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銳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下,頭也不抬,這時候他沒心思去管別的,示意藍天過去幫忙止血。
李銳匆匆掃了一眼有點訝然根據他的經驗來判斷能造成這么嚴重的貫穿傷絕對是大口徑的狙擊步槍打的。
看看手里的病人血已經止住了權衡輕重之下暫時放開手頭的工作快走幾步趕了過去推開藍天,操作止血鉗找血管。
知情的護士有些不以為然地道:“李醫生,這個人是毒販,是不是先搶救這位警察。”
這就難怪了,原來是特警的狙擊步槍打傷的。
李銳頭也不抬,這時候對于他來說對方的身份已經不重要了,如果是在戰場上他會毫不猶豫地給他補上一槍,但是這里是醫院,不是戰場,他是醫生,既然這個人還有的救,那他就會救,其他的事情和他沒有關系,他不會標榜什么人道主義,但是這是他的原則。
這個時候就看出來水平高低了,李銳只用了十幾秒鐘就在復雜的創口里面找到了受損的靜脈血管,然后把藍天從身后拽了回來讓他繼續下去。
再回到另一張手術臺利索的切除有可能造成感染的受傷部位。
這時候林主任,白冰和外科的幾個醫生都到了,不過卻沒有進去,畢竟現在里面正在進行手術,當然了一個個都探著頭往里面看。
白冰的一雙美目緊緊地盯著李銳看,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彩。旁邊的林主任忍不住點了點頭贊嘆道:“果然聞名不如見面,李主任這架勢沒有二十年的功夫拿不下來,我就奇怪了,看李主任的年紀不大啊,誒,老了老了,這或許就是天才吧。”
李銳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算是保住了傷者的右腎,要是再耽誤那么十分二十分鐘,或者換個人來處理,十有八九是要摘除的。隨著有效的止血和大量的輸血病人的血壓反彈到一個理想的數值,理想到足以保證各大器官正常的供血需求。
如果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深麻,可就麻煩大了大劑量的麻醉劑跟抑制類藥物混合作用,這個傷者多半就此一命嗚呼。
手術燈熄滅,讓護士幫他擦了擦汗,又接過藍天手里的傷者,實習醫生畢竟水平有限,能接上幾條血管已經很不錯了,這已經是藍天的極限了。
這個毒販倒是運氣不錯,大口徑的狙擊步槍子彈雖然打穿了吼管,打斷了幾條靜脈血管,斜45度角向下又打斷了鎖骨,穿出體外,卻奇跡般的沒有傷到主動脈和頸椎要害,也不知道老天爺是不是突然感冒了,居然讓他可以挺到現在。
沒有大量出血就好辦的多了,相比之下受傷的警察反倒更加危險。
早上七點李銳結束了搶救,能做的他已經都做完了,剩下的就看誰的命更硬一點了。
“給!”一只手遞給李銳一杯溫水,李銳抬頭一看卻是白冰俏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李銳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謝謝!”接過水杯抿了一口。
白冰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一雙美目不時的看李銳一眼,由于時間還早所以醫院里面的人不多,李銳抬頭和白冰的眼神剛好接觸了一下,李銳莞爾地道:“我臉上有花嗎?”
白冰的臉微微紅了一下,白了李銳一眼道:“喝你的水吧!話真多。”猶如冰雪解凍般白嫩的肌膚露出一絲淡淡的紅霞,風情萬種的樣子,李銳一時看的有些呆住了。白冰有些羞澀地站起身來,轉過頭不敢看李銳那富有侵略性的眼神,低聲道:“我去準備一下,要上班了。”
說著也不理李銳蹬蹬的走開了。
白冰剛離開不久,陳亮就帶著幾個警察走了過來,陳亮張嘴就問:“李銳,怎么樣?命能保住嗎?”
李銳依然一副淡漠的樣子輕聲道:“手術很成功,不過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決定的,你們也不用太擔心,你們送來的很及時,不過他的傷勢太重了,能不能過危險期要靠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陳亮情緒低落地點了點頭,他明白李銳的意思,連李銳都這么說,情況顯然不是太好,否則李銳的個性不會說出這種話。
陳亮神情黯淡,狠狠的一拳砸在墻壁上,其他幾個警察都是無奈地相視一眼,然后搖頭嘆息。人力有時盡,或許這就是他的命。
李銳站起身來默默地拍了拍陳亮的肩膀,卻沒說什么,這種感情他懂,在戰場上他也經歷過,老虎就是一個例子,為戰友擋子彈,是每一個真正的戰士都會做的。只是這種情況下的心情可想而知。
沉默了良久,陳亮雙眼泛著淚花,這時候沒人會取笑他,這是一個男人的發自內心的感傷。他抬起頭問道:“那個毒販的情況怎么樣?”
李銳淡淡地道:“死不了!”
陳亮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個警員憤憤不平地道:“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真不知道特警隊的人是什么眼神居然沒打死他。”
李銳沒有說話,他能做的都做了,現在他的身份是個醫生,沒有義務也沒有權利去管這些事情。
陳亮沉默了片刻道:“有沒有辦法讓他說話?”
李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說道:“暫時還不行,他的頸部主靜脈受損貫穿傷現在還沒辦法開口說話。”李銳對他們的話不置可否,經受過戰火洗禮的他已經麻木了,死亡,多么熟悉的一個名詞,如果這是在戰地醫院,有需要的話李銳完全可以強行讓他說話,當然代價也很大,不過現在他自然不會說出來。他只是從一個醫生的角度客觀的分析。
陳亮一下子泄氣了,搖了搖頭,然后緊緊地握住李銳的手道:“傷員就拜托你照顧了,謝了!”李銳點了點頭卻沒有說什么。這個時候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知道這種感覺,那時候他自己都過不了自己那一關,而陳亮此時的處境他也知道,之前陳青云的事情讓陳亮一下子仿佛蒼老了許多,這次又是戰友為他擋子彈,這種事情除了他自己,沒人能夠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