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大酒店,四樓一品軒的高檔包房里,許三笑攜李燕宴請趙海峰兄妹和宮艷詩。TXT。彼此見面后,許三笑把李燕以及她和自己的關系做了介紹,雙方寒暄時,許三笑注意到宮艷詩的態度有點冷淡。
席間,齊蓉蓉說起趙海峰目前的職務:南山市副市長,主管市政建設,安全環保和工程審批,雖然暫時不在常委之列,卻是位高權重。趙海峰轉業到地方,不但沒有依照軍轉地的慣例被降級使用,反而官升一級。
許三笑暗自心驚,完全沒有想到趙海峰會一步邁到這個位置上。
復轉軍人的安置工作在各個地區都是老大難問題,國內的體制建設早已形成了一套固定機制,在這套機制下,官員們所走的每一步都需經過激烈的博弈。而作為部隊和地方,完全是兩套體系,安置復轉軍人就等于是從一個體系跨進另一個體系,直接與那個體系里的干部爭位置。
所以,別說升級,就算降級使用,都會讓地方上非常為難。很多復轉干部在轉業前,在部隊上是說一不二的主官,轉業到地方后,往往被隨意安置到低一兩個級別的單位弄個副職,由于難以接受這種巨大落差而辭職的大有人在。
一般人能找個理想的位置安置都已極為難得,而趙海峰卻不僅升官,還手握重權。就算是以他的家庭背景,將他運作到這個位置上,難度之大亦絕不亞于虎口奪食。
“人比人氣死人。”許三笑半帶譏嘲,拿趙海峰打趣道:“別人是轉業后失業,海峰兄你卻是步步高升,少年得意。”
趙海峰轉業到南山市來工作,而且一來就擔任副市長。這意味著秦旭明在南山的實力越來越強。這件事兒對于許三笑而言,實在不是什么好消息。自從被坑嚴老先生坑到北溝縣,許三笑的官場之旅便幾次險象環生。究其根源,實在無法讓許三笑對趙海峰的到來舉雙手歡迎。言談之中也不禁帶著幾分嘲諷。
趙海峰似聽不出許三笑話中隱意,擺手自謙道:“哪里哪里,三笑你這話可真讓哥哥臉紅,在別人面前我還敢自稱一句少年得意,在兄弟你面前,整個山南省敢說這句話的也只有玉剛了。”
“你老兄不必太謙虛,如今全國到處都在搞建設修高鐵蓋房子,你這個主管市政建設和工程審批的副市長,真可謂位高權重,今后兄弟和北溝縣要經常仰仗海峰兄了。”許三笑熱情洋溢繼續說道:“南山市今年預計在基礎設施方面要投入四十五個億,海峰兄手里攥著的可是南山市里含金量最高的一支筆,領導如此信任,兄弟要提前祝賀你前途無量了。”
這個前途無量卻是有所指的。
前陣子向chūn鵬去了蓉城,南山市委常委班子缺了一位,到現在還沒補上去。這個副市長的位置是新設的,主抓的工作內容非常重要,過去屬于市長秦旭明的工作范圍。趙海峰一來南山市便分到這么一大塊蛋糕,許三笑不禁暗忖,嚴朝輝老先生把他弄來肯定是奔著市委常委的位置去的。
那個位置許三笑其實一直在惦記,由于北溝縣在南山市里具有特殊的政治地位,因此歷任縣委書記幾乎都擔任過市委常委。許三笑對那個席位有想法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市委常委是副廳級,許三笑這個正處級的位置都還沒坐熱乎,短時間再進一步的可能性幾乎為零。(TXT)雖然如此,卻并不妨礙許三笑對那個位置產生念想。
“什么含金量啊,我只覺得手里這支筆重于千斤呀。”趙海峰頗有技巧的繞開前途無量這個話題,自然的把話鋒一轉:“說到工程建設問題,就繞不開安全環保工作。”
“嚴老師在他新近寫的華夏名城游記里說,當前華夏所有城市都面臨盲目規劃,過度建設的問題,有的地方已經嚴重破壞了山河脈絡和自然風水,修路謀取政績,賣地賺取gdp,蓋高樓以求一鳴驚人,這些做法都是短視行為,弄不好極有可能破壞到地區的自然山水格局。”趙海峰談興頗濃,滔滔不絕道:“我記得三笑你可是堪輿之學的大行家,我調到南山市工作,還沒到市里報到,就先跑你這兒來了,就是想請教你一件事。”
他前面說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鋪墊,這個時候說出來的事情肯定跟風水堪輿之學有關,許三笑心知沒有推脫的可能,便額首道:“海峰兄是我的兄長,如今又是我的領導,你我之間還有什么客氣的,有什么事情請盡管說,我一定知無不言。”
趙海峰滿意的哈哈一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接著說道:“你記得當初我跟你提到過我在東南有個女朋友?”
