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許三笑正在辦公室里聽白甲夫婦匯報情況。
“我按你的吩咐,易容裝扮成了紀委女干部,混進梁和楊的房間,分別給他們下了噬心蠱和剝皮蠱,梁柏濤中的是致幻的噬心蠱,發作需要些時間,而那個楊洪昌所中的剝皮蠱卻是入腹便發作,渾身如刀割,讓這家伙疼的慘叫不已。”曾紅梅說罷,又問道:“我不大明白,為什么你要讓我分別給他們下不同的蠱?”
許三笑道:“因為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接著分析道:“梁柏濤是戰場上下來的,曾經當過滾雷英雄,試問,一個敢于用血肉之軀從雷場上滾過去的人,意志是何其的堅定?所以對付他要采取攻心為上的辦法,而楊洪昌雖然與楊許昌的關系更親近些,但此人的意志力卻不可與梁柏濤同日而語,對付他就得要持續不斷的疼痛折磨,徹底摧垮他的抵抗和生存的意志!”
白甲笑贊道:“宗主高明,這就叫做一路酒席招待一路賓朋,梁柏濤不怕疼就得想辦法從內部瓦解,楊洪昌是個草包,所以要讓他受些切膚之痛。”又道:“如今咱們該做的都做了,現在就看紀委方面的人愿不愿意對這二人下真功夫了。”
許三笑道:“我下午去南山市找趙副市長碰一碰,看看他們對這件事有什么想法。”
所謂找趙海峰只是幌子,找他背后的嚴老師才是真實目的。楊許昌與司澤凱之間一直不睦,這也是前者能夠坐上代省長寶座的重要原因之一。權力制衡一直是官場管理的首要哲學。而反制衡則也是官場不變的旋律。中央不希望司澤凱一家獨大,提拔了楊許昌這個坐地戶來玩權力平衡。而司澤凱如果有機會拔掉楊許昌這根釘子,相信他也不會輕易錯過。
現在就看嚴老師有沒有把這件事看做一個機會了。
梁楊一案,如果按照最初的發展趨勢,楊許昌不插手此案,二人早早定罪,此案在整個轟轟烈烈的反腐浪潮中,充其量不過是水花一朵。而現在,情勢已經大大不同。楊許昌坐不住了,跳出來力保二人二人。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深挖二人的最終結果一定會牽扯到他。當此政壇風向轉變之際,從這方面入手來攻擊對手,無疑是最省力也最有效的。如果這都不算機會,那什么樣的情況才能算作機會?
許三笑認為,梁楊一案的伊始之所以得到了秦旭明的大力支持,其根本目的正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只不過是楊許昌這條官場老狐貍十分狡猾,出手也夠果斷,及時出現導演了二人翻供的一幕,掐斷了深究此案的線索。如果現在有機會從二人身上打開缺口,相信嚴老師一定會出手配合。
白甲語氣有點怪,道:“咱們和顯門幾百年都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人家是歷朝歷代都有人出將入相,而咱們卻一直干的是裝神弄鬼揭竿而起的勾當,被視作不安定的根源,跟他們配合,恐怕人家不樂意啊。”
他說的是嚴朝輝和顯門,許三笑卻隱約聽出另外的味道來,看來陰山狼城內部對自己同意與宗教辦合作一事還是有分歧的。白甲等人雖然沒有公然反對,內心中卻也不無抵觸情緒。借著說與顯門合作這件事,隱晦的表達了內心的意思。
許三笑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便道:“白三哥,有幾句話我早就想對你們說了,實不相瞞,在我答應與宗教辦合作這件事上,我跟何主任的私人感情因素的確起了很大作用,但卻并非決定性的,我之所以做這個決定,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咱們跟宗教辦有共同的強敵,咱們這時候選擇跟他們合作是相互需要的結果,不等于招安,更不附庸于人,各位和我依舊是自由身,咱們行為方式依然不受約束。”
又道:“還有,這也是應時代的需要作出的決定,拋開立場如何,咱們始終是華夏民族的一份子,宗教辦的核心工作就是為民族崛起振興大業保駕護航,咱們這些亂世不愿同流,盛世不肯合污的山野草莽能夠有機會參與到這件事當中來,我認為這是一個極大的機遇,也不枉你我學了一身本事,白三哥以為呢?”
許三笑這番話說的極是用心,情真意切打動人心。陰山狼城之人,由郭道安以下諸人雖然如狼群一般桀驁奔放野性難馴,卻也不失忠烈豪邁之心。白甲聞聽此言,果然意動,神色微變,似在克制著某種情緒,道:“我會把宗主的這番話跟龍大哥和其他兄弟們轉告。”
許三笑又道:“也請白三哥再跟大家說一句,咱們陰山狼城不是梁山泊,我許三笑更不是宋三郎,咱們做任何事都不是為所謂功名富貴,陰山狼城的兄弟們都有一腔熱血,灑出來,就要流到華夏這塊熱土中,這是自由的意志,去留無意無干其他,我許三笑絕不強求兄弟們跟我保持一致。”
白甲沉聲道:“明白!”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肅然道:“其他人不管,我們夫婦愿意誓死追隨宗主的意志!”
