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府城政良處理領地事務的大廳之中,政良正在查看著有關刺客的審問報告。
看罷報告后,政良才知道,這一次他能夠與這個刺客相遇完全就是出于巧合罷了。這一伙刺客是大內家與毛利家聯合派遣而來的。他們從筑前國麻生家那里得到了麻生希的有關信息,然后扮作流民混入羅氏家領地后,在半途當中就悄然脫離被內政閣收留的移民隊伍來到了學府城的城下町,并且找到了剛好定居在城外的麻生希等人。
按照這些刺客原本的計劃,是先將麻生希控制起來,然后再通過麻生希接近政良實施刺殺計劃。而他們在進入町子后也的確順利控制住了麻生希院子中的眾人。這導致麻生希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去探望好友相良里沙,這才有相良里沙在床第間向政良抱怨政良是不是對麻生希做了什么事情,導致麻生希長久沒來探望她。
本來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只等得到一次接近政良的機會,卻是在某一日被麻生希那個當初連夜給羅氏家袋中豆情報的仆人找到了機會向外求救。而得到求救請求的正是剛好在附近經過的山中三河守滿幸等人,于是在一番激斗后,引起了城下町治安農兵番隊的注意,院子中的眾刺客只好臨時倉促撤退了。隨后就有了政良得知山中三河守滿幸等人遇襲后急匆匆趕往麻生希院子的事情。
所以說,若不是山中三河守滿幸正巧在麻生希的院子里,政良估計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有機會再次遇到麻生希了。政良也并非什么只要見到美女就要占據的好色之人。所以當初將麻生希“邀請”到羅氏家做客后。就交給相良里沙來招呼她了。再加上這段時間事務繁忙,政良早就將她給忘卻了。若不是此次如此巧合之下,那些刺客還真的沒機會能夠接近政良了。
“既然刺客已經交代了他的同伴的去向,那么就派人立即前往圍剿。”看完審問的結果后,政良當即命令道。飛段當即領命而去。
“走,到城中的牢房里去看看。”在審問報告中,那個被政良擊敗的武道高手提出與政良見面的要求,政良倒是要看看他還有什么要說的。
在幾個披風眾以及小姓江里口信常、百武賢兼、成松信勝、山中幸盛的陪同下。政良走出了七層高的天守閣,然而在轉往牢房方向的時候,他卻臨時改變了注意,反而是先往后院方向去了。
回到后院后,剛好看到相良里沙帶著兩個小侍女在花園里追逐蝴蝶。經過這幾年的發育,相良里沙已經從當初剛嫁過來時才十二歲的小蘿莉成長為了十八歲的美女了。這一次被接回家中后,政良也開始跟她同房了,在政良的滋潤下,相良里沙已經越來越有少婦的風韻了。
“夫君大人。”看到政良獨自一人走進了后花園當中,相良里沙當即小跑著過來行禮道。
“嗯!”政良順勢坐在了草地上。輕輕地將相良里沙拉了起來,然后摟入了懷中。“她怎么樣了?”這個她自然就是指最近才入住進來的麻生希了。
“上次的事情可把她嚇壞了呢。現在還跟兩個侍女躲在屋里不敢隨意出來呢。”相良里沙臉色羞紅地回答道。雖然早已熟悉了閨房之樂,但是被政良在大庭廣眾之下摟著,她還是覺得很害羞的。
“哎,那這個還是你先看看。”政良本來是打算直接面見一下麻生希的,但看現在的情況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只好將方才飛段呈送上來的此刻審問報告先給里姬看看了。后者當即躺在政良懷里看了起來。
“啊?”才看了一會兒,里姬卻是驚呼了一聲。因為他看到刺客的審問報告中寫道,將麻生希控制起來后,刺殺事成后務必要將麻生希殺掉的口供。而且這還是麻生家家督親自做出的決定。看來麻生希被羅氏家強行“擄”去,確實是給麻生家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了,不但無法向未來親家內藤家交代,更加無法向大內家交代,于是麻生家干脆決定將麻生希殺了。這樣對于麻生家而言是最好的處理辦法。可憐的麻生希就這樣被自己的家族拋棄了。
“以后她就住在這里,嗯,她就交給你來安排了。”政良想了想后最后說道。
“嗯。”里姬乖巧地將書冊放回了政良的懷中,然后回答道。她知道這是政良看在她的份上才作的安排,同時也為自己的好友感到悲哀。原本以為只有自己才會遇到被家族拋棄(當初為避嫌被逼帶發出家)的事情,卻是沒有想到,現在麻生希也遇到了。
“好了!有空就將里面的事情跟她說說,讓她放棄返回家中的念頭。”政良輕輕地在里姬的額頭上“啄”了一下,然后低聲說道。他可以收留麻生希,但是卻不可以讓麻生希成為羅氏家的安全隱患,更加不能讓麻生希成為麻生家的細作,所以這句話實際上是借助里姬去警告麻生希了,讓她徹底放棄過去,重新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小女孩。
