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笑陪齊蓉蓉去航大參加舞會,去之前他首先在心里確定兩件事。
第一件,他不喜歡齊蓉蓉,這么說或許有點矯情,依照身份地位來說,他實在沒有這個資格不喜歡她。依照齊蓉蓉自己的標準來說,大家都喜歡我,你許三娃子憑什么不喜歡?但事實上許三笑的確有些不喜歡。
第二件,他這次是去幫齊蓉蓉牽驢的。牽驢是江湖話,許三笑現在是大學生了,所以把這句話改為釣凱子。這一點雖然齊蓉蓉一直試圖保持神秘,但她說起那個舞會時,浪不丟兒的眼神和口氣中的醋酸都出賣了她的心曲。
許三笑覺得齊蓉蓉找自己來扮演這個角色完全是所托非人,一個是偏遠小山村里的小村官,一個是省會都城里頭面家庭里的小公主,這組合湊到一起忒也沒有說服力。他把這個想法跟齊蓉蓉講了,齊蓉蓉卻對他表示了非理性的信任,“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一個單純的小村長不可能認識連我都叫不大準的洋裝品牌,許三娃子,你只有一個選擇,就是幫我演好這出戲,否則今后我當沒你這個朋友。”
許三笑為自己成為唯一選擇而替齊蓉蓉感到悲哀。很顯然,在她那個圈子里,或許有很多人的確對她有意,但真正能信任的男人根本一個都沒有。
小許村長只能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往上沖。
回到酒店,把這件事跟米粒兒說了。小丫頭居然很高興,說:“這么說你要很晚才能回來啦?”自說自答:“那可真太好了,正好我可以帶黃虎看米蘭去,我都打聽好了,她參加的選美培訓班離咱們這里還不到五里路。”
許三笑點頭同意,叮囑道:“別看沒多遠,但蓉城太大,你要記得出門就打車。”
正這時齊蓉蓉找上門來,看見了光彩照人的米粒兒,肌膚光潔賽雪,明眸皓齒,一身素潔的運動裝清爽利落,身上似多了一層難以名狀的氣韻,仿佛是遺世之外出塵。這哪里還是那個見她就躲躲藏藏的小村姑?驚詫之余警惕問道:“許三娃子,你不是要把她也帶上吧?”
米粒兒招呼道:“齊小姐你來啦,你問的問題好奇怪,你請三笑哥去參加舞會,我跟著去做什么?”
齊蓉蓉精心打扮后的妝被米粒兒的天然容光映襯的黯然失色,她當然不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將要迎來人生當中一場重要戰斗之前。所以一分鐘都不想多呆,一個勁兒的催促許三笑:“你還磨嘰什么呢?”
許三笑叮囑兩句還是有點不放心,最后將霍大鵬留下才跟著齊蓉蓉一起出門。
酒店外停了一輛紅色瑪莎拉蒂跑車,款式很舊,一時分不清是什么年代出產的。齊蓉蓉從包里拿出鑰匙開車門,剛要上車,猶豫了一下,將目光投向許三笑,“許三娃子,你會不會開車?”
許三笑會開車很多年了,只不過他喜歡擺假官架子,所以一直堅持給自己弄一專職司機。點點頭,齊蓉蓉的鑰匙便丟了過來,“那就你來開。”
許三笑上車,發動跑車,聽著令人心跳加速的轟鳴聲,不無艷羨的說:“這款瑪莎拉蒂其實才是世界上第一款采用X形十二缸發動機的車,只是英國人忒內斂,都不喜歡這么張揚的玩意,結果這款車因為賣的太差而被淘汰,你這輛車若是在國外收集汽車的愛好者眼中,能值很多錢。”
車子開動,齊蓉蓉看著許三笑嫻熟的操控車輛,聽他在那兒侃侃而談,忍不住說道:“許三笑,我今后再也不叫你許三娃子了,你是文也行武也行,三百六十行你都門清是吧?在這么下去我都有點要崇拜你了。”
許三笑謙虛的掩飾:“也就會這么多了,不巧全都被你遇上了,其實說穿了一錢不值,就是山中寂寞,不得不依靠閱讀來排解,這些年我看了許多書,總算沒有跟時代脫節。”
玄門中真正的高人沒有不是與時俱進的,五行八作能涉獵到的盡量都了解一些本就是玄門中人的必修課。這也是很多玄門高士能鐵口斷金,算卦時一眼就能從對方身上看出許多信息的原因。這叫‘一眼仙’本就是玄門左道的基本功之一。
航大到了。
航大,顧名思義,培養航天科技人才的地方,也是培養軍地兩面高級飛行員的所在。過去是這樣,如今都講究開放搞活,航大也結合自身特點與航空公司聯手搞了個空姐培訓基地。嚴格的體檢標準和對儀容的高要求,成就了這所學校百里挑一的選材風格。滿校都是帥哥美女,飛行系的學生個頂個一米七八以上,空姐班的學員則人人小家個個碧玉環肥燕瘦鶯鶯燕燕。齊蓉蓉的姿色到了這里也就剩下個家世顯赫增的那幾分色。
在車上齊蓉蓉已粗略向許三笑介紹了今晚她的主要目標和對手,航大校園內的一對兒金童玉女。飛行系的尚青云,一個和她門當戶對的超級帥哥。而她今天的對手卻是航大校園內最出色的女神——凌落塵。
“照你這么說,這個凌落塵除了家世不如你,其他方面處處勝你一籌?”