許三笑點點頭。
“如今她已經是我法定的妻子了。”趙海峰不待許三笑恭喜他,又續道:“是這么回事,我這次來南山工作的事情早在兩個月前就定下了,分管內容基本也早有定論,所以前陣子有一個rì本朋友通過她找到我,打算在南山這邊投資蓋兩座高樓,我當時覺著是一件活躍地方經濟,出政績的好事兒,就沒拒絕。”
許三笑已知其意,嗯一聲道:“你怕這兩棟樓會影響到南山市的風水?”
趙海峰點點頭,鄭重道:“本來我是沒往這方面想過的,但來之前我把這件事跟嚴老師說了,結果嚴老師說我太冒失,不該輕率答應rì本人,他說城市蓋高樓是很有講究的,位置的選擇要與山勢水勢相呼應,樓體的形狀要考慮到風向,空氣和陽光等因素,盲目亂蓋只會破壞了地區的風水氣運,弄不好就會百害而無一利,無論如何都應該慎重,所以他讓我來先找你請教一下。”
rì本人?許三笑心念一動,東洋鬼子能有什么好心眼子?嚴老師說的沒錯,城市里蓋標志性高樓是很有講究的,蓋的不好,輕則壞了風水,影響大樓內以及周圍人群的生活健康,重則甚至會招來大禍。比如本世紀初在小黑國的蘋果城被飛機撞毀的兩棟大樓,就是小鬼子建筑設計師山崎實的手筆。一次災難便死了 萬。真可謂是大兇之局。
而那件事后,小鬼子卻從中得利,借著支持小黑國出兵中東地區,與小黑國的關系更加緊密。談了兩年的與小黑國合作開發f35戰機一事終于得到突破性進展。可以說是好處多多。
“海峰兄。”許三笑神色一整,口氣嚴肅道:“嚴老師讓你來問我,是出于對我的信任,雖說咱們的關系不像以前那么近乎了,但很難得他老人家還對我有這份信任,所以我一定會知無不言,只是卻不知你那位rì本朋友打算蓋兩棟什么樣的樓?”
趙海峰道:“那個rì本朋友背后的財團打算早南山市蓋兩棟地下7層,地上超過一百層,將近四百米高的大樓。TXT網站”
“一百多層,將近四百米?”許三笑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不是我危言聳聽,從風水學的角度看,南山市的市區內包括城郊周圍十里范圍內,沒有任何一個地方適合修建高度超過兩百米的建筑。”
趙海峰不解問道:“三笑兄弟,你能否說的具體些?或者舉個例子說明一下?”
許三笑知道光憑一句話不足以取信于人,得拿出點真東西才行。道:“這些年,小鬼子在全世界范圍內沒少蓋這種地標性建筑,其中就包括在華夏申城陸家口那里蓋起了一座申城第一摩天大樓,我當初在看到這則新聞后,曾特意通過城市效果圖觀察過那座大樓的形制和地理位置,結合我所掌握的風水堪輿之學分析,得出的結論是,小鬼子的用心極為險惡。”
“哦?”趙海峰大感興趣,問道:“怎么個險惡法?”
