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師叔。’二人開口叫道。我先是一呆,還未會過意來,程英已經對我說道∶‘這兩位是武家兄弟,系郭大俠的入室弟子,幼年時在桃花島住過,和我們很有點淵源。今次來是為我師父送信及拜候師父他老人家。’我恍然大悟∶程英乃黃藥師的入室弟子,這姓武的兩人既是郭靖的徒弟,自然也叫郭夫人黃蓉做師母,那么身為黃蓉師妹的程英自是比他們大上一輩。想起那個年輕的剛才那種尷尬模樣,實在有點忍不住笑,程英卻泰然自若。
我見那個年輕的男子好奇地望住我,便拱了拱手∶‘兩位好,在下易一。’程英微笑著道∶‘武家兄弟,別看這位易公子年紀輕輕,我師父和他平輩論交,視為朋友。’萬料不到平日溫文爾雅的程英也有狡黠捉弄別人的時候,我心中不禁暗笑。
武家兄弟瞪著兩雙眼睛望住我,似是不相信,卻又不敢不信,大約程英從來沒試過說謊吧!我繼續強忍著笑,正正經經的說道∶‘兩位既是郭大俠的高足,自是少年英雄┅┅今日有幸一見,易一實在萬分高興。未知兩位怎生稱呼?’年長的那一個抱拳說道∶‘在下武敦儒。’他的弟弟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也抱拳道∶‘我叫武修文。’武家兄弟和我年紀相若,很快就談得十分投緣。武家兄弟中,哥哥叫做武敦儒,弟弟叫做武修文。武敦儒較我年長,武修文卻比我小一年。這兩人的武功不算高,至少不比我和琦高,但在這種年紀之間已經算是很難得了,再加上在郭靖的庇護底下,養成了自負、驕傲的性格。武敦儒還好,鋒芒比較收斂,武修文卻惶恐別人不知他的,三句總有一句提到郭靖或黃蓉,使人煩厭。程英聽得頻頻皺眉,望住我苦笑,我看出因為這樣使程英不大喜歡武家兄弟。
我們一行人向另一邊的大廳走過去,我趁武敦儒和武修文二人走在前面,轉頭問程英道∶‘你和武家兄弟很熟?’程英搖了搖頭∶‘不過是見過幾面。’‘可是你說他們曾在桃花島住過。’我不解問。
程英‘嗯’了一聲,說道∶‘在我初初跟隨師父之時,并不是在桃花島上居住的。師父嫌島上人多煩氣,就帶著我在中原四處走動,直到數年前,師姐和郭大俠帶著女兒、徒弟都走了之后我們才回來。’我心想原來如此,便不再說甚么。跟著他們走到那個大廳,里面已經坐著一個形容枯槁、雙眼翻白的瞎眼老者。
‘師公。’武敦儒、武修文二人躬身道。
那老者哼了一聲,道∶‘你們來了?’武家兄弟禮貌地答應了一句,那老者握著一支生鐵打造而成的拐杖,又道∶‘你們這次上路,芙兒沒有嚷著跟來嗎?’武敦儒說道∶‘芙妹要跟來,但師父不許。’這位老者是長住在桃花島上的其中一人,聽說逗留的時間比島主黃藥師還要多,不過他的居所和我休養的地方距離甚遠,過去的兩個月也只見過數面。我知道他叫做柯鎮惡,乃是昔年鼎鼎大名的‘江南七怪’之首,又是郭靖郭大俠的啟蒙恩師,所以大武、小武喚他做師公。
這個時候,我才有機會向柯鎮惡拜見∶‘柯老前輩。’‘嗯,易一也來了。’柯鎮惡的耳朵動了一動,轉頭對著我說道。
我們圍著圓桌坐下,柯鎮惡問了襄陽城的事情,武家兄弟說個明白。武敦儒答得簡單明白,武修文卻是插科打諢的說東說西,好幾次要柯鎮惡用那雙看不見的眼睛瞪著他才肯收口。
柯鎮惡問程英道∶‘你師父呢?’程英答道∶‘晚輩不知道。’武敦儒說∶‘師公和韓師叔在海邊談話,叫我們自便。’我心想來到桃花島彷佛所有人都是他們兩兄弟的長輩,不單黃藥師和柯鎮惡都是他們師公,就是琦竟也是他們的師叔。
武修文又提到近幾個月江湖上的事情,可是好像一知半解的說得不清不楚,柯鎮惡問了兩句,不耐煩的道∶‘怎么了?你們道聽途說回來,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武修文尷尬 地道∶‘我也不太清楚,其實這兩個月來蒙古韃子時常侵擾襄陽城,我們都沒在外走動┅┅’我忙問武修文∶‘有沒有聽過嵩山派和華山派┅┅還有青城派的動向?’武修文干瞪著眼,不知道我說些甚么,武敦儒卻說道∶‘最近這三派也有不少人在江南一帶,聽說好像要和魔教起沖突,青城派還折損了不少人,易兄弟,你問這個作甚?’柯鎮惡當然從琦她們口中聽過我的事,當下說道∶‘他們還在找易一?都兩個月了,仍不死心嗎?’程英嘆了口氣,說道∶‘“青城四秀”盡成廢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罷休。’柯鎮惡也是嘆了口氣,把鐵杖放到一邊,道∶‘阿英說得不錯,這個可是大仇來的,不殺易一,青城派面目無光啊。’‘甚么?原來把“青城四秀”給廢了的人是你?’武修文看似不信,叫了起來∶‘那個反出嵩山派投身魔教的人就是你嗎?’我沒好氣道∶‘首先我沒有加入魔教,再者我是華山派的。’