與里姬又纏綿了一番后,政良隨即就與后院大門外的眾人再次匯合,隨即趕往修建在學府城北面地下的牢房當中。這里十步一哨三步一崗地布滿了守衛,是羅氏家關押重要犯人的地方。可以說是唯一一處能夠與松浦郡忠孝寺中的軟禁莊園一樣守衛森嚴的牢房了。
“拜見修理大夫大人。”當手腳均被帶上了鐵鐐(這是明國鐵器工匠根據明國牢房的刑具樣式打造出來的)的刺客被帶到政良的跟前之時,刺客對著政良恭敬行禮道。雖然被帶上了鐵鐐,但是得到了政良的專門吩咐后,這個刺客也幾乎沒有被用什么刑罰。而刺客在清醒過來后。也很配合地將情報提供了出來。
“閣下提出了面見在下的要求。現在在下已經在這里了。閣下還有什么想說的,就請說。”政良說道。
“想必修理大夫大人也能夠看得出來,在下此次前來并非是有意為敵的,實乃情非得已啊!”刺客臉露無奈地說道。
此時,政良也終于看清來人的面貌了(上一次對戰之時并沒有仔細打量)。方方正正的臉龐,略顯滄桑的臉色,看上去已經有四十歲了。此外,當時決斗之時。此人全身的衣服都是濕透的,顯然是在當初遭受搜索的時候,潛入到水井的水中躲藏起來了。所以才沒有被幸助的人發現。但是他卻是在政良抵達的時候就出現,并且還說出了政良的官職,顯然是對政良有過專門的研究的。或者說,是大內家以及毛利家對政良研究得很透切了(畢竟情報是這兩家提供給刺客的)。一想到被毛利元就那樣的家伙惦記上,政良就感到很不舒服。
不過此人此時的這一句話似乎也說得有道理,他似乎并不想傷害政良這一方的人。在當初前往麻生希的院子的途中,幸助就告訴了政良,山中三河守滿幸幾人以及麻生希幾人都沒有傷亡。只有麻生希的幾個仆人被打暈罷了。而當初襲擊政良的時候,此人明明可以將兩個農兵以及兩個披風眾都殺了的。但是卻明顯手下留情了,僅僅只是將人給打暈罷了。
如此看來,此人明明是沖著政良的,但是似乎有沒有帶著太大的敵意,對政良實施刺殺也似乎被逼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閣下是?”見來人如此表現,政良當即問道。
“說來慚愧!在下此次前來,一是仰慕修理大夫的武藝,希望有機會與修理大夫一決高下,二是被人脅迫而來刺殺修理大夫大人的。”來人并沒有回復政良的詢問,反而是再次道明了他的來意。顯然他是感到羞恥而恥于向政良通報姓名了。
“說來還要感謝受到提示前往那處院子救援的那一伙客人呢。若非如此,在下也不能撇開其他監視在下的人,更不能讓在下有單獨挑戰修理大夫大人的機會,更加不會讓在下與修理大夫大人單獨說話的機會。”來人見政良還是沒有回應他,于是繼續說道。
“在下此時已經別無他求,在請求一死之時,還請大人將受到在下刺殺,但是在刺殺失敗后在下被殺的消息傳播到備中國去。這是在下臨死前唯一的要求了,請大人答允。”
“備中?為何是備中?”政良聽到對方竟然提到了備中,當即驚奇起來。
“大人有所不知,此時在下的家眷以及族人都被毛利家軟禁在備中國的佐井田城當中,若是此消息能夠傳回去,那么在下的家眷、族人就能獲得生存下去的機會了。”刺客當即解析道。
“什么?你說什么?你說毛利家已經將勢力延伸到備中國去了?”政良當即驚呼道。
“呵,修理大夫大人恐怕不知道,毛利家與大內家的勢力已經分別入侵到了備后、備中甚至美作的中南部地區了。”刺客苦笑著回答道。
“美作?竟然連美作國也抵達了?”政良霍地站了起來。
震驚,實在是太震驚了。按照歷史發展,毛利家還要等上好幾年才能將勢力延伸到這些地區去的,現在卻是提前了許多啊。尼瑪的,這不科學啊。而且政良也覺得自己太過大意了,對毛利家的監視只放在安藝國中,而且這段時間也將精力集中到了九州當地,反而將毛利元就這個未來大敵給忽略了。現在竟然要等到毛利元就謀算到自己的身上才發現到問題,真是太過大意了。
“閣下到底是是誰?”冷靜下來,政良越發對眼前這個人感興趣了。能夠對毛利家此前的情況了解得如此清楚,此人的來歷定然是不簡單的。
“哎,在下塀和主竹內中務大輔久盛。”見政良一再追問自己的來歷,刺客也只好自報家門了,否則一旦令對方感到不快,還真的不可能答允他臨死前的請求了。
“美作國塀和鄉一之瀬城?”政良一聽后,當即反問道。
竹內中務大輔久盛沒有想到政良竟然還知道他的來歷當即稍顯驚訝地回答道:“在下正是美作國塀和鄉一之瀬城的城主。”
“原來是這位牛人啊。難怪武藝如此高強了。”聽到對方的確認后。政良心中當即自語道。竹內久盛是誰啊?他在后世可是也被人封為劍豪的高手呢。他一手創立了流傳后世的竹內流柔術。這一門竹內流柔術是以“小具足(短刀術)”、“破手(柔術)”、“棒術”并包含了“齋手(劍術)”、“拔刀術”、“剃刀”、“鎖鎌”等為主要技能的武術,可謂是一門“總合武道”。其中更是以“小具足(短刀術)”為其流派重心。他的兩個兒子同樣也是武術高手,尤其是他的次子竹內久勝,日后更加是以武者之修行至京都,關白豐臣秀次召其獻技,頗予贊賞,更加是被譽為“捕手天下第一”。竹內久勝晚年返歸故里開館授徒,至今還留有不少的武道后人。只是如此一家牛人。怎么就淪落到了被毛利家脅迫成為刺客的地步了呢?
