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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投奔怒海

  劉漢東暗罵一聲我操,太信任賽義德了,被這老小子偽裝的英倫紳士范兒欺騙了,政治家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哪怕自己救過他兒子,幫他復國也是白搭,該出賣的照樣出賣。

  這四個家伙,看架勢絕非善茬,二十郎當歲正是身體機能最好的年齡,身材不是很健碩,但是根據經驗來看,越是這種瘦巴巴的漢子,越是戰斗力超強,部隊里動輒做八千一萬個俯臥撐的猛人,都是這種體型。

  四對一,自己毫無勝算,難道就這樣束手就擒么?劉漢東絕不甘心,他迅速盤算著,忽然腦子一亮,科林王宮的規矩是外人一律不得攜帶武器,向來尊重別國風俗規矩的中國人肯定不會搞特殊化,這四個人身上沒有武器,都是赤手空拳,那就好辦了。

  這間屋是賽義德陛下召見大臣的地方,仿照英國宮廷式樣,中間一張桌子,一把高背巴洛克風格的紅絲絨面椅子,陳設非常簡單,不過正對面的墻上裝飾著兩把交叉的阿拉伯彎刀,根據賽義德的做派,這兩把刀絕不是從義烏進口的工藝品,肯定是貨真價實的文物。

  劉漢東返身去開門,他做這個徒勞的動作是想傳遞一個信號,說明自己慌了,害怕了,他很清楚,門已經被鎖死,事實上門確實被鎖上了,四個特工將他圍了起來,他們很忌憚劉漢東的身手,哪怕是四對一,也沒有決勝的把握。

  這四個特工隸屬于總參保衛部,帶隊的是個上尉,另外三人也都是尉官,身體素質杠杠的,經常練到尿血那種程度,當然政治素質更高,執行上級命令絕無二話,他們研究過劉漢東的檔案,對他了如指掌,這家伙心黑手辣,殺人如麻,是個難對付的硬茬子,不過再厲害的老虎也架不住群狼,對付他的招數很簡單,仿照公安抓捕毒販的套路,撲上去死死壓住,再由練過擒拿手的人員將其手臂、肩胛、下巴頦的骨頭摘了,就齊活了。

  劉漢東沒辯解沒詢問,兩只眼睛滴溜溜打轉,看向一旁的窗戶,四個特工配合默契,齊刷刷一聲怒吼,凌空撲了過來。

  始料未及的是,劉漢東早就料到了他們的動作,矮下身子,一個魚躍撲出了包圍圈,特工們動作極快,迅速轉身去抓他的后背,劉漢東一腳已經踏上了桌子,借力躍起,抓住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向前蕩去。

  水晶吊燈吃不住勁,整個掉落下來,將沖在最前面的一名特工砸在下面,宮廷吊燈可不是一般會所里那種假貨,正經的施華洛世奇水晶燈,重量幾百公斤總是有的,當場就把特工砸在桌子上,人奄奄一息了。

  劉漢東穩穩落下,從容摘下墻上的兩把阿拉伯彎刀,返身殺了回來,他可是真玩命了,雖然知道這幾個人只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但是絲毫的仁慈都會給自己,給兄弟們帶來滅頂之災。

  兩把彎刀舞的潑風一般,稍有理智的人都不會靠近,三個特工迅速退后,從墻角抓起椅子沖過來,宮廷椅子都是用極好的硬木做成,分量十足,鋒利的刀子也砍不斷,就是耍起來不那么趁手。

  右手彎刀的刀鋒深深嵌入椅子背,劉漢東只得棄了一把刀,將左手刀換到右手,死死盯著三人,那三人各自拿著一把椅子,虎視眈眈。

  屋里打的昏天黑地,王宮侍衛充耳不聞,時間一秒秒過去,雙方都不敢輕易發動進攻。

  忽然劉漢東察覺有異,他想起中學時候學過的一篇課文,屠夫與狼對峙的故事,這種平靜肯定預示著更大的威脅,果不其然,他的腰被人從后面死死抱住,兩只手如同鐵鉗一般,根本掰不開,是那個被吊燈砸在下面的家伙醒了過來。

  情急之下,劉漢東調轉刀鋒用力一拉,鋒利的彎刀將箍住自己的手臂切開了一半,手終于松開了,但是幾把椅子也落在了頭上,他棄了刀,抱住那個斷手的家伙,沖向了窗戶。

  這里是王宮三樓,窗戶經不住兩人的重量破碎開來,劉漢東抱著一名特工從樓上墜落,這一刻他想到了當年,那時候他還在開黑車,救了個啞巴小女孩,在租住筒子樓被一幫黑社會追殺,也是這樣抱著一個人當肉墊從樓上墜下來。

  王宮的草坪很柔軟,從三樓落下來并無大礙,何況下面還有個肉墊子,劉漢東爬起來,踉蹌著跑了兩步,再次摔倒,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三人悍不畏死,竟然跟著從三樓上跳了下來。