許三笑的話有些傷人自尊卻是實話。
近鄉情怯可以代表另一層意思,事到臨頭人會怯場猶豫。齊蓉蓉有些遲疑和擔憂,全沒了之前的自我陶醉。許三笑想她白天說的話,或許并非源于自大,相當程度是一種自我加持。
月光灑落下來,空乘基地的操場北側,荷花池畔,大榕樹下,香樟葉子的味道中,彩燈閃耀,音樂明快。由學生們自發組織的六周年紀念舞會正進行時。
許三笑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金童玉女。齊蓉蓉指著場間焦點當中一高大男生說:“看見了吧,他就是尚青云,那邊那個穿紫衣的女的便是凌落塵,如果我今晚進攻尚青云失敗,我要求你務必用盡一切手段勾引凌落塵。”
許三笑看著高大英俊受萬眾矚目的尚青云,深感這活兒難度忒大,齊蓉蓉這話說的純屬扯淡。
齊蓉蓉挎著許三笑來到尚青云面前,“青云和尚,你看誰來啦。”
青云和尚多半是尚青云的外號,看起來齊蓉蓉并不只喜歡叫許三笑的外號。
尚青云看見齊蓉蓉,微微一笑,說:蓉蓉,你來了。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又看見許三笑,問:這位朋友是••••••?
“許三笑。”小許村長面帶微笑伸出手,眼神中故意流露出敵意注視著尚青云,自我介紹:“蓉蓉的好朋友。”
齊蓉蓉在一旁偷偷關注著,心中暗贊許三娃子敬業,演戲走心,簡單的一句話,配合這眼神味道就不一樣了。她心中暗自高興,主動挽住許三笑的手臂,對尚青云說:“和尚,三笑是我們學校MBA班的學員,怎么樣,給我們介紹一下你的女伴吧?”
人這一輩子都是在尋覓,男人尋覓適合自己的事業,女人尋覓匹配的男人。一旦認準了,便莫名其妙,很難回頭。就比如姿色只在中上的齊蓉蓉,一直覺得自己跟尚青云就是最匹配的。而百年中唯一將玄門左道五門奇術習全的許三笑,則始終堅持認為當官才是他唯一實現人生價值的途徑。
許三笑想與嚴朝輝結交,同時不想得罪齊蓉蓉,所以不得不來被她當槍用。齊蓉蓉愛煞了尚青云,但她的愛情之路很不順利,人熟為寶這個概念是戀愛關系發生前的大忌,不幸的是齊蓉蓉和尚青云正是發小。更為不幸的是齊蓉蓉的愛情路上還有一頭兇猛的胭脂虎。
凌落塵穿了一條紫色齊膝中短裙,露出雪白渾圓的小腿,身材修長柔美,五官精致,姿容婉麗,論姿色的確勝過齊蓉蓉不止一籌。尤其舉止優雅,更非齊蓉蓉可比。許三笑目測此女,桃腮杏眼,櫻唇柳腰,風情曼妙,談吐謙和老練。只看個人魅力,絕非齊蓉蓉這嬌嬌女可比擬。
“你就是蓉蓉吧,我是凌落塵,常聽青云跟我說起你們小時候的事情,一直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這回可算見到本人了,真是見面更勝聞名呢。”凌落塵臉上洋溢著隨和的笑容,目光轉向許三笑,“這位先生是蓉蓉的朋友,但不知怎么稱呼?”
“許三笑。”
許三笑點點頭。
“許三笑。”凌落塵也點點頭,將這個名字重復了一遍,道:“那我就稱你為許先生吧,直呼其名總是不太禮貌。”
許三笑雖然讀著專屬于成功人士的科大MBA班,但他太年輕,從衣著上判斷最多也就是小有成就,叫總肯定不合適。自我介紹又是如此簡單,凌落塵在最短時間里找出最合適的稱呼,得體的說了出來。
這女人去當空姐屈才了,比花解語,比玉生香,許三笑以相女術觀之,此女為善可做得當代梁紅玉,為惡便是后世潘金蓮,真乃風流奇趣的妙人也。含笑說:“你怎么稱呼都隨意。”
舞會開始。許三笑坐在竹影婆娑的湖畔,齊蓉蓉走過來問:“你怎么不請我或者她跳舞?”
許三笑道:“這個真不會,而且完全是多此一舉,我現在就露一手,然后把凌落塵帶走,跟嚴老師見面的事情就請你來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