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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父子相斗誰高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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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皇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心懷天下,待有一腔壯志抱負要施展的君王。一心想要效仿太宗皇帝,做不了開國明君,但也要立誓當個繼業守成,開創治世的盛世明君。可惜,太上皇沒能有個好爹,他雖然是皇后嫡子,但先皇喜愛的是貴妃所出的忠義親王,好懸沒把太上皇發配邊疆。

  太上皇身體不好,長期頭痛和眼疾伴隨著這位胸懷大志的君王,孝宗登基的前幾年,太上皇的病越發嚴重,時常無法審閱卷宗,太后便是借著此時潛移默化的影響了太上皇,甚至準備插手朝政。

  然而太上皇是眼疾,卻不是心疾,這位一生做過無數正確判斷的皇帝立即意識到,他的妻子心思不簡單,若不有所改變,恐怕本朝江山就要落入女人的手中,重蹈前朝武帝的覆轍。

  加上風旋癥的惡化,太上皇便欽點了這個一直孝順奉養在自己身邊的孝宗為繼承人。

  退位后,老爺子每日煩心事也少許多,孝宗更是遍尋了天下名醫來皇宮,其中一位擅長針灸之術的江湖野郎中最得太上皇器重,這二三年下來,太上皇更將對方視為心腹,連孝宗見了這野郎中都不敢小覷,每每要笑臉相迎,語氣甚為客套。

  近來天做異象,不降甘霖,老百姓是怨聲載道,這野郎中便暗中與太上皇出主意,說他老家閩陽有個通靈神廟,里頭住了位得道的仙長,若是請了這位仙長來,必定為孝宗皇帝排憂解難,化解皇家危局。

  太上皇一聽就動了心,立即打發太監去養心殿請孝宗。

  孝宗哪里敢耽擱,急忙坐了御輦往云臺來。

  太上皇年近六旬,可看起來竟像是個七旬的老者。臉色盡管紅潤,但這種紅潤是野郎中用各種珍惜藥材硬生生堆砌出來的。太上皇那雙老辣犀利的眼睛幾乎要從干癟的面頰上凸脹出來,歷經了徐太妃的亡故。太上皇的生命也如風中殘燭,不知什么時候會熄滅。

  孝宗抬頭看了眼坐在上位的父親,又默默將頭垂了下來。

  “按理說,你如今做了皇帝。許多事孤本不該再管。但朝中傳的沸沸揚揚,百姓們更將此作為上天懲罰的一個借口,便由不得孤不說道說道。”

  孝宗忙陪笑道:“父皇教訓的是,不過兒臣想著,必定是有些人在其中作怪,以此來達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太上皇睨了孝宗一眼,似笑非笑:“這些孤也不愿理會。姜大師已經把那孩子的生辰八字交給了仙長,孤舍了這張老臉,好歹讓仙長給占卜了一卦。”太上皇一擺手,云臺總管大太監汪德海趕忙將金盤呈遞上來,內中放了一份手書。

  太上皇笑道:“那孩子是乙未年火月所生,可惜不知道時辰,不過就這幾樣,仙長也掐算出不少暗門。這‘未’字之中滿是變數。正官為祿馬,可見是等閑人家養不住的,非大富大貴才可。若拘在小門小戶,反而害了孩子一生。那日子又是火月,草木旺盛,最宜生長。”

  孝宗聽了欣喜:“兒臣已經著人去蘇州打聽,務必把當年接生之人尋到。”

  太上皇點點頭:“這件事且不急,當下要緊的是仙長所說之話。你執意將人接進宮廷,殊不知那孩子的命格稍有一處欠妥當。既然是火月生人,又要成就大富貴,兩相沖撞,這滔天的富貴撐不住。可不就釀成了大禍?如今只有先改了名字,叫他命中多水,唯有此道,方可解了命數中的一劫。來日孤帶著他親自去泰山祭祖,甘霖自然普降。”

  孝宗聽完此話,反而陷入兩難境地。

  太上皇心中不喜。只哼道:“怎么,孤費盡心力替你籌謀,你反而覺得礙事?”

  “兒子豈敢!只是兒臣是擔心父皇的身體,那泰山之行還是叫兒臣去的好。”

  太上皇心中冷笑,孝宗并不是他最器重的兒子,但偏偏是心眼最多的一個。孝宗哪里是不舍自己千里奔波?而是擔心由自己扶植一個小皇子,將來也逼著他讓賢。

  不過,太上皇心中恰恰是這么想的。

  孝宗的子嗣都不盡人意,與其叫祖宗的江山毀在他們手里,不如就由他這個太上皇來親自教養一個繼承人,也算全了對祖宗的交代。

  老皇帝隨意一揮手,算是駁斥回了孝宗的“好意”,孝宗滿臉緋紅,只能尷尬的出了云臺。

  欽天監選了二十三這個好日子,孝宗率領百官,親自來云臺迎接太上皇,太后、嫻太妃隨行,老皇帝帶著名不見經傳的小正德開拔前往泰山。歐陽家的老太爺和兩個兒子也充斥在皇家儀隊之中,頓時引來無數羨慕之色。

  這次跟著太上皇出京的都是皇親國戚,根本沒什么外人,歐陽家一下子被推到了眾人眼前,反觀從小養育著五殿下長大的邢家太上皇一道旨意,邢忠就落魄的從刑部遷往去了軍械所。

  一個整天和刀槍打交道的地方,出來的人多半都是傻子,一年也沒什么油水,打仗的時候還好,日夜趕工,倒也有個事兒干,趕上天下太平年代,這軍械所在多數人眼中就是個擺設。

  五皇子真正的養父母一家不知觸了皇上哪個晦氣!