  “幫幫我!”劉漢東大喊道。

  周圍王宮侍衛們冷眼旁觀,他們接到指令,不許干涉中國人的內部事務。

  一絲悲涼在劉漢東心中蔓延開來,他義無反顧的沖向了大海,邊跑邊脫衣服,王宮臨海,當初傘兵們就是在這片海域空降,收復了王宮,奪回了政權。

  海灘上擺著白色的躺椅和遮陽傘,王室后妃們正在曬日光浴,看到有陌生男人奔來,頓時亂作一團,劉漢東徑直從人群中穿過,奔向了浩瀚的大海。

  他甩掉了皮鞋,脫去了外套,以嫻熟的自由泳姿勢在海里游動起來,追擊而至的三名特工沒有任何猶豫,也脫了鞋子下了水。

  特工們在陸地上是猛虎,但是在海里未必就是蛟龍,他們畢竟不是海軍陸戰隊出身的特種兵,沒受過搏擊海浪的訓練,雖然也拼力向前游動,但還是技不如人,眼睜睜的看著劉漢東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海的盡頭。

  三人悻悻回來,他們只是執行者,隨同前來的還有帶隊領導,大使館武官秦鷹揚也陪同前來,領導向賽義德國王提出請求,派飛機或者快艇追捕劉漢東。

  賽義德丟下一句話,這是真主的安排,拂袖而去。

  國王辦公室的相關負責人稱,已經派出軍隊和警察沿海岸搜尋,發現線索立刻通知。

  這么做是顯然不夠的,帶隊領導隨機應變,聯系了碼頭方面的中資企業,派出快艇搜尋劉漢東,可是大海茫茫,上哪兒去找人。

  秦鷹揚說:“波斯灣里鯊魚出沒,我看他是活不成了。”

  帶隊領導堅持,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秦鷹揚說:“鯊魚連摩托車都能囫圇吞下去,何況是人,你上哪兒找尸體去。”

  領導不說話了。

  劉漢東不知道游了多久,直游到筋疲力竭,終于看到了燈塔,在海里游泳沒有參照物難以辨別方位,全靠腕子上那塊辛曉婉送的歐米茄潛水表,用手表指針和太陽之間的夾角計算出陸地的方向,成功登陸。

  他的爬上岸,氣喘吁吁躺了一會兒,此時天光還亮,燈塔所處位置偏僻,距離城區很遠,地面被太陽曬得滾燙,他連雙鞋子都沒有,白天不能走路,只能在燈塔蟄伏。

  入夜,劉漢東步行了幾十公里,終于回到他的老巢,中東防務大樓附近,他留了個心眼,沒有直接上樓,而是藏在角落里留意周圍動靜,果不其然,有軍警埋伏在附近,如果沒猜錯的話,火雷小崔他們已經遇難。

  幾個鐘頭之內,劉漢東從千萬身家變成了身無長物的逃亡者,他連舔傷口的時間都沒有,饑腸轆轆的離開這里,卻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王室出賣了自己,阿里.汗博士陰險狡詐,更是不可信賴,塔基卡提的夜晚,街道上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劉漢東的目光落在了停車場上,一輛皮卡的拖車上,架著白色的小型游艇。

  兩小時后,劉漢東駕著游艇了,皮卡車則被沉入海中滅跡。

  劉漢東并不是經驗豐富的航海者,他只是勉強會操縱游艇而已,還好冒險島的經緯度牢記于心,只要耐心,總會找到。

  偏巧今夜海況突變,狂風驟雨,小小的游艇如同浴缸里的樹葉,被風浪吹來蕩去,羅盤亂轉,全無方向,劉漢東把自己綁在船上,不停的往外舀水,游艇時而來十米高的浪尖,時而落入深谷,高大的浪頭比樓房還高,撲面壓來,令人魂飛魄散,若沒有一顆強勁的心臟,嚇都嚇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風平浪靜,陽光漫灑,碧藍的大海寧靜的如同內陸湖,劉漢東從船艙里爬出來,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無比舒服。

  不遠處,冒險島赫然在目。

  上天將經受了磨難考驗的劉漢東送到了冒險島。

  游艇已經失去動力,劉漢東躍入海中,向著陽光的方向,向著冒險島的方向奮力游去。

  島上一切如舊,劉漢東進了地下掩體,先開了幾盒罐頭補充體力和鹽分,緩過氣來之后,找出新衣服換上,打開武器庫大門,拿了一支m700狙擊步槍和幾盒子彈,又拿了兩把手槍插在腋下,腳踝上也綁了一只袖珍手槍,作戰背心上掛滿手榴彈,全副武裝起來之后,卻又迷茫起來。

  向誰報復?殺出賣自己的賽義德?殺陷害自己的那幫敗類?殺得了么,殺得完么,殺完之后呢?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登上了島面,草棚被昨夜的暴風驟雨摧毀,就像自己的命運一樣支離破碎。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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