“那座樓就建在陸家口的龍脈的東北方,屬艮,下元八運,后天艮卦主運艮,也就是七關中的玉宿關,風水講究呼形喝像,申城第一高樓從05年動工.建成時,建筑的外勢與內氣遙相互應,釘住玉宿關,形成風水上的‘旱rì魚肚白’格局,玉宿關上本就死穴,設計人很陰險,在魚腑死穴上挑出把尖刀,代表要讓就在海邊的魚不被烤死,也沒有能力回到水中,魚肚破了,魚自然不能活,其用心之險惡,決不是善與之輩所為。”
許三笑早年游歷江湖,四處給人測吉兇卜禍福,堪輿風水,選陰陽吉宅,生平許多無憂得意時光都是那個時候過來的,許久不談此調,一時技癢便滔滔不絕說了很多,卻也不管趙海峰能否聽得明白。
趙海峰對這方面的事情興趣極大,很多專用術語也是一知半解,許三笑說的不算深奧,他幾乎完全能夠理解,聽的津津有味,不住點頭。
齊蓉蓉插言道:“你們這些男人真無聊,一見面就瞎吹這些不著邊際的事情,這么久沒見了,就沒別的話題可聊了嗎?”抬頭看著李燕,好奇道:“李小姐,你們登記多長時間了?能不能跟我說說,你是怎么降住許三笑這匹野馬的?”
李燕瞥了身邊的許三笑一眼,淡然一笑,道:“這個嘛,你也許該問他是怎么把我給降住的。”
齊蓉蓉大為驚奇的:“這么說,是他主動向你求婚的?”
李燕卻含笑不語,把目光投在趙海峰臉上。
趙海峰剛剛消化完許三笑之前的話,這會兒心里又生出新的疑問,正張口yù言。搶過話頭對著許三笑問道:“三笑,你的意思是那些rì本人也懂得風水堪輿之道,他們來華夏建高樓其實是沒安好心?”
許三笑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不僅是華夏,rì本人幾乎在全世界都在干這樣的事情,一來經營商業地產的風險低,一筆投資可以帶來源源不斷的收益;其次最主要的目的便是為了破壞對手的城市風水氣運,其中最典型的例子莫過于小黑國蘋果城被飛機撞毀的那兩棟大高樓。”
趙海峰凝眉道:“這么說的話,三笑你是不贊成在南山市地區蓋高樓的了?”
許三笑道:“南山市屬于河谷沖積平原的地段,地下水系豐富,滲透性好,地氣旺盛,城市周邊的山勢低矮,海拔沒有超過兩百米的,整座市區與周邊山勢相接,好似一條蛟龍騰身yù起,在市區蓋高樓沒問題,但絕不能超過龍首山的高度,也就是兩百米,六十層左右,你那rì本朋友若是真心想來南山市蓋樓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給他劃定高度范圍,大可以讓他隨便蓋,幾棟樓都沒問題。”
風水堪輿之學,小可以擇吉選宅,大可以理氣山河,平衡陰陽,風調雨順,真可謂是博大精深。如今那些身居高位,家資巨富者,嘴里喊著唯物主義,內心里卻對這門學問,或者將信將疑,或者篤信不疑。而趙海峰的家族已經富貴三代以上,從他祖父那一輩到他父親,對這門學問都深信不疑。
許三笑想到自己未來打算在北溝縣大搞基礎設施建設,修路建房都離不開這位未來副市長的支持,為了rì后找他簽 容易些,眼下正是一個難得的把他忽悠住的機會。因此說起來口若懸河,把個趙海峰聽的如癡如醉。
“海峰兄剛才問到了rì本人也懂風水堪輿之學,這當然是肯定的。”
“一千多年前的盛唐時期,萬國來朝,華夏各方面的技術學問都成為周邊國家學習模仿的對象,堪輿風水之學便在那個時候傳到了rì本,而后逐漸形成了幾個流派,這其中有一個流派專門研究風水堪輿之學,便是九菊一派的星象流。小黑國蘋果城的那兩座世貿中心大樓便是星象流的風水宗師山崎實的手筆。”
晚宴進行了兩個小時,許三笑和趙海峰侃了一個半小時的風水堪輿之學。一直都在向趙海峰灌輸一個概念,便是自己的治縣理念就是天人合一,看重自然風水格局,絕不會隨意動土破壞自然。就算是要大興土木時,也只會結合本地實際情況,在不破壞風水格局的情況下而動。
在一定程度上,趙海峰的態度和立場是可以代表嚴朝輝的。許三笑今晚從他的話里聽出很多內容來,就比如他這次北溝之行,肯定是嚴老師派他來了解自己的情況的。嚴老師當初把自己運作到北溝縣來,目的方便楊許昌一系的人馬給自己施壓,比自己倒向嚴老師一方。
嚴朝輝最看重的是玄門左雜二道隱藏的實力。從自己被運作到北溝,到趙海峰的出現,很顯然,他還沒有放棄自己。許三笑心里盤算著,趙海峰來到南山市任副市長,屬于典型的超規格提拔,這其中山南省長司澤凱肯定沒少發力。嚴老師前后運作此事,砸下重注,肯定是有所圖謀,卻不知這老先生又在打的什么主意?
