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花會和天地會素有聯絡,此事天地會亦知之甚詳,有他們做證,事情應該有個水落石出了。’莫聲谷說道。
‘這件事情由紅花會總舵主陳家洛親自查明白,并派人遣書傳交給我天地會總舵主,希望在這事上頭我們能夠多擔代一點。’舒化龍環視四周,徐徐言道∶‘我參太堂胡德帝胡香主受總舵主之命,本要親來說明此事,奈何有急訊自京城傳來,胡大哥日前已連夜誑u北方。在下舒化龍在江湖上不是么大人物,這里的英雄好漢有些是在下好朋友,更多是久仰而未曾拜見過的前輩高人。還望各英雄明白∶今日在下乃系代表我天地會陳總舵主及參太堂胡香主,與及紅花會陳家洛總舵主解釋真相,屬真屬假,難道諸位信不過以上三位大英雄嗎?’眾人竊竊私議,一時之間大廳上都是交頭接耳的聲音。
‘那么紅花會知道誰是真兇沒有?’有人問。
‘這個在下不肯定。’舒化龍回答道∶‘紅花會來信中沒有說得太詳細。據我胡大哥所講,真正兇手紅花會還未查出來,但他們應該已掌握了兇手的人數、武功路數、殺人動機和犯案時間,從而反證出易一無關此案的結果。’大廳之內十分嘈吵,莫聲谷站了起身,朗聲道∶‘海寧一案現在已非常明白,與易一無關,石莊主、方證大師、花掌門、天地會的英雄和區區在下都已洛u鳩證。今后任何人再以此為借口攻擊易一,一來是有違俠義道,二來也是和我莫聲谷過不去,這是我的說話。’‘那么他殺了昆侖高則成一事呢?’說話的人從剛才開始不斷就昆侖派的事質問我,看來是昆侖派的江湖朋友。莫聲谷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冷冷的道∶‘昆侖派高則成和易一交手被殺,這是私怨┅┅沒有誰是誰非可言,再說,就有不對的地方也是昆侖派未查明真相便興問罪之師,復又技不如人,怨不得別人。昆侖派可洛u像部A但江湖中人有誰沒有殺過人?只有你殺人不能被人所殺?那是甚么道理!’我知道自己應該說一兩句說話,便站起身道∶‘各位,昆侖派可沖著我易一來報仇,但不能再把其他罪名強加到我的身上,使我成為武林公敵┅┅我同意莫七俠剛才所說,錯手把高則成殺了只是私人恩怨。’焦宛兒盈盈的站了起身,溫言道∶‘小女子想問在座各位英雄一句∶若當日易大哥被高則成和蔣濤所殺,今日查明真相,高、蔣二人會因為內疚而刎頸自盡嗎?’所有人都默然──因為大家都知道高、蔣二人絕不會這樣做。焦宛兒又再說∶‘為甚么今日還有人認為易大哥要為高則成填命?當日高則成一心要殺易大哥,相反易大哥不過是一時錯手┅┅還是只要掛著俠義之名,就可以胡亂殺人,殺錯了也不怕?’那個一直幫昆侖派的男人站了起身,指著焦宛兒罵道∶‘剛才易一提到你,姓焦的┅┅當時你也在場!你就是那個焦公禮的女兒,投身魔教的妖女!’一只筷子向那男人電射而至,那男人嚇得連忙低頭躲避,豈料筷子到得他的面前竟力盡跌在桌上。莫聲谷喝道∶‘言者無罪!你兇甚么?焦公禮又如何?我只知道焦公禮是一條好漢!’焦宛兒感激的望了莫聲谷一眼,石清說道∶‘今日我們原本只解釋海寧一案,至于易一有否如嵩山派和華山派所言投身魔教,則非一言兩語所能┅┅’大廳內一陣嘩然∶‘難道嵩山派會說假的?’‘華山派岳先生是君子,說出來的話一定沒錯!’‘自己師門都不幫他,那會有錯的了?’我高舉雙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然后朗聲叫道∶‘我就那么一句∶“我沒有投身魔教”!關于這件事我沒有證據,信不信由你們。’‘不信!’一聲大喝從大廳外面傳來,當我們齊向大門望去,只覺眼前一花,廳中已然多了四條人影。我才望了一眼,失聲叫道∶‘費┅┅費師伯?’‘你還有臉叫我一聲費師伯。’來人高大身軀,唇上一列黑需,正是嵩山派高手,人稱‘大嵩陽手’費彬。在他身邊站著另外三人,都是一身黃衣,背上掛著三把大劍,此 外在大廳門外還躍下了十余人。
