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服龍變,駭浪噴雪。千里一色,風云際會。萬樹波慨嘆大自然造物主的神奇,有感而發。眾人聽了,紛紛叫好不迭。
慶典在魚躍龍門事件發生后便結束了,萬樹波向霍玉貴婉轉的傳達了首長的關心問候之后便告辭離開了,帶走了虎嘯山莊一整天的喧囂熱鬧,卻留下了一個三好村長的名頭。
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省市兩級的新聞媒體都大篇幅報道了虎嘯山莊和許三笑的事跡。一時間,虎嘯山莊和三好村長的名頭就如同那些越過龍門的大魚一般,飛揚直上。整個南山官場都在猜測這件事的背后,領導的意圖何在。沒有人敢去問萬樹波為何這么力挺許三笑,大家都只能想象,重點自然放在了那位中央首長身上。紛亂中,各種猜測塵囂而起,卻哪里想道,那位首長根本連許三笑是何許人也都未必知道。
想象不到也沒關系,只要把事情做到就行了。
萬樹波走后數日,南山市委在常委會上,通過了艷陽縣委申報的,關于授予許三笑同志為三好村長榮譽稱號的決議,并將決議結果提交到省委有關部門審議。不管是軍隊和地方,授予某人榮譽稱號都不是一件簡單事,是有嚴格的組織程序的,一個人一旦被授予了這種稱號,身上便等于多了一層光環。中央有明文規定,只有省級單位才有資格授予某人榮譽稱號。
許三笑的這個稱號是常務副省長萬樹波提出來的,省里頭當然不會因為這么一件小事否決一位主要領導的意見。此事在常委會上一語帶過,全票通過。
隨著名聲鵲起,躍龍門水上世界不日便迎來第一批客人——從蓉城慕名而來的一群高考生和家長。
這一天,夜色降臨時,山莊內一派清幽安寧,天一道場的讀書棚下,何問魚和米花正在燈光下看書,米粒兒在里邊幫米寡婦做飯。道場的閱覽室里燈光明亮,傳來朗朗的讀書聲。那是一時興起的嚴朝輝正帶著一群住客家的高考生們學習英語。這老先生學貫東西,八十年代出國熱那會兒曾經旅居歐洲十余年,專事翻譯英文著作工作。其英語的水平足以讓絕大多數正宗的英國佬感到汗顏。
許三笑舒服的躺在竹排上,思索著躍龍門開業以來,連日來的得失。
萬樹波如此力捧大概是因為老支書的大兒子,副省級大員在許三笑眼中遙不可及,但萬樹波眼中同樣也有高不可攀的存在。領會首長意圖是官員們的本能。那位首長大約不需要多說什么,他也會把這趟剪彩之行做的漂亮。虎嘯村進出的路將在一個月內換成柏油路,這筆錢會由艷陽縣出。秦旭明離開前瞅機會跟許三笑說了兩句話,這件事辦的漂亮,來日方長!大師兄看來已經解除了誤會。龔占光也通過李紅軍傳話,一星期內,解決小許村長成為小許主任的問題。看得出,許三笑在萬樹波面前的美言讓這位縣長閣下十分受用。看樣子這左右逢源的辦法真的成功了。
米寡婦出來招呼何問魚和米花吃飯,看見許三笑在那躺著笑的很鬼祟。湊過來說道:“你倒是挺悠哉的,怎么?又在這兒做你的飛黃騰達的美夢呢?”
許三笑瞄了她一眼,此刻的米寡婦已經換去白日里那身婀娜多姿的旗袍,穿回了襯衫加長褲的干練打扮,贊道:“美麗不打折,漂亮一百分,說說吧,你今天接到了多少邀請?我看那幫人下次再來,倒有一多半會是沖著你來的。”
米寡婦想問你吃醋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道:“這些男人,一個個就喜歡自以為了不起,不把女人看在眼中頓了一會兒,續道:許三娃子,我知道你的心思全在官場上,但如今虎嘯山莊如果按照現在這個勢頭發展下去,也許用不了幾年,就會成為老大的一份事業,你跑去混官場,就沒想過只靠咱們現有的這個草臺班子根本經營不下來?”
