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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兒都知道盧氏與賈家是姻親,于是忙問喬夫人口中的表妹是哪位姑娘。盧氏便笑道:“是皇商薛家的大小姐。”
程夫人“咦”了一聲,不確定的看著盧氏:“薛家的姑娘,可不就是與梅翰林公子定親的那個?”
得到肯定答案,眾人一時間出人意料的沉默,良久,喬夫人才嘆口氣:“這當娘的得多狠的心,才把自己的閨女送進宮去!換了咱們,但凡有別的好法子,也不至于就將人送到那兒清冷的地方去。當年禮部右侍郎有個侄女,都說是色藝雙全,風嬌水媚的主兒。右侍郎求到我們老爺那兒,多年的交情,誰好意思拒絕呢,便幫著他們家將人送進了宮里。他們家興沖沖的以為那姑娘進宮便會得寵,誰想......進宮沒三日,就因為驚到了皇后娘娘,遂被打入冷宮,連皇上的面兒都沒見過一次,就那樣香消玉殞了。”
大伙兒聞言,不由都為這姑娘惋惜。然而轉念一想,宮中這種齷齪事難道還少嗎?三千佳麗,雖然只是個虛數,但孝宗的后宮人數也算不得少,有名有姓,受寵多年的少說也有七八個,更別說那些只侍寢過幾次的低級才人。
程夫人道:“我聽說,十七公主進門沒兩天,就把梅翰林夫人給氣暈厥過去了。還強逼著駙馬搬出去住。如今鬧的十分不像樣子!梅翰林已經兩日沒去早朝了!”
薛家退婚,大家都認為是梅家的過錯,十七公主恃強凌弱,仗著公主的身份逼著人家退婚,因為這個,皇后作為嫂子還背上了黑鍋,所以現在十七公主鬧,皇后索性任由她攪的天翻地覆,打定主意不站出來。
十七公主見識短淺,又沒有生母教導,在梅家的日子不盡人意,和期許中的宮外生活截然不同。
她此刻萌生悔意,卻已經為時晚矣。mhtxs.cc[棉花糖]
眾人也有說十七公主糊涂的,也有說梅家不守信用的,可唯獨沒人敢非議皇后娘娘。宋夫人笑問盧氏:“林姑娘定幾時的日子?說起來,我們和乾家也是老交情,我祖父曾經和乾家老太爺算是同窗之誼。”
盧氏忙道:“初算了九月的日子,那會兒房子也修繕好了,濟寧老家的人也能趕過來幫襯。日子也算寬裕,至于怎么下聘,怎么迎親,我們不好多過問,都是賈家在那兒忙活。”
喬夫人對眾人笑道:“榮國府的老太太是個見大世面的人,當年他們家嫁女兒,哎呦呦,那是多大的排場,我現在還記著呢!榮國府老太太出馬,這婚禮定辦的是有聲有色。對了......”
她眼睛一轉,目光便落在了邢岫煙身上:“我早便想問,只是一直沒好意思開口,邢姑娘究竟定了親沒有?要是沒有,我可要幫忙做個大媒!”
岫煙臉皮兒一紅,盧氏笑看了看女兒,繼而回喬夫人的話:“這敢情好,我和我們老爺都犯愁這孩子的婚事。條件太好,我們高攀不起,可那尋常門第差些的,又怕委屈了女兒。”
喬夫人并不認同盧氏的話:“門第差些有什么,只要孩子上進,你害怕將來孩子沒享福的機會?我娘家有個侄兒,今年一十五歲,年紀雖然不大,可學識不錯,在鄉里也算是個神童。他家里商議著,準備后年叫他參加大考。我那表嫂是個和順的脾氣,每常見了我,一定要我替他們家哥兒尋門好親事。”
程夫人背著眾人翻了個白眼,覺得喬夫人這“好意”肯定沒結果。連她都知道,邢家眼界高,不然邢岫煙也不會耽誤到今天還沒定親。程夫人便笑道:“那還只是個孩子呢,喬夫人何必著急。倒是我們家二爺,年紀與邢姑娘正相當,今年又中了二甲頭名,我才還心里慢慢品味,這倆孩子倒也般配。”
坐在第二張桌子前的小蝶臉色煞白,不敢置信的看著親姐姐。
程夫人置若罔聞,只與盧氏笑道:“我這可不是玩笑話!”
