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怒火中燒,心想無論現代或是古代、現實還是虛擬,總少不了欺負婦女的下流男人。二話不說立即從墻角轉出,第一眼便見到兩個男人爭先擁后的向一個少女撲去,四周還有六七人圍觀著。我立即沖到兩人跟前,伸手一攔,喝道:‘無恥之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這句不倫不類的說話如同做戲,說完自己也覺好笑。
‘哪里鉆出來的小子!’‘認不得老子嗎?’‘快滾開吧!別阻你老子快活!’‘他媽的臭小子!’‘還說甚么?打死他才說啊!’一連串粗話一起向我而發。
‘這位公子,他們都是惡人,別為了我而枉送性命。’在我身后的那女子說道。我冷笑道:‘甚么惡人我沒見過?’那女子聲音依舊柔弱:‘公子定是外來人,因此認不得…他們是城中惡霸,都是練過武的人啊!’我心中打了一個突,滿以為只是尋常流氓,竟也是江湖中人,但在這個時候我怎能如此抽身而退,那不是讓這姑娘小看了嗎?想到這里,不禁回頭望向那個女子,發現她只得十六七歲年紀,模樣著實不錯,比我那瑱琦要美麗些,似是大戶人家的閨秀,卻又透著一股英氣,在這個時候眉宇之間也沒有絲毫驚慌害怕的神色,這點令我大惑不解。
那粗聲粗氣的男人伸過手來扭著我的手臂,邪笑著說:‘要你知道充好漢的下場!’我臂上吃痛,忙回身打出破拳,那人慘叫一聲,向后便倒。
這一拳情急之下發出,我也想不到無情力竟是如此之甚。另一方面,我亦知道這些所謂學過武功的人也不過是懂得三腳貓功夫,不足為懼。
那少女輕咦了一聲,其余的人怒吼著向我跑來。我見對方人多,雙拳難敵四手,唯有盡可能減低對方人數。不過他們也有七八人,我用布拳和破拳接連打倒了四人,卻給兩個臂力較大的流氓捉住我雙臂。而且被我打倒的人當中受傷不太重的還是爬了起身,倒地不起的連同第一個在內只有三人。
我雙手被挾制,只好連環踢出數腿,但那不是我練過的功夫,雖然踢中兩人于他們卻是毫發無損。我心想在平安集遇上青城派時也沒有如此狼狽,假若這班人和我來真的,要把我殺了那可麻煩。
捉著我右臂的男人哈哈大笑,一邊說著粗話一邊用右拳重擊我的腹部,令我疼得彎下腰來,我咬牙忍著痛楚,見他只用左手捉不牢我的手臂,立即使勁抽出拳頭,使出半招剪拳──剪拳要以雙拳齊出像剪刀般交錯攻擊,但只用右手便成為半招──重重打在他的面門,再轉身變拳為掌橫削,布拳擊在捉住我左手的另外一人喉頭上邊,兩人在鮮血和飛脫的牙齒之中應聲倒地。
剛才我被二人捉住之際,拉拉扯扯之間使得綁在我背上的包袱和擔挑跌在地上,用以包裹的布散了開來,藏在里面的天下第一劍亦隨之跌出。我更不思索,從地上抽出長劍便要上前砍殺,剩余的幾個人一見我拿了利器,都發一聲喊四散而逃。
我正要上前追截,那少女伸過手來握著我的左腕,說道:‘不可。’一股大力傳來,我竟不能跨出半步,給她硬生生的拉了回來。
我呆了一呆,心中大怒,冷冷說道:‘原來姑娘武藝尚在在下之上,倒是在下多事了。’說著,不悅的掙脫左腕,彎腰俯身拾起劍鞘和包袱,也不理會那扁擔,轉身就走。那少女叫道:‘公子請留步!’我霍然回頭,雙眉一揚:‘姑娘要留下在下嗎?在下不自量力在姑娘面前獻丑,打擾了你教訓惡人的雅興,原是不該,姑娘想要如何,還請示下。’那少女低下了頭,道:‘對不起,但你又何必說這樣的話?我真的很多謝公子。’我哼了一聲,倒也不便發作,說道:‘我這不到家的功夫,要謝甚么?待我學好武藝,三年后再來討教吧!’那少女抬頭望向我,好象被我的說話所傷,眼圈兒竟是紅了一紅,令我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卻也不好意思把話再說下去。正要打圓場,剛才那幾個流氓竟是去而復返。
‘老大!是他了!’一個流氓大叫道。我一回頭,不禁吃了一驚,因為那幾人竟是帶著十多人回來,每一個人手上不是執著木棍就是執著刀子。
帶頭的男人用手中單刀指住我大叫道:‘是你打傷我的兄弟么?’我拔出長劍在空中一揮,尤只逞強的冷冷問道:‘是又怎樣?’那人看了一看我手中長劍,嘿了一聲道:‘就算你是武林中人我也不來怕你,今兒我們人多,大伙兒一起和他拚了!’我退后兩步,橫舉長劍,心想這次若要自救,唯有下手殺人。
‘金龍探爪,焦雷震空!’一把聲音在我的身后響起,卻是那少女開口說道。手執單刀的那人本來正要上前和我廝殺,一聽到這兩句意義不明的說話,目光立即在我的肩上越過投向我身后那少女身上,忽然之間充滿了驚訝和害怕,慌張地拋下單刀,‘噗’的一聲雙膝跪在地上,顫聲地說道:‘原來是…原來是焦大姑娘…小人不知…不知道焦大姑娘在這里…多有得罪…’看見為首的跪了,其余十多人都不敢怠慢,跪滿一地。
我十分詫異的回頭望向少女,只聽得她淡淡的道:‘你們要一起對付保護我的人嗎?’那人不停的說:‘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那少女又道:‘你的同伴對我無禮,你還要逞強?’那人霍地站了起身,重重一拳打在帶他來報仇的那人臉上,重又跪在地上,不斷磕頭:‘小人該死,小人該死!’那少女搖頭道:‘我也不計較了,反正憑你們的同伴也過不了眼前這位公子一關…但不要再讓我在南京城內看見你們!’聲線仍是那般嬌柔,可是語氣卻給人一種十分堅決的感覺。
那些人都像得到大赦一樣,大聲說道:‘得焦大姑娘原諒,小人感激不已!’我看著他們忽忙離開,轉頭凝望那少女,緩緩的道:‘“焦大姑娘”?嗯?’那少女了點了點頭:‘沒錯,我就是焦大姑娘。’她的語氣就像我應該知道她是‘那個’焦大姑娘,然而我并不知道,重重的哼了一聲,問道:‘那么是焦家的小姐了,是南京的望族吧!’焦姑娘好奇望了望我,又別過臉去,低說道:‘未知公子貴姓?好教我得知是誰人救我。’她不提尤自可,一提到這件事就令我深深不忿:‘還說甚么救不救?本來就不畏懼他們的你之所以不出手,不過是拿我來消遣罷了。’‘公子,請不要這樣說,其實我只是…’焦姑娘竟然有點手足無措的道。
我真猜不透這個少女的想法,她一時間能氣定神閑的面對惡人,又能決定他們的命運;一時間卻顯得稚氣,充滿少女柔弱的一面。
我嘆了口氣,怎么這兩天遇著的盡是不如人意的煩事,即使有心救人結果也給擺了一道,只得說道:‘我不過是一時意氣才口出不遜之言,姑娘勿怪。’‘不…怎會?’她再次低頭細聲道。我望著如此我見猶憐的少女,心中不忍,再次嘆了口氣,說道:‘我姓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