夜里九點鐘,把趙海峰兄妹三人安頓好之后,許三笑和李燕告辭離開。在回招待所的路上,許三笑與李燕手拉手走在街上。
“你跟這個宮艷詩又是什么關系?”李燕忽然頓住腳步歪頭問道。
“什么關系也沒有。”許三笑難得理直氣壯道。
李燕好整以暇,隨口淡淡道:“或許是我問的太直接了,那就說說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許三笑看著李燕,心里頭有一點小開心,這丫頭終究是在乎老子的。
最好的女人不是不吃醋,而是會吃醋。李燕無疑就是最好的女人,不管是吃醋還是不吃醋,都不會讓許三笑覺得不舒服。于是爽快的把認識宮艷詩的經過說了一遍。
李燕聽罷,嘆道:“許三笑,你可真是個害人精,而你那位嚴老師也真夠可以的,為了拉攏你,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了,真不知你到底哪里有那么大利用價值,這女孩子我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憐愛,更何況你們這些臭男人。”
許三笑道:“你的意思是,嚴老師把她派來,還是想要利用她來籠絡我?”
李燕搖頭道:“這我可也說不準,就是一種感覺,從她看你時那又愛又恨的眼神里察覺到的,也不知道準不準。”想了想,又道:“還有,今天是趙海峰主動聯絡的你,我想他一定是來打探你的近況的,但你們聊了一整晚的風水堪輿之學,而他卻一個 都沒問關于你的近況的問題。”
許三笑道:“有時候不說就是說,打探一個人的近況并不一定要靠問的,細心的觀察也可以發現問題,一個人是否焦灼,信心是否動搖了,從言談舉止就能窺測一二,趙海峰是聰明人,當然能從我的言談中看出我的心還沒亂,還不會倒向他們。”
李燕幽幽嘆道:“我最擔心的其實正是這一點,嚴老師若是存心要逼你就范,一旦他認為梁柏濤他們不成時,保不齊就會親自出手了,有秦旭明又有趙海峰,想要給你找麻煩應該沒什么難度?”
許三笑心里有著比她跟深的擔憂,目前山南的局勢越來越復雜,印度人在這邊活動,rì本人也來了,信義堂和zìyóu社也在這西南大地上斗牛,一旦季通玄被問了死刑,一貫道的人估計很快也會來。表面上這些人有的是為了重陽遺稿,有的是為了爭名奪利,但真正把他們吸引到這邊來的,其實就是未來兩三年內可能發生的那場戰爭。而自己本不過是大時代里,恰逢其會的一個小人物。卻因為是許道陵的兒子,周至柔的嫡傳干兒子,機緣際會下,才跟這些人都有過了交集。
這些人當中,有人想利用我,而有人卻不想我被任何人利用,有人想害我,有人曾經幫助我,許三笑思緒涌動,想著,這幾方面人當中,老丈人對自己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讓小媳婦安全幸福,小鬼子和阿三都對老子沒安好心眼,而葉大哥則是真正肝膽相照的朋友。嚴老師的心中最重要的便是他那所謂的生平抱負,他這么不拋棄不放棄的拉攏自己肯定是別有居心,但目前為止他的手段還說不上有多歹毒。最難纏也可能是唯一專門針對自己的,其實只有一貫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