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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斗饕

大熊貓文學    左道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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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競天擇,爭,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天性。職場如此,情場亦如此。似米粒兒那般嫻靜淡雅與人無爭者不是沒有,不過畢竟不是生活的主流。老子說夫唯不爭則天下莫能與鄭,這句話表面說的是不爭,其實講的卻是一種極為高端的爭之道,許三笑身邊人當中,李燕對這個策略應用已達爐火純青的地步。

  何問魚的爭與她們全然不是一回事,她的對手是許三笑。爭的不是男人的寵愛,而是對這個男人的全盤控制,亦或者說,她爭的是男女交往當中絕對的主導權。按照許三笑理解就是仙姑姐姐要把自己收做石榴裙下的不二臣子。她不在乎許三笑復雜的男女關系網,不在乎許三笑不能給她的合法名分。她唯一在意的就是許三笑能否對她言聽計從。

  為了這個,她一時霸道,一時溫柔,把自身的魅力和女人天然的武器發揮到了極致。

  許三笑不得不承認她令自己欲罷不能。但這個欲罷不能卻是有底限的。為了仙姑姐姐這番情義,許三笑可以毫不猶豫舍生忘死,但只是個人行為。卻不能讓跟隨自己的整個團隊陪著自己一起冒險。

  從何問魚所處的位置看,不管是一貫道還是玄門二道,都屬于重點防范的江湖力量。從根本上講,這種對立關系是不可能因為與許三笑之間的情侶關系而改變的。所以,許三笑在與宗教辦合作這件事上,雖然態度上很積極,實際上卻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

  段世杰來警告說小鬼子可能已經盯上了自己。許三笑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來宗教辦有坐山觀虎斗的意思。于是半開玩笑的將這種想法挑明了。段世杰連忙表示絕沒有這個可能,還說何問魚親自駕臨西南,就是為了這兩個老鬼子。

  許三笑不愿跟他做口舌之爭,含笑道:“有沒有這種想法都無所謂,你姐姐待我情義深重,這份情我這輩子都報答不完,為了她,就算要我的腦袋也沒有二話,請你回去轉告她,情況我已經掌握,一定會小心留意的。”這么說只代表個人表態。

  段世杰雖然有點執拗卻并不蠢,沒有多說,告辭離去。

  許三笑思來想去,決定把這邊的情況向宋勇毅匯報一下。

  整人,并不需要把某人生平所有的壞事都翻出來,只消抓住一點攻克,人一旦被整的失勢了,自然就會有人跳出來落井投石。宋勇毅來西南是針對磐石書記向衛國來的,不過實際上卻并未掌握向衛國什么具體的問題。也就是說宋勇毅目前為止還缺一個主攻的方向,找上許三笑時便曾坦言是找向導來了。

  為求穩妥,許三笑讓白甲動用陰山狼城的力量對楊許昌過往三十年的升遷之路先做個詳細調查。在結論出來以前,許三笑決定先去見一見那個突然瘋了的梁柏濤。

  世間萬物生生相克,曾紅梅可以下蠱,對方又下降推波助瀾,玄門左道奇幻精神類藥物又最為精通,許三笑自問道行精深,便想去看看梁柏濤,一是看他是真瘋還是裝瘋,二是看自己能否有辦法治好他。

  晚八點,南山精神病院,幽暗的散發著霉臭味道的病房里,梁柏濤正坐在床上,在那里搖搖晃晃不肯入睡。只見他的面色發青,神情呆滯,眸中無神,直勾勾不動,陰森森泛綠,如同死人一般。尤其是肚子大的詭異。挺清瘦個人,挺著個渾圓似西瓜的大肚子。

  主治醫生正在介紹:“許書記,我干這行快三十年了,還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病例,從上午送過來一直到現在,一句話也不說,給東西就吃,吃起來還沒完沒了的,自己的吃完了不算,還搶別的病人的,我們的護士當時沒注意,等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搶了十幾個病人的飯,你看他那肚子脹的,要不是護士發現的及時,我看他能把自己活活撐死。”

  曾紅梅陪許三笑一起來的,聞言不禁一皺眉,以只有許三笑這種耳力才有可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句:“是斗饕降!”