‘是嗎?對了,我記得啦!有一日嵩山派的人來我們家作客,席間曾向師父提起過這件事。師父師母見嵩山派的人這么熱心,還道是嵩山派內的事情。’武修文聳了聳肩。武敦儒說道∶‘這種江湖上的小事我們師父已經有很久沒理會了,聽過也沒放在心上。’武修文望了望我兩眼∶‘喂喂!“青城四秀”真的給你廢了武功嗎?他們怎么這樣不濟?’武敦儒說道∶‘江湖上有很多欺世盜名之輩,都是名大于實的。’武修文說道∶‘如果給我遇見他們,一定把他們殺個落花流水,到時就知道我們兩兄弟的厲害。’我心里有氣,卻說道∶‘武家兄弟在同輩間出類拔萃,“青城四秀”又怎會是你們兩人對手?這一點曾和他們交手的我是最清楚了。’程英在掩嘴暗笑,武修文卻蒙然不覺,問我道∶‘你不是入了魔教嗎?為甚么會在桃花島的?這件事到底是怎樣的?’我姑且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告訴了他們,最后說道∶‘如果我真的是加入了日月神教,現在已經在日月神教的總壇黑木崖啦,又怎會待在這兒?’其實自從我跟師父袁承志下山后,也算是在江湖上打滾了數個月,經歷過生與死,武林中的事情聽回來不在少數,再加上本身對金庸小說的認識,我不再是那個對江湖、武林一竅不通的小子,日月神教的總壇在哪里這種‘基本常識’,自然是知道的。
武修文站了起身,喝道∶‘嵩山派欺人太甚!讓我告訴師父去,代你出頭,看看他們到底有甚么本事。’武敦儒卻較為冷靜,思慮也周詳點∶‘現在我們也未知誰是誰非,相信兩位師公會有主張的。’他口中的師公自然是黃藥師和柯鎮惡。柯鎮惡抬頭向著屋頂,說道∶‘待易一傷愈,回中原跟嵩山派和你的師門當面對質是理所當然的了,不過易一的傷還未全好,這時討論也沒有用。到得你完全康復,我們再仔細參詳。’柯鎮惡的說話是對的,我雖已可以練功,只是自覺狀態還未回復百分百。這晚黃藥師又替我擬了一服藥,讓我固本培元。待黃藥師離開后,琦坐到我的對面,和我說道∶‘你見過武家兄弟?’‘怎么了?’我倒了一杯茶給她,問道。
琦說道∶‘師父很關心你的事,因此在碼頭見到武家兄弟已問起武林最近的情況。雖然武家兄弟說得不明白,但師父說形勢似乎仍很惡劣,因此他想回中原一趟,探清楚嵩山派和華山派的動向。’‘怎好意思要前輩為我們奔波勞?’我嚇了一跳,琦卻說∶‘雖然師父最近沒說,可是他深信我們是從未來回到過去,因此很是熱心┅┅唉!如果給他知道真相┅┅’我打斷琦的說話道∶‘那么就別提起!讓他認為我們是來自未來就可以了。我不是說過了嗎?這是我們的事實,不會再改。’琦點了點頭,其實她是在為欺騙自己敬愛的師父而感到內疚吧!只聽得她道∶‘我叫師父不用去,待你完全康復之后才再作打算。阿一,你認為中原真是這么不安全嗎?’‘唉~’我長嘆一聲,道∶‘我既廢了“青城四秀”的右手,殺了昆侖派的一 個弟子,同時又被誤會投身魔教,與及殺了海寧陳閣老一家六十口。錢塘江上與諸派弟子對戰,當中還包括了我華山派的弟子┅┅真是有口難辯。’‘但你始終要回中原嗎?’琦問。我呷了一口茶,說道∶‘難道在這里躲上一輩子?無論最后能否成功“爆機”,回到現實世界,但沒有可能甚么也不做的。琦,我們出去玩玩吧。’一日早上,不見了武家兄弟,這幾天我們一起游桃花島,忽然不見了他們,都感奇怪,傻姑正想找他們,黃藥師卻把我們都叫了過去。當我和琦、程英及焦宛兒來到偏廳時,黃藥師及柯鎮惡早已在那里等候。
黃藥師說道∶‘易一小友,我知道你想回中原,焦姑娘也要回去打聽父親的下落,今日我叫你們來就是說這件事。’我點了點頭,道∶‘黃島主不提起,這兩日我也會說的了。的確,不知不覺在桃花島住了差不多有三個月,是時候回中原看看形勢。’柯鎮惡摸著他的鐵杖說道∶‘這件事如何善了,實在難說。雖然過了三個月,但青城派、昆侖派皆有人傷亡,不會輕易罷休。’黃藥師點頭,說道∶‘阿琦,你也想跟易一回去吧?’琦呆了一呆,問道∶‘我可以嗎?師父。’黃藥師笑道∶‘你倆的事情為師自然知道,當初帶你回桃花島為的就是今日。阿琦,你很有天份,心思又快,武功進步神速。當然,你倆的武藝與“略有小成”還差一段距離,更難以和中原一流的高手相比,不過亦足以行走江湖有余了,再加上易一這一年來的江湖經驗,我并不太擔心。如果只是躲在桃花島,的確難有怎么大的進境,相反,多一點歷練對你更有好處。’琦拜倒道∶‘多謝師父。’黃藥師轉頭對我和程英說∶‘阿英會陪你們去,然后到襄陽找郭靖和你師姐。’程英像是意想不到,指了指自己∶‘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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