許三笑道:“這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過幾天我就要到鎮上報到了,這里的一切都將交給你來執掌,想怎么干,都由得你。”
一語命中了蘇麗娜女士的心事。
米寡婦眼睛一亮,“你這話當真?”
許三笑一坐而起,目中射出豪情之光,在燈光的映照下,亮晶晶的令人不敢逼視。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錢再多又怎及得上你一個淺笑?你喜歡的東西,只要不是我的腦袋,都盡管拿去!”
米寡婦的事業心很盛,這一下等于被擊中了要害,聽許三笑瘋言瘋語,驚的啊一聲,左右看看,沒有別人,臉兒騰的一下通紅,逃似的轉身回屋子,在門口停住身子,回眸道:“許三娃子,你就是個小傻瓜!”
那你就是愛上了小傻瓜的傻娘們。許三笑在心里說著。站起身時,卻看見米粒兒正站在窗口看著自己。一瞬間,忽然感到慚愧,也許此刻這個屋子里真正的傻瓜只有一個,便是何小姑娘。
如果道德是用來打壓人性的,那么這個道德就是偽道德,除了陽.痿患者倡導禁欲以外,有幾個成功的男人一生之中,只用自己那把鋤頭耕作了僅僅一塊地?從秦皇漢武到唐宗宋祖,再到先行者蔣公太祖,有幾個管的住自己老二的?
許三笑要做的是真情的守望者,不欺天,不欺心,喜歡便是喜歡,也許注定了不能長相廝守,但只要那心中情焰不滅,便隨時都可以為之燃燒沉淪。
晚飯后,何問魚在道場前的空地上舞劍。米花和米粒兒看的異常興奮,一個勁兒的拍手叫好。許三笑卻覺得異常恐怖,心道:這他媽就是一把懸在老子頭上的阿莫利斯之劍啊!
劍是一把尋常的工藝寶劍,但到了何小姑娘手上便成了神兵利器。只見光華繚繞,劍氣縱橫,唰唰唰的風聲不絕于耳。這劍到了她手中,可令青山低頭、風云變色。那矯如龍祥、光曜九日的逼人氣勢,隔著老遠便令人驚心動魄。
米粒兒坐到許三笑身邊,“哥,我怎么總感覺你像是挺怕她似的?”
雙修道侶常在一起,就算不能陰陽和合,日久天長也可以體氣相接,心意相通。這就好像有些情感甚篤的夫妻在一起生活久了,模樣會越來越有夫妻相是一個道理。與夫妻關系相比,雙修道侶之間更多了一層精神往來。最善于體會彼此的心意。
“不怕才怪呢,你別看她現在這么乖巧可愛,真要是醒過來時,殺起人來就不那么可愛了,我要不是看在她救了我一命的份兒上,說什么也不能留著她,你有所不知,她其實是大有來歷的人,我遇上她的時候,那個被她一劍砍死的邪道大高手洪大鵬稱她做何主任,哎,也不知她是國家哪個部門,什么級別的干部,我現在就擔心她忽然醒過來,想起我逼死路大山的事情,要拿我歸案,憑她的能耐,便是老瞎子復活恢復當年百分百的實力,恐怕也沒多大機會贏。”
米粒兒搖頭道:“不會的,我們一直以真心待她,相信她就算真醒過來了,也不會把你如何的。”
許三笑道:“這你又知道了?”
米粒兒篤定的說:“一定會的!”
許三笑一嘆,“但愿如此吧。”
米粒兒問道:“哥,過陣子咱們真的要搬到鎮上去住嗎?”
許三笑額首道:“當然了,我去鎮上工作,在這里住豈非每天都要跑幾十里山路?”
