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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大盜

  把呂建賢關進冷庫之后,兩人大眼瞪小眼,百無聊賴,王星從車里拿了一副撲克牌說:“斗地主吧。”

  “兩個人怎么斗?”劉漢東奇道。

  “一看你就不會玩牌,別說兩個人了,我一個人都經常斗。”王星一邊洗牌一邊教給他兩個人的玩法。

  “一個人怎么斗?”劉漢東更納悶了。

  “說你聰明吧,關鍵時刻就缺心眼,一個人和電腦斗啊。”王星點了一支煙,兩人坐在冷庫門口開始玩牌,玩著玩著說起失蹤的賓利來。

  “姜還是老的辣啊,沒想到龍開江把GPS都給拆了。”王星感嘆道。

  “我倒覺得他未必拆了,而是車放在沒衛星信號的地方了。”劉漢東道。

  “什么地方沒信號?”王星若有所思跟了一句。

  “底下車庫之類的地方,龍開江走的很急…”

  “機場的地下停車場!”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走,去機場。”王星立刻起身。

  “冷庫里還有一位呢。”劉漢東一看手機,都過去十分鐘了,趕緊打開大門,只見呂建賢正哆哆嗦嗦搬著半扇凍豬肉走來走去呢。

  兩人捧腹大笑,都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呂建賢被關進冷庫的最初幾分鐘很是驚惶失措,但很快鎮定下來,小時候看的《故事大王》中長工斗地主的故事浮現在腦海中,機智的長工被地主關在冰窖里,靠推磨取暖,還把自己的小褂當成火龍衫賣給了地主,當然后半截呂總無法實現,外面倆貨的智商明顯高于地主老財,但他可以靠運動來取暖,不至于活活凍死。

  于是乎,呂建賢吃力的抱著凍肉來回走動,可是效果并不好,反而消耗了體力,覺得周身更加寒冷,心中滴淚,難道童話都是騙人的?

  大門開了,呂建賢丟下豬肉往外跑,卻被劉漢東一腳踹回來:“繼續抱著豬玩吧。”

  “饒了我吧,我真沒錢了,我就是一打工的,賺的錢都買房買車買手表了,卡上就剩幾萬塊,還欠了十幾萬信用卡的帳,你們就是殺了我也拿不到錢啊。”

  呂建賢連珠炮般說著,嘴唇哆嗦著,眉毛頭發上一層白霜,滿身的雞皮疙瘩,再凍下去就得出人命了。

  劉漢東和王星對視一眼,將呂建賢提了出來,關上冷庫大門,問他:“漢威融的那些資都跑哪兒去了?”

  呂建賢驚魂稍定,知無不言:“漢威就是個空殼,只管募集資金,別的不管,據我所知,融來的資金一部分投到生態城工地,一部分放出去了。”

  “什么叫放出去了?”劉漢東問道。

  “就是放高利貸,集資的利息雖然高,但也高不過放貸的利息,這塊業務是錢振虎管的,對了,錢眉就是他侄女,有很多做生意的老板缺資金周轉,又無法從銀行貸出來足夠多的錢,就來找他們借貸,哪怕利息高點也無所謂,哪知道經濟大形勢惡化,不少老板都破產了,高利貸利滾利還不上,干脆跑路了,資金收不回來,漢威的壓力驟增,每月光還利息都湊不夠,只好再高息吸納資金…”

  呂建賢說的沒錯,錢振虎確實是放高利貸的,孫曉陽就是借了他的錢去賭博,結果把孫奶奶的房子都被賠進去了,高利貸公司養著一幫心黑手辣的打手,他們都收不回來的錢,就不用指望了。

  王星打斷他:“你們就不怕崩盤?”

  呂建賢搖搖頭:“龍總心里有數,只要生態城項目進行的順利,一切不成問題,可關鍵時刻出了人命官司,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全完了,誰也沒辦法。”

  劉漢東心里有些發慌:“照你這么說,那些投資者很難討回欠款了?”

  呂建賢苦笑道:“根本不可能,除非那些欠債的企業家主動回來連本帶利付清,漢威才有錢償還,那種概率比買彩票中大獎還低。”

  劉漢東明白了,王星的思路是對的,討回欠款基本不可能,不動產輪不到平頭百姓,想自救,就只有從汽車這樣的相對容易變現價值又高的財產上想辦法。

  王星檢查了呂建賢的皮包,錢夾里只有一千多塊,信用卡倒是琳瑯滿目一大把,還都是黑卡金卡之類,讓呂建賢用手機銀行查了一下,所言不虛,借記卡上只有三萬塊,信用卡欠了一屁股債。

  “看你還算識相,我們也不難為你,暫時委屈你一下了。”王星拿出膠帶將呂建賢綁在椅子上,貼住了嘴。

  隨后,兩人駕駛卡宴直奔近江國際機場,開到地下停車場找個位置停下,四處搜尋賓利的影子,保安見他們鬼鬼祟祟亂竄,上前查問,王星亮出警官證:“公安查案,你們見過一輛灰色賓利車么,大概是四天前開進來的。車牌號碼是四個8。”

  保安們想了想,都搖頭。

  “可能停在VIP車位了,就在那邊,你們過去看看。”一個年輕保安說道。

  “謝了。”王星表示感謝,快步向VIP停車區走去,劉漢東低聲問他:“哪來的警官證?你不是被開除了么?”