竹內久盛似乎也看出了政良的疑惑,卻是苦笑著說道:“在下的領地被毛利家與大內家的聯軍進攻,居城一之瀬城更是被對方攻破,在下只得帶著家眷以及部分族人在城破之際從密道逃離,準備逃往出云國向宗家尼子家求救,卻不想在半道上還是被對方追上了,家眷跟族人都被對方控制起來了,對方后來以在下的家眷與族人的性命為條件,要挾在下前來刺殺大人,是故…”后面的事情已經無需竹內久盛再多說了。政良也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呵呵,或許閣下還不知道。本家在不久前已經與出云國的尼子家結盟了。此人就是來自尼子家重臣山中三河守滿幸的虎子甚次郎,此時已經是在下的小姓了。”政良笑著掃視了一下山中幸盛出言道。
“哎!”本來被脅迫前來刺殺他不想刺殺的羅氏政良(實際上在被政良擊敗后,他已經非常敬佩政良了),他已經羞愧不已了,現在還得知對方竟然還是自家宗家的盟友,就更加羞愧了。
“方才閣下希望本家將你刺殺失敗的消息傳播回備中國等地區,料想就是為了讓毛利家兌現若言。”政良再次說道。
“正是。還望修理大夫大人成全,若是如此,在下即便身死也瞑目了。”竹內久盛跪伏在地懇求道。
“但是閣下就堅信毛利家會遵守諾言嗎?”政良卻是反問道。
“這?”被政良這么一問,竹內久盛的確是被問住了,他還真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當初毛利元就是親自當著他的面發誓,只要他愿意出手刺殺羅氏政良,無論刺殺成功與否,毛利家都會放了他的家眷以及族人的。武者一般都是非常看重自己的誓言的,所以竹內久盛潛意識里覺得毛利家會遵守這個誓言的。
只是政良卻不是這么認為的,在政良看來,實際上毛利元就跟他是同一類型的人,都是為了勝利而不擇手段的人。什么誓言對于對于他們而言就是狗屎。這樣的人,說得好聽點就是謀略家,說得不好聽點就是陰謀家了。不過正是這樣的人才能夠在這個大魚吃小魚、下克上的戰國時代里生存下去的。
“哼,就讓在下跟閣下說說來自投奔到本家的原毛利家的家臣吉川家的故事。”緊接著政良就將毛利元就如何建立兩川體系的經過述說給了竹內久盛傾聽。
“如何,現在你還相信毛利家會遵循此前的誓言嗎?”看到竹內久盛越來越慘敗的臉色,政良再次反問道。
“這?這該如何是好?”聽完政良的敘述后,竹內久盛已經變得六神無主了。此前在對決中敗于政良后,讓竹內久盛已經確信政良是一個真正的武道大師了。而武道大師是絕對不會撒謊的,這是源自于他們對武道的追求的一種精神狀態所導致的。竹內久盛已經確信政良已經到達這樣的境界了,所以自然是不會欺騙他的(好,估計就只有這個時代的武人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要是換了后世的一般人,早把你當白癡了)。如此一來,那就只有是他被毛利元就欺騙了,所以他自然就緊張起來了。可憐一個四十歲的人了,竟然被政良這么一說就失去了方寸。
看著竹內久盛慌亂的神情(估計也是對武士認識體系的奔潰而導致的,并非所有人都講武士道精神的,更何況武士道精神在這個時候也是處于初期罷了,到了江戶時代才到達頂峰,那個時候一些武士動不動就跑到人家門口威脅切腹去),政良卻是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于是當即拋出誘餌道:
“閣下,在下還是可以盡力解救閣下的家眷以及族人的。”
“什么?修理大夫大人,此言當真。”竹內久盛猶如在滔滔巨浪中找到一根救命稻草,當即追問道。
“只能是盡力了。只是若是本家能夠將閣下的家眷以及族人救回來,在下希望閣下能夠答允在下一個條件。”政良說道。
“請修理大夫大人但說無妨,只要在下能夠做到的,定當全力以赴。”知道自己的家族血脈還有延續下去的希望,竹內久盛自然是什么都愿意答應了。反正連充當刺客這樣屈辱的事情都做了,還有什么不可以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