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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步到位

  沈弘毅直接一步到位,成了平川市的一把手,這個結果讓很多人大跌眼鏡,官場中人對形勢的把握一般不會錯,沈弘毅以前是宋廳長的秘書,現在宋某人已經二線,拼了老命才把他保到這個位子上,可以說沒什么深厚的根基了。

  按照預想,最大的可能是沈原地踏步,高升任書記,原來的常務副市長頂上來,這才符合常理,沒想到省里主要領導不按規則出牌,直接把沈弘毅扶到了一把手的位置,這讓很多人極度不滿,尤其高先顯。

  省委組織部的領導在場,高市長有什么不高興也只能憋在心里,大面上還表現的很豪邁,向副部長表了決心,一定和沈書記搭好班子,搞好平川的建設與發展。

  副部長微微頷首,開會的時候他已經強調過新班子的團結問題,至于沈弘毅能不能壓住局面,就看他個人的能力了,相信徐書記是不會看走眼的,趙默成和高先顯加一塊兒都不是沈弘毅的對手。

  至于趙默成的下一步安置,省里并沒有明確,到底是轉人大政協二線工作,還是雙規,懸而未決的人事安排就像是達摩克利斯之劍一般掛在趙默成頭上,對他是個很好的提醒,對別人也是一種警示。

  副部長沒有留在平川吃午飯,宣布完就走,平川新班子將副部長送到高速入口,握手話別,各自離去,在回去的途中,沈弘毅意氣風發,讓市委秘書長聯系常委們,下午就開個會。

  很快得到回復,高市長有些私事不能與會。

  沈弘毅有些不悅,自己召開的第一次常委會就不參加,這是給誰臉色看呢。

  “高市長忙他的,會議照舊。”沈弘毅說。

  司機開口了:“沈書記,高市長家里確實有事兒。”

  這個司機是當地人,沈弘毅親自從小車班挑的,厚道可靠,又不失機敏,機關單位小車班駕駛員和打印室的老娘們一樣,都是傳播小道消息的積極分子,什么事兒都瞞不過他們的耳朵。

  “哦,有什么事?”沈弘毅隨口問道。

  “高市長家昨晚上進賊了,兒子被打成重傷哩。”司機偷眼觀察一下后視鏡里的沈弘毅,書記大人臉色如常,甚至有些好奇的神情,不禁得意起來,繼續賣弄:“聽說賊是過來尋仇的…高少爺滿嘴牙都崩了,下手真狠吶。”

  “找高市長的兒子尋仇?”沈弘毅倒不奇怪,高先顯的兒子就是個坑爹貨。

  “是啊,就是前段時間鬧的很兇的哪個中學生吸毒自殺案。”司機什么都知道,掌握的情況比沈書記都多,這讓坐在旁邊的秘書有些不自然起來,這起惡性事件是沈書記負責的,發生后續案件,公安部門竟然沒有及時匯報,實在可氣。

  沈弘毅點點頭:“這樣啊,舐犢情深,高市長去醫院看兒子,可以理解,中午讓魏金發到我辦公室來一下。”說完就閉目養神起來。

  平川官場是個大漩渦,外來戶根本吃不開,沈弘毅雖然得到省委書記的垂青,但很多事情還是要靠自己,如果事事都找領導要政策,要扶持,那就說明能力不夠強,領導選中你是做事的,不是為你擦屁股的,所以如何在平川一展抱負,全在自己。

  沈弘毅不是基層干部出身,而是公安廳長的秘書,手里的資源實在有限,最好的策略是用“降將”,大膽啟用地方干部,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用的,用人之道乃官場權術中的精髓,這里面的道道多了,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浸淫領悟透的。

  回到市委辦公樓,魏金發并沒有第一時間前來匯報,因為他正在向高市長報告昨晚的事情。

  “人已經控制起來了,高傲說這小子逼他招供了,用手機都錄下來了,可我們檢查了手機,沒有存儲卡的下落,肛門和包皮都他媽翻開檢查了,也拍了X光,胃里也沒有,目前干警們還在進一步審問。”魏金發小心翼翼道,據他掌握的情況,藍浣沙的死確實和高傲有直接關系,根據目前的形勢,雖然高市長沒上當書記,但依然掌握著市里的實權,保住高傲,就是保住自己的烏紗帽。

  高市長說:“一派胡言!完全是喪心病狂的污蔑。”

  魏金發說:“對,威脅生命取得的供詞根本不作數,所以搜沒搜到影響也不是很大,只要上面壓得住,就算曝出來也掀不起浪花來。”

  高市長說:“我聽說犯罪分子還是被清退出公安隊伍的害群之馬?”

  “是的,這家伙剛被開除,就鋌而走險想翻本來著,完全是賭徒心態。”

  “對這樣的嚴重暴力犯罪分子,一定要從快從重,嚴肅打擊,決不姑息。”

  “是,入室搶劫,殺人未遂,照我說判個死刑都夠了。”魏金發道,他雖然是公安局長,但法條并不是很了解,他坐上這個位子只是因為忠誠可靠,對黨忠誠,對人民忠誠,但對趙書記和高市長更加忠誠。

  “會同檢察院、法院拿個處理方案出來,盡快起訴,盡快審理,盡快判決,還人民一個郎朗乾坤,清平世界。”高市長很嚴肅的下了指示。

  談完案情,高市長才去醫院探望了住在ICU的兒子,高傲一嘴的牙基本上全毀,年紀輕輕就要戴半口假牙,人躺在病床上嗚嗚的哭,臉上的青腫還沒消褪,嗚咽不清道:“爸爸,報仇,報仇。”

  高市長臉色極其難看,安撫了兒子幾句,出了病房,在走廊里走著,忽然問陪同的魏金發,“能不能判死刑?”