費彬雙目炯炯的怒視著我,怪聲叫道∶‘你還當我們是長輩嗎?’石清、方證、花鐵干、莫聲谷和舒化龍等都坐不住,站了起身,石清說道∶‘恕在下眼拙,竟不知是何人到訪玄素莊?’我干吞了一聲,轉望向石清,一邊用眼神示意事情的嚴重性,一邊說道∶‘這幾位是嵩山派的前輩,這位是“大嵩陽手”費彬費師伯;這位是“托塔手”丁勉丁師伯;這位┅┅嗯,這位好像叫樂厚樂師伯;這位則是“九曲劍”鐘鎮鐘師叔。’‘啊!嵩山派四大高手都來了。’石清的臉色不為人知的變了一變,和閔柔對望一眼,上前迎道∶‘四位大駕光臨,石某有失遠迎。’其實所謂嵩山派四大高手,是指除了左冷禪之外,他那四位武功高強的師弟。
四大高手其實沒有鐘鎮的份兒,原本四人應該是坐嵩山派第二把交椅的‘托塔手’丁勉;第三把交椅的‘仙鶴手’陸柏;第四把交椅的‘大嵩陽手’費彬;與及第八把交椅的‘孝感’樂厚。只是陸柏在兩年前于衡山城外被衡山派掌門莫大先生所殺,近年才由鐘鎮頂上。不過這件事除了莫大先生自己、我、袁承志、恒山派的儀琳師妹與及日月神教長老曲洋的孫女曲非煙知道外,世上再沒第六個人知道。而且過了這兩年,看來儀琳甚至那曲非煙都沒有把秘密漏出去。
除了嵩山派四大高手,大廳外還站了十數人,看衣飾大都是黃色長袍,背上三把大劍,屬嵩山派的年輕弟子,也有幾名衣飾不一的,腰間掛著一把狹長的配劍,我心中一動,記得衡山派弟子所用之劍正是這種窄劍,看來是被丁勉和費彬等人仗著嵩山派的名頭,就近召喚來幫手充撐場面的。
費彬向石清微微點頭,石清一邊引著眾人走向首席一邊把方證大師旁邊的坐位讓出給丁勉和費彬入坐。豈料胖子丁勉卻毫不領情,站著沒動,轉頭對我厲聲喝道∶‘易一!你跟我們回去嵩山參見左盟主!’石清和莫聲谷等人才又剛坐下,聽到丁勉如此單刀直入,心下都是一驚。丁勉是嵩山派第二號人物,武功除左冷禪以外數他最厲害,石清對他說道∶‘剛才在這里,大家已經分辯清楚明白,海寧陳家滅門一案,查實與易一并無關系,還請幾位’‘我們不為海寧血案而來!’丁勉打斷了石清的說話,冷冷的說∶‘易一背師叛派,投身魔教,這事千真萬確,左師兄忝為五岳盟主,率武林正道與魔教對抗,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我叫了起來∶‘嵩山派眾位聽著,我易一從來沒有加入日月神教,你們這樣冤枉我倒底有甚么證據?’石清也點了點頭,緩緩的說∶‘易一投身魔教之事尚未查明,看來這事應該從長計議’費彬冷哼一聲,道∶‘那就由我左師兄查明真相,這是我五岳劍派的家務,旁人沒權來管。’才一說完,對鐘鎮打了一個眼色,鐘鎮點了點頭,從懷中拿出一面寶光四耀的五色錦旗,上面鑲滿了珍珠寶石∶‘易一,你看清楚這是甚么?’我才看了一眼,已知道那是甚么來著,失聲叫道∶‘五岳盟主令旗?’不少人見到這旗,都站了起身,要看看這百聞難得一見、能夠呼風喚雨的神奇令旗。鐘鎮得意的笑了起來,還想說話,我已搶先大笑道∶‘好可惜,我已不是五岳劍派的人了,岳先生沒有傳書給左盟主,說已把我逐出門墻了嗎?如今左盟主也管我不到’‘你這小子┅┅’樂厚踏前兩步,肥胖的身軀晃了兩晃,形相怪異∶‘易一,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岳先生不要你,你可不能就此斷絕和華山派的關系!’不知洛山派的人較易發胖,左冷禪我沒見過,眼前樂厚、丁勉便是胖子。身型高大亦略見胖態的費彬喝道∶‘岳先生逐你出派,我左兄卻要好好問一問┅┅五岳劍派是你說要來便來,要走便走的地方嗎?’‘這句說話應該我來問,’石清在江湖上、武林中的的身分地位其實絲毫不比丁勉和費彬差,可是依著待客態度,只好強忍著怒氣∶‘江湖中有誰不知道今日乃是我擺 的解紛宴,約大家來分說海寧血案一事?你們嵩山派四位英雄帶著這么一大班人來到我玄素莊要人,在座這么多位武林前輩,你們全沒了禮數嗎?’閔柔突然說道∶‘我們夫婦在武林中總算薄有名頭,玄素莊承蒙大家看得起,在江湖上也是無人不識。你嵩山派可以不把玄素莊當作一回事,但別人的家你嵩山派要來便來,要走便走,門也不敲一下?’說出來語氣仍是溫柔得體,不徐不疾,但意思卻十分明顯,一步也不讓人。