大伙兒七嘴八舌的打趣起來,唯獨宋夫人從頭到尾一句話不講,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了些醉意,程夫人回首去看妹妹的時候,發現小蝶滿臉緋紅,桌上擺了三四只小酒壺,不知已經吃下去了多少杯。程夫人面色尷尬,忙給自己的大丫鬟遞眼色,叫對方趕緊奪下小蝶的酒盅。
“夫人,三爺知道各位夫人在這兒宴飲,所以打發人送來了新鮮的蓮子羹為眾位夫人和少奶奶、姑娘們解酒解乏。”
眾人睡著小丫鬟的手往湖中心看,果然有一艘無篷小船緩緩靠近畫舫,上來兩個提著食盒的婆子。
宋夫人這才帶了點笑意:“三爺既然回來了,怎么不來與幾位長輩見見禮數?”婆子趕忙鞠躬道:“三爺不敢貿然打擾諸位夫人小姐,所以在湖岸邊的涼亭里候著,又打發我們來給夫人們請安,還說,夫人和姑娘們要什么,只管告訴我們,岸上立即備來。”
喬夫人便笑道:“宋夫人好福氣,你們瞧瞧,大奶和二奶奶孝順敦厚,三少爺又是這樣疼你,敬你,我們羨慕也羨慕不來呦!往日只聽我們老爺夸貴府三公子怎樣怎樣好,倒是從未見過一面,不如叫了三爺來,我們也目睹目睹鎮撫司千戶的風采?”
宋大奶立即叫人在畫舫上布置下了四扇圍屏。畫舫雖然寬敞,但被四扇圍屏這么一隔,自然顯得兩間屋都簇擁了些。岫煙、高夙玉和小蝶便隱身在其后。不大會兒,扁舟小船上直立的一道身影迎風而來。
小蝶輕輕扯著高夙玉的袖口低聲問:“那個就是府上的三公子?”
高夙玉很是驕傲的一點頭:“他就是我的三表哥,鎮撫司的千戶大人。”
等船靠近時,小蝶已經將人看的十分清楚仔細。她在心間細細將宋晨、程子軒二人比較了一番,發現前者似乎更有男子氣,而后者更多的是書生氣。
小蝶揶揄的目光瞥向邢岫煙,嘴角沖她的方向一努嘴:“你可把宋千戶盯緊了,你沒瞧見她看宋千戶的眼神?泛著怪異呢!”
高夙玉冷笑,很是不屑的瞪了邢岫煙一眼:她怎么可能沒發現!宋晨的眼睛自打竄進船上來,就沒從性邢岫煙身上移開,眼角的余光總是若有若無的往圍屏上貼。
高夙玉心頭一冷,憤怒席卷了整個人。她一不留神,整個人急于往外看,雙手一壓屏風,就聽轟然一聲,價格不菲的翡翠玻璃圍屏應聲而碎。
大伙兒吃驚的看著圍屏后的三人,都好不尷尬。
宋二奶奶就坐在屏風之前,被這么重重的一擊,后背立即紅腫了一大塊兒。宋大奶怪叫了一聲:“這是怎么弄的!夙玉妹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毛躁?”
高夙玉臉騰地一紅:“大嫂子切莫冤枉我,這屏風不結實,砸到二嫂子,我心里也難受的緊。不信兩位嫂子問小蝶妹妹,我是無心還是蓄意?”
小蝶怎么好插手宋家的家務事,況且程夫人還在那兒警告似的盯著自己呢,她忙笑道:“畫舫上晃動的很,一時間屏風沒立穩也是有的。不過我剛剛拉著岫煙姐姐說話,倒也沒注意留心。許是......夙玉姐姐說的那樣吧?網不少字”
她不說后面的話還好,這樣一說,反而叫大家看不起,覺得小蝶毫無擔當,只知道一味躲避。
岫煙和喬大奶一并扶著宋二奶奶坐在位置上,她指尖輕輕點在宋二奶奶后脊梁骨上,宋二奶奶就齜牙的呼痛。岫煙沉吟道:“怕是砸狠了,許是要傷到骨頭,不如這就上岸去尋大夫來,為二奶奶好好瞧瞧才是正經。”
宋二奶奶哪里會想到如此嚴重,遂不知所措的看著婆婆宋夫人。
宋晨忙道:“二哥在衙門當差,只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嫂子的病情耽誤不得半點,我這就親自去請沙太醫。”沙太醫是宮里專門看骨科的大夫,那年太上皇秋獵從馬上摔下來,就是這位沙太醫用了獨家的藥膏,免了太上皇成為跛子的命運。
大伙兒都道好,宋夫人又叫婆子們將宋二奶奶單獨放在一條小船上送去岸邊。盧氏站人群外,低聲與岫煙道:“他們家二奶奶是真傷了?我怎么看著模樣有些不像?”
岫煙嗤的一笑:“頂多就是砸紅了點皮肉,沒什么大礙。這種伎倆,怪不得宋二奶奶和她大嫂子對決屢屢失敗。方法幼稚的簡單!”
盧氏低聲笑罵:“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好像懂得多似的。別以為你和宋晨兩個沒事兒人似的,怕今兒晚上,宋夫人就要和宋尚書商議你的事兒。宋尚書的眼界不是一般的高,你啊,別抱著太大的心氣兒!”
岫煙正要反駁母親的悲觀想法,忽對上高夙玉妒怨的眼神。高夙玉對自己的不滿和厭煩是純粹沒有加以掩飾的那種,想到對方沖動下就能砸傷宋二奶奶,自己這個只是情敵而沒有任何情分的陌生人,高夙玉怎么可能不用那種下作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