  “只要證據充足,死刑也不是不可以,我重新審訊一下吧,去年平川有幾個無頭案,我懷疑就是這個劉漢東做的。”魏金發道。

  高市長緩緩點頭:“決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咱們不能搞冤假錯案,讓一小撮人抓到把柄大做文章。”

  魏局長說:“放心吧高市長,要辦就一定辦成鐵案。”

  “好了,你忙去吧。”高市長一擺手。

  魏金發退下,上了專車直奔市委,新任市委書記召見,他卻延遲了幾個鐘頭才過去,禮數上有些怠慢,但是也情有可原,畢竟本職工作才是第一位的。

  來到沈書記辦公室,秘書進去通報,沈弘毅立刻會見魏金發,并無不悅之色,他開門見山的詢問了關于昨晚玫瑰園的“入室搶劫”案件。

  魏金發說:“沈書記,這不是簡單的入室搶劫,而是報復殺人,昨晚十一點五十八分,110報警中心接到群眾報警,稱有一名歹徒前往西郊的經濟適用小區玫瑰園行兇殺人,我們立刻出警,經過強大的政策攻心,抓住了歹徒,但受害人已經身負重傷,至今還在搶救之中。”

  沈弘毅說:“魏局長,你能否介紹的詳細一些。”

  魏金發并不驚訝,他知道劉漢東和沈書記是有交集的,但這個案子牽扯到高市長的兒子,所以絲毫不能妥協,自己掌管公安機關,斷不能放水。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道:“兇手劉漢東,是近江警方清退的聘用制人員,和前段時間吸毒過量自殺身亡的藍浣沙一家有著不清不楚的關系,他聽信了一些謠傳,深夜潛入高市長家中,企圖報復殺人,如果不是我公安人員及時趕到并采取措施,這又是一起血案。”

  沈弘毅不置可否的拿手指磕著桌子,說:“把案卷拿來我看。”

  魏金發并不擔心,雖然沈書記是公安口出身不好糊弄,但這案子鐵證如山,沒什么紕漏。

  “沒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案卷會安排人送過來的。”魏金發退出了辦公室,竟然覺得頭上微微有些汗水,不禁輕笑,區區沈弘毅,資歷還沒自己老,有什么可怕的。

  沈弘毅仔細思索著,這個劉漢東還真有春秋時期俠士風范,為友復仇,不惜血濺五步,可惜他生錯了時代啊,這回怕是誰出面都壓不住了,劉漢東起碼要在監獄里渡過十年以上的時光了。

  忽然秘書走進來道:“沈書記,有個姓宋的女警官來訪,近江市局法醫鑒證中心的,她說是您的老朋友。”

  “快請進。”沈弘毅立刻站了起來。

  他和宋欣欣的關系可不尋常,當初剛到省廳的時候,宋劍鋒幫沈弘毅做媒,安排的相親對象就是這位冰山美人。

  沈弘毅是名牌大學畢業,一表人才,前途無量,宋欣欣也是名牌大學出身,個頭高挑,臉盤也靚,兩個人不但年齡接近,連身高都很搭配,在大家眼里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可是偏偏就沒成。

  原因在于兩個人都太強勢,也太理智,經過分析認為這種組合對兩人的事業沒有益處,只有拖累,所以還沒開始就結束了,但沈弘毅一直對宋欣欣抱有一種獨特的好感,雖然他已經結婚,這種好感依然存在。

  宋欣欣走進了沈弘毅的辦公室,四下打量:“喲,挺寬敞的嘛,到底是一把手的辦公室,這大椅子真氣派,坐著一定很舒服吧。”

  沈弘毅親自泡茶,他一邊拿茶葉,一邊看著宋欣欣,女法醫穿著警服,英姿颯爽,長發挽成一個髻,更顯輕熟女的柔美。

  “別嘲笑我了,我可是如履薄冰,如坐針氈啊,對了,是什么風把宋主任您給吹來了?“沈弘毅笑呵呵奉茶。

  宋欣欣說:“我是為一樁謀殺案來的。”

  “是劉漢東謀殺高傲的案子吧?”沈弘毅已經猜到了宋欣欣的來意。

  “不,是高傲殺害藍浣沙的案子,劉漢東根本不是罪犯,他是去偵破案件,抓捕兇手的民間警察,警方就不該逮捕他!”

  宋欣欣的話讓沈弘毅嚇了一跳:“宋主任,照你的意思,劉漢東不但沒罪,還有功?”

  “一點不假,你們應該立刻釋放他,再給他頒一個好市民獎什么的。”宋欣欣的樣子不像開玩笑。

  沈弘毅也嚴肅起來:“宋主任,咱們都是當警察的人,案件最重要的是證據,你的證據在哪里?”

  宋欣欣說:“證據在高先顯家里,魏金發的人守著,我進不去,我來就是請出你這尊大神,一起去拿證據。”

  “你確定?”沈弘毅擰起了眉毛,如果真的掌握了高傲的犯罪證據,翻盤不是沒有可能性。

  “人命關天,我有閑空和你開玩笑么?”宋欣欣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沖,過沈弘毅就吃她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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