米粒兒道:“把何小妹也帶著吧,我擔心這次魚躍龍門事件之后,你的名頭響了,上次在蓉城被你們殺死的那個女人的同黨會找來,到時候還要靠她來應付。”
許三笑萬事不瞞著米粒兒,上次蓉城的事情也早跟她說了。嘆道:“哎,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米粒兒又道:“我媽已經決定留在虎嘯山莊了,這么大家業,你拍拍屁股就走了,她可不能也走了,你可知道就今天這一天咱們接到了多少訂房的單子?”
許三笑道:“再多也沒用,天一道場的接待極限是一百二十人,超過這個數字,環境壓力就太大了。”
米粒兒道:“難怪你把價格定的那么高。”
許三笑道:“這叫做定位,咱們這的地理環境注定了只能把客源鎖定在高端層次上,你媽媽總想著要擴大規模,按照虎嘯山莊的模式去別的地方也這么搞,也不想想高端市場一共能有多大?咱們的賣點就在于獨特,盲目擴張只會讓這個特點平庸化,不懂得因地制宜,隨機而變的道理,根本不可能成功移植虎嘯山莊的模式。”
米粒兒聽罷有些擔憂的:“可是我媽媽她才不會這么想呢,她覺得已經把你這一套都學會了,一心想著把事業做大。”
“傻丫頭,不用擔心,萬事都有哥呢,你媽媽是女中豪杰,一心想要做一番大事業,除了實現自我價值外,還想著給你們姐妹多賺些錢,在她心里,什么都不如錢更可靠。”許三笑將米粒兒攬入懷中,笑道:“那就成全她,放心,無論她把虎嘯山莊這塊牌子用到哪里,我都會想辦法幫助她豎起來。”
米粒兒幽幽道:“哥,你待我們真的是太好了。”她揚起臉,抬起手摩挲著許三笑下巴上的青色胡茬,“要是沒有你,米花的病還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時候,要是沒有你,米蘭也不可能有機會進模特學校,要不是你,我更不會這么幸福,要不是”
她的話說了一半兒,許三笑卻沒有膽量問后面的內容,岔開話題道:“米蘭在蓉城,好像有些日子沒回來過了。”
米粒兒一抿嘴道:“還不是跟我較勁呢?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歡虎嘯村,一心一意想留在城里,前陣子她跟我說喜歡你,后來你猜我是怎么勸的她改了主意?”
許三笑道:“你說我會一直呆在虎嘯村?”
米粒兒道:“討厭,你就不能笨一點兒,假裝猜不到?”
許三笑站起身,站在半山坡,往前看是美麗如鏡的遁龍潭,回首看是安寧的虎嘯村,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十一個年頭,如今分別在即,心中豈會沒有不舍之情?火爆剛烈的老支書和他慈祥和藹的老伴兒,還有決定留在村里經營虎嘯山莊的米寡婦,野豬嶺上的獵園,遁龍潭里的水上世界,這個地方承載了許三笑太多的喜怒悲歡。
傍晚時老支書曾來過一趟,只丟下一句話:“三娃子兄弟,老哥哥能為你做的已經做完了,今后的路還是要靠你自己來走,那條路不好走啊。”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神情里帶著一種釋然的情緒。許三笑知道老爺子的心思,他之所以肯讓老伴兒聯系那個大兒子,完全是為了許三笑。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今后的路不能再指望任何人了。
這一天,許三笑披紅戴花,背負三好村長的榮譽稱號,帶著米粒兒與何問魚,開著那輛奧迪車,揮手告別全村老少,在米寡婦的遙遙注視下,離開虎嘯村。車行出村百米,忽聞山岡上傳來老支書酸楚豪邁的聲音,南山那個喲,出猛虎喲,三娃子,我地好兄弟喲,好走喲!道路有盡頭,人生能回頭,想家的時候喲,就回來喲 而今邁步從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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