  許三笑不動聲色,轉頭對那醫生吩咐道:“我現在有幾個比較重要的問題想向病人提問,請你回避一下。”

  醫生走后,許三笑轉而問曾紅梅:“什么叫斗饕降?”

  曾紅梅道:“所謂降毒又叫降頭引,其實與我們的蠱毒同根同源,盛行于南洋地區,降頭術更著重于巫邪之術,最擅長養小鬼陰靈和培養死蟲毒,這斗饕是一種不分公母的小蟲,天性奇特,以萬物為食物,從生到死不停地吃,死了之后尸首自然分開,身子會入土待來年再生成新蟲,頭部卻是最好的降毒引子,中了這種毒的人見到食物就會沒命的吃。”

  許三笑奇道:“撐死拉倒?”

  曾紅梅搖頭道:“嚴格來說,中了斗饕毒的人在中毒的瞬間已經不能算作活人了。”

  許三笑問:“有解毒的法子嗎?”

  曾紅梅搖頭道:“照理說天生萬物,相生相克,這斗饕降毒的解毒方法或許有,但至少我不知道。”

  許三笑隔著門窗往里看,以五感六覺全力探查梁柏濤的情況,此刻的梁縣長呼吸粗重,心跳快而無力,血液粘稠流速緩慢,代謝功能幾乎完全喪失,與行尸走肉幾乎無異,看來今晚是難有收獲了。許三笑一擺手,道:“走吧,明天再去看看楊洪昌的情況,估計到時候白三哥那邊也差不多有消息了,咱們還是先看看這個人值不值得救再說吧。”

  次日晨,許三笑早早起床,小米粒兒臉上的春倦之色尚未褪盡。呼吸勻暢,酣睡正香。許三笑心疼小妹子,難得的親自張羅起早飯。致電給白甲,讓他上來的時候把早點買好。電話剛放下,就聽見米粒兒起床的聲音。

  小妮子隨便圍了一件掩不住她的豐腴健美的奶色睡袍,站在門口,打著哈欠說:“怎么起這么早啊?”性感又俏皮的樣子格外惹人憐愛。

  許三笑走過去挽住她,溫柔的:“不是跟你說了多睡兒嗎?昨晚你累的又哭又叫的,我以為你今天上午都不會起床呢。”

  米粒兒輕巧的系上腰間的帶子,將誘人的春色掩住,笑道:“少小看人,怎么說我也是中品上的境界了,精氣神足著呢,不信現在跟你回房間再大戰三百回合都沒問題。”

  許三笑在她鼻頭上輕刮一下,道:“難得你這么乖,哥哥本該成全你的,不過時間上怕是不成,老白說話間就要上來了。”話音剛落,便聽到門外腳步聲和敲門聲。

  米粒兒一聽花容失色,逃似的奔回房間穿衣服。

  許三笑哈哈大笑過去開門。

  餐桌上,白甲正在介紹這一天的調查結果。頭一句話便讓許三笑精神為之一振。

  “宗主,看來您的方向找對了!”

  許三笑心中一喜,道:“有結論了?”

  白甲額首道:“楊許昌跟向衛國之間有關系!”

  許三笑鄭重問:“消息準確嗎?知不知道他們關系匪淺到什么程度?”

  白甲道:“消息是從向衛國的老婆那里得到的,陰山狼城有個兄弟叫李玄,最近這幾年在西南混的不賴,養生大師,玄學大師,當代彭祖之類的名頭弄了一腦袋,與很多西南地面上的達官貴人都有些往來,向衛國的老伴兒叫王曉英,據說因為家族關系,能當向衛國半個家,她是李玄的入室弟子之一,把李兄弟看做了神仙轉世,有什么話都跟李兄弟講。”

  又道:“據王曉英講,當年南山地委書記白可樹遭遇車禍意外身亡后,省委方面本來是打算讓鐘春秋接任地委書記一職的,正是向衛國在省委的書記例會上死挺楊許昌,他才得以更上一層樓當上地委書記,在隨后南山地區建市后,當上了首任南山市委書記,按照王曉英的說法,楊許昌在仕途后期的每一步都與向衛國有關,也包括這次他當選山南省代省長。”