  王夫人一聽這消息,趕緊往賈母的上房來。彼時,賈母正帶著寶玉和黛玉、史湘云三個說笑,見她來便招手道:“咱們寶玉可了不得,北靜王才打發小太監來送消息,說三皇子身邊空出來個侍讀的位置,問寶玉可愿意去試試,若肯,王爺就去和禮部的人說,將那席位留給咱們寶玉!”

  王夫人聽了大喜,不敢置信的看著賈寶玉:“可告訴了老爺?”

  賈寶玉笑道:“是父親親自接待了王爺府中的來客,我趕去的時候,父親已經替我應下了王爺的好意。如今打發我來老太太這兒,商議用什么酬謝王爺的厚情。我就想著四妹妹善畫,我便自提兩首小詩,想必王爺見了也是歡喜的。可老太太卻覺得太過簡薄,辜負了王爺對我的一片抬愛。”

  王夫人這次二話不說就站在賈母這邊,她看了看婆婆,才懇切道:“老太太說的極是,外面多少人拿著銀子也未必能有這機會,王爺是看在你聰明伶俐,又進退有度,才肯主動幫這個忙。我們家可不能學那小家子氣,冷了王爺的心。”

  “你們太太正說到了點子上。”賈母笑道:“咱們家的庫房里也不少奇珍,可一時間要挑揀出幾件來,卻毫無頭緒,我倒是想起件事兒來。那次去鳳尾胡同做客,我見舅太太屋子里擺了一盆兩人來高的珊瑚樹,心中很是喜歡,那種東西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珍品,咱們府上有幾株卻都難及一二,要緊的是那珊瑚上枝枝杈杈,恰似一個子孫的‘孫’字,我聽人說,北靜王妃為了求子,和她婆婆到處尋醫問藥,若送這個給王爺,必定能得好感!”

  王夫人自然看向黛玉,笑呵呵道:“這事兒怕要大姑娘出面才好。”

  林黛玉面色微凝重:“那珊瑚樹是母親心頭至寶,我倒羞于開口。”

  史湘云離著黛玉最近,見她不肯答應,急忙推她:“這事兒全為愛哥哥的前程,不然老太太府上何嘗就少了那一株珊瑚樹?林姐姐也聽見了,不過是借著那上面的字討個吉利。”

  賈寶玉輕扯史湘云的袖口,低聲囁嚅:“你別為難林妹妹,依著我說,還是字畫就好,實在不成,我自抄兩部經書,為王爺祈福。林妹妹說的在理,舅太太的心頭好,怎么可能隨意就送了咱們!”

  賈母聽了越發心疼寶玉的乖巧懂禮,“我已經打發了人去叫鳳丫頭來。她如今和邢家走的最近,咱們讓她幫忙傳話兒,她必定是肯的。我這些年也攢了些好東西,那年娘娘新晉妃子位,大長公主送了我一盆玉石翡翠樹,如今且拿出來,你們太太再看著添點什么,叫鳳丫頭拿去問舅太太換了就是。”

  賈寶玉心知這是老太太心疼林妹妹,不叫林妹妹今后尷尬,便拿眼偷瞧黛玉。不巧二人四目正相對上,寶玉幾時就緋紅了臉。

  王夫人將兒子的樣貌悉數看在眼中,氣得心口疼。

  她暗暗咒罵林黛玉是個惹事精,她不回來,大觀園里事事都順當,連貓兒都多抓了幾只耗子!只這林丫頭一回來,勾著寶玉學也不好好上,書也沒心思念。襲人跟她抱怨了幾次,王夫人還指望是襲人做了姨娘之后的小心思,可如今看來,還真是只有襲人才最知她的心思。

  如此看來,還是要尋個巧宗,仍舊把林黛玉送出去的好。

  次日,王熙鳳惴惴不安的進了榮國府,等聽明白賈母的意思,又見鴛鴦把那株不甚高大的玉石翡翠樹端出來,心里不住的叫苦。舅太太家的珊瑚樹王熙鳳是常見的,舅太太愛如珍寶,和這個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沒有半點可比之處,她要是邢家,心里也不情愿。

  王熙鳳不由恨給老太太出主意的人,怎么好事不想著她,這種得罪人的跑腿差事卻頭一個便惦記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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