費彬冷哼一聲,樂厚的臉卻一下子變得通紅∶‘那┅那我出去敲門┅可以了吧?’閔柔笑了一下,說道∶‘作為主人家,把你拒諸門外也無可厚非,還是吃了閉門羹,你嵩山派又要越墻而入?’這次我總算見識過閔柔的真面目了,雖然外表柔弱,有時內里亦會感情豐富,但面對惡人卻是不會退縮的。
大廳中各人見平日溫柔嫻靜的閔柔竟令嵩山號稱四大高手的樂厚出丑,爆發了好一陣笑聲,丁勉和費彬鐵青著臉,瞪了樂厚一眼,丁勉道∶‘石夫人,我們不來和你口舌之爭,你說得對,今日我們嵩山派來到玄素莊就由不得你了,我們是不會空手而回的,只要你夫婦肯交出易一,大家好來好往,否則┅┅’‘姓丁的,難道我石清在江湖上這二十年是白闖的?還是就要怕你嵩山派?’石清沉聲喝道∶‘再惡的人也見過,天下抵不過一個“理”字┅┅就是江湖講武力,難道我玄素莊就及不上你嵩山派?’費彬冷笑道∶‘石莊主所言甚是,江湖中人講武不講文,假若你執意要維護易一,我們只好動武硬搶了。’石清怒極反笑,道∶‘嵩山派四大高手一起到來,看來早已知道我夫婦為人而有此打算了,否則要對付我夫婦兩人,只你“大嵩陽手”一人已足┅┅是不是要把我玄素莊殺個雞犬不留?’石清也看清今日形勢,雖然他把時間定得很急,嵩山派還是派來了四名高手,雖然石清武功甚高,但雙拳難敵四手,再加上閔柔難以和丁、費等人相比,唯有鼓動旁人的情緒,方有機會壓制立心搶人的費彬等人。果然他才一說完,莫聲谷已第一個坐不住,霍地站了起身∶‘當日衡山城你嵩山派好威風,藉辭五岳劍派家務把劉正風一家殺死,今日又來玄素莊撒野?玄素莊不是你五岳劍派的人吧?還是石莊主勾結魔教了做下甚么壞事了?’丁勉怪笑數聲,說∶‘石莊主不是五岳劍派,易一卻是;石莊主本身沒有勾結魔教,易一卻有。再者,收藏魔教中人易一已是大罪,我嵩山派就管得。’莫聲谷冷笑道∶‘方證大師你看!嵩山派得了屠龍刀啦!他要號令天下,五岳盟主還不夠,要做武林至尊!’莫聲谷說的屠龍刀是江湖中一件傳說中的神兵利器,有一句歌謠∶‘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我聽人提起過,二十年前屠龍刀曾在江湖上引起腥風血雨,不少人為了爭奪它而家破人亡。不過屠龍刀失蹤了二十年,這幾年已少有人提起。
方證大師坐在椅子中,口宣佛號并沒有回答。費彬滿意地笑了一下,說道∶‘方證大師識大體┅┅我已說過這是家務,不滿意你們也管不得。’莫聲谷怒道∶‘嵩山派不把天下的英雄放在眼內?’鐘鎮冷冷的插嘴道∶‘你武當派也不是天下英雄的代表。’‘好啊!單是武當派便不在左冷禪的法眼內了。’莫聲谷越說越氣,已是磨拳擦掌∶‘你們四人誰出來教訓我這個多管閑事的人?’‘我可沒這樣說過,’鐘鎮一時害怕,后退了一步,說∶‘你少管一件閑事也就是了。’莫聲谷哈哈一笑∶‘家師張真人一直教我們行俠丈義,其實行俠仗義本身就是多管閑事,話雖如此,這種閑事“武當七俠”一定要多管幾件的。’‘玄素莊“黑白雙劍”從來不容人這樣欺上門來,’閔柔說∶‘闖進來說要拿人便拿人?你嵩山派欺人太甚。’費彬環視了大廳一次,目光從石清、閔柔、莫聲谷、方證和花鐵干等人身上掃過,說道∶‘左師兄交帶的任務,在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