隨著道行不斷提高,許三笑的精神氣質也越發的充滿魅力。語言的感染力,精神氣場的吸引力,人格的魅力,讓這個二十七歲的年輕男子越來越具備了某種領袖群倫的氣概。
許三笑從容的額首,道:“謝謝白三哥和紅梅大姐,我當與君共勉!”
如果一個孩子從一出生便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未必是因為他足夠優秀,更大的可能是他有一個能寵愛萬千人的家世背景。趙海峰便是個典型的例子,幼年時便被某雜志選為全國十大天才兒童,到了少年時代,更 ,終于在三十出頭的年紀便坐上地級市副市長的寶座。實現這一切,只靠他個人的努力,在華夏這塊神奇卻最喜扼殺奇跡的土地上,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
這個人有足夠的資本自傲,但他留給世人的印象卻始終是平易近人的。許三笑知道這份平易的背后藏著的無底深淵一般的野心。越是虛懷若谷之輩,就越懂得有容乃大的道理。嚴朝輝是位好先生,他教出來的弟子個個是人杰,包括眼前這位交往多年的海峰兄。
副市長辦公室里,許三笑心不在焉的喝著茶,趙海峰態度不咸不淡的陪著。
許三笑說:“眼瞅著又要過年了,咱們是成熟了一歲,老師他老人家卻是又老了一歲啊。”這么說其實是意在提醒對方,正所謂時不我待,該著急的是嚴朝輝才對。
趙海峰卻慢條斯理的說:“難得你還惦記著他,老人家的身體很棒,平時注意保養,又有師母精心照顧,我看活過百歲都不成問題,而且,你沒見到他老人家跟小師妹在一起的樣子,那才是奉若明珠瑰寶,天倫之樂,樂而無窮啊,呵呵。”
許三笑說:“老先生老來得女,多疼愛些也是正常的。”
趙海峰笑道:“你是沒看見那小丫頭,看到了我管保你也會疼愛的不行。”
許三笑不是來談這個的,自然興趣不高。但趙海峰的興致卻莫名的高漲,說起嚴老師的這個老來女便滔滔不絕,生活瑣事都當做新聞來描述,斟 酌句的向許三笑講述著那個素未謀面的小丫頭身上發生的一切趣事。
“海峰兄。”許三笑感到不耐,打斷道:“當著明人不說暗話,我是有正事要跟你商量。”
趙海峰眨巴眨巴眼,額首反問道:“三笑又怎知道我跟你說的不是正事?”
許三笑不相信他們對梁柏濤和楊洪昌的案子毫不關心,只是一時拿捏不準趙海峰這種顧左右而言他的緣由在哪。只好單刀直入道:“海峰兄是否聽說了,梁柏濤和楊洪昌一案又有了新變化?”
趙海峰淡然一笑,道:“雖然我不負責紀委方面的工作,但畢竟梁楊二人都是南山市的干部,從本心講我是不希望他們身上出任何問題的,但紀委工作莊嚴神圣,有錯必糾有過必罰,我痛心之余還是希望能在他們身上吸取些教訓,我聽說楊洪昌今天上午突然得了疾病,渾身剝皮似的疼痛不止,用了藥也不管用,目前已經送醫急診,三笑說的變化是指這件事嗎?”
這位老兄講話滴水不漏,明明很在意此案,卻非要說的冠冕堂皇。一年不到的時間,就已經從一名軍人轉變成了一個典型的既要當婊子還想立牌坊的政客。
許三笑鄙視之余,心中盤算該怎么說好,這個趙海峰的態度曖昧,模棱兩可,一時半會兒的還真難以把握他的思路。心中猶豫是繼續單刀直入告訴他自己有辦法讓二人翻供,還是用婉轉的方式把自己意思透露過去,讓他們自行決定?
沉吟之余,趙海峰卻又說回了之前的話題,“三笑,我說你真應該去老師家登門拜訪一下,去看看咱們這位小師妹,她跟你長的還特別像呢,你說這是不是一個緣分?”
這次許三笑隱約察覺到味道不對了,趙海峰五次三番的向自己說起嚴朝輝的這個老來女,似乎另有目的。莫非他是想讓自己去蓉城,登嚴老師的門,當面親口談這件事?一定是這樣!自己已經說的夠明白了,他是聰明人不會聽不懂。
“海峰兄看來是做不了主啊。”許三笑站起身,道:“說起來,我也有日子沒見嚴老師了,趁著年前有點時間,就去蓉城走一趟,當面拜會老人家。”
趙海峰端茶起身,道:“這樣最好不過,你其實早就該去看看了。”
ps:謝謝知北游魚和野鶴道兄的新年紅包,尤其是在更新的質和量都不足以心安理得的情況下。不敢說多少,只敢說已經盡力,本章寫在嘈雜的火車箱里,下車就是躍馬冰湖放網冬捕的松原了。可惜,青蓮來這邊是為了工作,沒時間領略那激動人心的場面。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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