  許三笑沉吟道:“這些都不是能擺上臺面的東西,表面上楊許昌這幾步走的都是正常的組織選拔,提拔任命程序,除非這背后有什么權錢交易的內幕,并且讓咱們拿到證據,否則這只能作為推論的依據,遠不足以讓宋勇毅決定把主攻的方向放在楊許昌身上,甚至搞不好還可能會適得其反,讓他誤會我是為了報私仇,利用工作組的力量搞楊許昌。”

  這的確是值得顧慮的事情。政治生活太復雜,誰都不喜歡被人當槍使喚,尤其是領導。

  白甲對體制內的游戲規則了解有限,沒接許三笑的話茬,繼續說道:“楊許昌這幾年確實每年都會去拜望向衛國,但據王曉英說向衛國那些門生故舊當中,這個楊許昌是最摳門的,中秋的月餅,端午節的粽子,十幾年間沒送過什么出奇的玩意,我估計他們就算是有關系,這關系也不會特別深。”

  許三笑沉吟片刻,搖頭道:“我跟你的看法正好相反!如果我沒估計錯,看來咱們真的是挖到寶了。”

  白甲故意露出詫異之色,捧哏道:“宗主何出此言?”

  許三笑知這冷面鬼一直在為之前對自己的不信任耿耿于懷,這般捧著自己說話的方式完全是出于愧疚和尊重。也不點破,微微一笑,道:“楊許昌送的是權力和影響力的延續,這種關系已經不需要什么貴重的禮物來增色了,我敢斷言,楊許昌肯定是西南幫的核心人物之一!”

  “向衛國的侄子向春鵬當初就在南山市任宣傳部長,楊許昌在省委站穩腳跟后沒多久,就力排眾議把向春鵬提調到蓉城擔任市委副書記,雖然還是副廳級,二者之間的差別卻不可依道里計,眾所周知向衛國的兩個兒子不成器,他對這個侄子格外看重,只從他能把向春鵬交給楊許昌來帶這件事上,不難看出向衛國對楊許昌不是一般的信任。”

  白甲道:“這么說的話,宗主可以把這件事跟宋書記反映了?”

  許三笑搖頭道:“現在還不行,我說了,咱們所掌握的資料都不是能拿到桌面上的硬邦邦的證據,以我和宋勇毅目前的了解程度,這個時候跟他說這事兒很難講不會被他誤會。”

  白甲道:“我明白了,光有信息和判斷還不夠,咱還得有實證,至少要能夠證明楊許昌這個人值得查,要讓宋勇毅相信,能通過這個人把火燒到向衛國和整個西南幫身上。”

  許三笑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

  白甲問道:“宗主打算怎么查?”

  許三笑知道他這么問完全是出于尊重之意,白甲不是那種擅長韜光養晦裝傻充愣大智如愚的家伙。這個人面冷心熱,果敢干練,是個難得的人才。骨子里傲氣的很,不是他非常認同的人,他是絕不會用這種方式對話的。想到這兒,許三笑不禁暗自得意,看來是老子的人格魅力讓這老小子折服了。反問道:“你說從哪入手?”

  白甲道:“咱們眼前就有個現成的切入點。”

  許三笑點點頭,道:“你是說梁柏濤和楊洪昌?”

  “正是!”白甲道:“昨晚紅梅跟我說了梁柏濤中斗饕降毒的事,斗饕的毒確實不好解,但并非無解,據我所知咱們雜道當中便曾有人中過這種降毒,當時也是餓死鬼投胎似的猛吃個沒完,后來被郭大哥給治好了。”

  “真有法子能治!”許三笑先是動容說道,隨即一皺眉又道:“郭老師西上昆侖那么久沒有音信,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白甲道:“郭大哥雖然遠在天邊,但被他治好的那位兄弟卻近在眼前,咱們只要找到他問出郭大哥當年治他時用的法子不就成了?”

  許三笑點頭道:“這件事交給你去辦,我今天再去看看楊洪昌,咬掉了舌頭充其量不能說話,只要有手他就還能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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