  “就是個帶警徽的錢包。”王星解釋道。

  來到貴賓停車區,一輛深灰色的賓利慕尚靜靜停著,在燈光下流光溢彩。

  兩人圍著賓利轉了好幾圈,嘖嘖贊嘆:“真漂亮。”

  “還愣著干啥,開走啊。”王星道。

  劉漢東搖頭:“賓利可不好偷,你以為砸開車窗,拆下中控拉幾根電線打火就能把車開走?這車電子設備多著呢,再說破壞了就賣不上價了。”

  “那怎么辦?”

  “找專家來辦。”

  劉漢東當即給馬超打電話,問他收不收車。

  背景音很糟雜,大概馬老板還在燒烤攤上豪飲。

  “什么車?二手的還是沒手續的?”

  “抵賬的車,一輛賓利,一輛卡宴。”

  “卡宴還好點,賓利不好找下家,價格合適就收,車在哪兒?”

  “在近江,你過來一趟吧,我不包送貨。”

  “小劉哥,你不會是叫我去偷車吧?”

  “不是偷,是…保全,財產保全。”

  “好,我明天過去一趟,你把車子拍個照片發給我。”

  安排妥當,兩人回了冷庫,也沒難為呂建賢,解開膠帶讓他休息,第二天早上還給他買了早飯,吃飽喝足帶回辦公室,一幫債主已經等在這里了。一見呂建賢下來,嗷嗷撲上去恨不得把他撕了。

  王星勸阻大家:“大家冷靜,打死他也沒用,讓他把車賣了,湊錢還給你們。”

  大家這才住了手,依舊罵不絕口,在這樣的情形下,呂建賢唯有盡力配合一條路可走,他的那輛卡宴還值點錢,因為是用公戶登記的,所以算是漢威的資產,拿了機動車登記證書,行駛證和公司執照公章代碼證,到車輛交易中心掛牌出售變現。

  馬超已經帶著現金到了近江,卡宴被他以六十萬的二手價收了,變更完手續,王星拿錢走人,扣除傭金后分給債主們,這點錢當然不足以償清債主,每個人只能按比例先拿一部分,總算聊勝于無。

  劉漢東和馬超徑直奔近江國際機場,去地下停車場將那輛賓利弄了出來,馬超有各種先進工具,拿了個解碼器一按,賓利車門就開了。

  “專業!”劉漢東贊道。

  “賓利也沒啥稀罕的,我過手不下十輛了。”馬超不以為然,收了儀器,將賓利開出停車場,一輛貨柜車已經等在路邊,直接把車開進貨柜運走。

  “車我先拿走,賣掉之后給你錢。”馬超爬上貨車駕駛樓,開車的正是程鳴,估計也是老合作伙伴了。

  劉漢東揮手送別貨柜車,回到明鏡調查咨詢公司和王星分賬。

  卡宴賣了六十萬,傭金六萬,兩人三七開,劉漢東得一萬八,一天一夜凈賺一萬八,這錢來的太爽快了,兩人摩拳擦掌準備繼續大干一場的時候,市政府傳來消息,專案組已經開始清算龍氏財團,所有銀行存款被凍結,龍開江名下豪車被保全,不動產也禁止交易,法院將執行破產程序,按照法律進行財產的分配處理。

  換句話說,通過非常手段討債已經不合法了,財物都被法院扣了,難不成到法院停車場去偷車?

  好在二人組合搶在專案組前還弄了兩輛車,小賺了一筆,現在暫時收手,靜觀其變。

  劉漢東揣著一萬八回到鐵渣街,忽然想起朱小強家的案子還沒結果,跑去一看,朱小強屋里坐著一幫親戚,桌上擺著骨灰盒,一個憔悴的農村阿姨正在垂淚,估計是朱小強的母親。

  朱小強上來招呼:“東哥,案子結了,開槍符合規定,公安局說盡快火化不鬧事就獎勵五萬塊,我家里都是老實巴交農民,想鬧也鬧不起來,想想還是算了,入土為安吧。”

  劉漢東默然,這確實是最不壞的選擇了,警察開槍從程序來講確實沒錯,能給五萬塊撫恤金也算仁至義盡。

  安慰了他們幾句,劉漢東向骨灰盒聚了三個躬,小鏡框上的朱大有沖他笑著,臉上洋溢著勞動者的自豪與對美好生活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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