅┅應該在爺的書房里頭。’那家人連忙應道,還未說完,噗的一聲,李思豪已把他擊昏。琦皺眉道∶‘不會又太用力吧。’李思豪笑道∶‘放心,死不了。’說著將那家人在假山后邊一個小洞中放倒。陳家洛道∶‘別胡鬧,我們快到書房那邊。’‘若然搶回來的刀真的放在書房,那么總舵主所說的物事,放在一起也未可知。’我邊走邊說道。胡斐問∶‘如果對方守備森嚴,我們是強搶還是放棄?’衛春華道∶‘當然是搶!’陳家洛搖頭道∶‘要看看形勢才決定。我們也不知道那東西是否真的在里面,若肯定了,攻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但萬一對方人手充足,我們只好先行退出另謀辦法。’我們不敢公然穿過回廊從月洞門出去,只好隱身在假山后面。少時,又有一隊巡邏的侍衛走過,我們立即快步搶進花園里頭。琦道∶‘別待太久,他們不見了兩個家丁,只怕會起懷疑。’陳家洛點頭道∶‘韓姑娘所言甚是,聽說福康安秉承其父以軍法治府,家人輕易不會偷懶,我們別惹起福康安的疑心才好。’我和李思豪用背貼住假山,探出頭去,偌大的一個花園竟然半點人影也沒有。胡斐問道∶‘怎么這里一個守備也沒有?會不會找錯地方?’‘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我道∶‘我們都以為一定會有很多人把守,或許他偏就沒有人看守,擾亂視聽。’陳家洛道∶‘又或者里面有厲害的后著,大家不可大意。’忽然聽到人聲,我們連忙躲在一旁。只見一個侍衛一邊踱進花園一邊東張西望,還輕聲叫道∶‘老七!老七?’然后自言自語∶‘怎么不見人?’李思豪見此人落單,不敢怠慢,掩至侍衛身后,一把抓住他的后頸要穴,侍衛立即渾身無力。
李思豪將侍衛提到石山后面,衛春華二話不說,打了這侍衛兩記耳光,喝問道∶‘福康安的書房是否在這兒?’所謂肉在砧板上,侍衛不敢強嘴∶‘大帥的書房┅┅大帥的書房在那兒。’那侍衛手指之處,是花園旁邊的一列房間。衛春華又問∶‘福康安是否從人家手中搶了甚么,放在書房里頭?’那侍衛不明所以,搖頭表示不知。我便問∶‘你們侍衛之中有個卓天雄,是否奪得一把寶刀?并且送給福康安?’那侍衛點頭不迭,道∶‘沒錯沒錯!不過我可不知道刀放在哪里。’
見陳家洛點頭,李思豪出指如風,連點那個侍衛幾個穴道,一腳把他踢到一塊大石頭后面,然后與衛春華走到陳家洛身邊,說道∶‘就在那邊的走廊盡頭。’胡斐搖頭道∶‘只怕有詐。’我問∶‘怎么了?三弟?’胡斐道∶‘大哥你試想想,若然真是在這里,怎么一個守衛也沒有?’
陳家洛道∶‘還是要進去的。大伙兒提高警覺,千萬小心┅┅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