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七年(1548年)六月二十一日夜,月華高升。一隊人馬打著火把從遠處直奔而來,最終在名和家的河尻城柵門前面停了下來。守門的農兵看清楚來人是誰后,立即打開了城門,將這隊人馬放進了城中來。
這隊人馬為首的正是名和家少主名和行直的眾道相好內河宗直。此時的內河宗直滿臉凝重地帶領著手下往向著城主名和行直的臥房走去。
“少主已經睡了嗎?”當來到城主名和行直臥房所在的院子門口之時,內河宗直對著看守院子門口的足輕問道。
“少…少主…小人也不知道,少主嚴令我等不得入內打擾…”兩個足輕吞吞吐吐地說出了他們也不知道名和行直是否已經安睡的實情。
“走。隨我入內。”聽到這里,內河宗直揮了揮手示意守門的兩個足輕無須再多言,然后招呼身后的幾個隨從跟隨他進入了院子當中。
“啊?大…大人”兩個守門足輕正打算提醒內河宗直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去打擾名和行直,但想到內河宗直與名和行直兩人的關系,最終還是裝作什么都沒看到,繼續在院子大門外站崗了。
而此時,臥室里的名和行直正喘著粗氣。一名少婦緊緊纏繞在他的腰間不停聳動著,聽到外面傳來急躁的腳步聲,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陣急劇的收縮和抽搐。他沒有忍住頓時一泄如注。少婦“哼哼”地呻吟了兩句,仿佛還是有點兒意猶未盡的樣子。只不過名和行直卻不得不起身輕聲喝問道:“是誰在外面?”
內河宗直在走廊上停頓了片刻。他剛剛明明聽到了臥室內傳出來的呻吟聲。如無意外,臥室當中的那個女子正是名和行直的父親名和武頭那嫵媚的寵妾了。
名和行直此前一直覬覦他父親的這個寵妾。現在趁著名和武頭外出作戰之機,他終于得到手了,最近這段時間他幾乎將整天的精力都花在這個女人身上了。
想到這里,內河宗直不由得暗自為名和武頭而感到可悲。自己在外為家族的利益而戰,甚至最終戰死,而他的兒子此時竟然還在沾染他的寵妾。同時,他的心里也有一點小小的妒忌。想當年,當他自己還年少之時。還是名和行直寵愛之人呢。只是隨著年齡的增大,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失去名和行直的寵愛了。
站在走廊外,稍為失神了一會,當想到今天他還有著關乎到自己家族的存續的重任后,他立即回過神來,裝作恭敬中略帶些許急躁地回稟道:“少主,是臣下啊。您可是歇下了?”
名和行直一聽就知道了走廊中的人是誰了,同時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當初兩人也像方才他跟名和武頭的寵妾那般行魚水之歡時的情景,于是甩了甩頭,示意著爬起身身來的寵妾道:“原來是三郎啊!進來吧!去把燭火挑亮一點。”
不大一會的功夫原本昏暗的房間里又顯現出了一片光明。二十來歲的內河宗直邁步入室,看到屏風后面一道嫵媚的身影一閃而逝,連忙恭敬地向著名和行直名和行直長施一禮說道:“少主。方才臣下碰到了兩名家中的亂波急匆匆的想要求見,他們傳來了讓人吃驚的消息,所以才來打攪您的夜休,還請原諒。”說著遞了一封書信給對方。書頁的一面早已經被汗漬濕透了,顯然是剛剛進來的時候內河宗直滲出來的。
當看完書信后。名和行直的的臉色當即蒼白起來,原本有些疲累的身子也徒然挺直。一滴汗珠掛在了額頭,不知道是剛剛勞累過度造成的,還是看了書信引起的,只見他聲音有點顫抖地問道:“這…這…這是真的?”
“少主,恐怕是真的!”內河宗直臉色有點遲疑地回答道。名和行直此時驚慌的表情讓內河宗直一時間起了惻隱之心。所謂一夜夫妻百夜恩,雖然現在他已經逐漸受到了冷落,但是無論怎么說,當初他們彼此的心中都是有著對方的。但是一想到父親臨行前那凝重的囑托,內河宗直的心又不由自主地糾結起來了。
對于內河宗直的表情變化,名和行直卻是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此時他正為信中的消息而感到天都要塌下來一般,不斷地喃喃自語道:“不可能,這不可能,父親怎么可能會死!這是騙人的。”
“少主,此事已經確認,而且臣下在前來之前,也收到了宇土城宇土行興父子兩人的求援信,宇土城此時正遭受到羅氏家的猛攻。”雖然有所不忍,而且也內心糾結當中,但是內河宗直仍然決定如實相告。
“什么?什么時候的事情,為何沒有人通告的?”名和行直的臉色此時已經變得慘白。
“你將自己關在這里,跟名和武頭的寵妾翻云覆雨,嚴禁任何人靠近,自然是得不到通報了。”內河宗直心中說道。想到這里,內河宗直心中那妒忌之心顯得更加猛烈,在那么一剎那,他決定遵循父親為保全家族延續的吩咐,于是他暗暗向身外的兩個手下打了一個手勢。
后面早就在走廊候命的幾個內河家家臣立即行動起來,瞬間進入了名和行直的臥室之中,將被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幕而驚呆了的名和行直控制了起來,不久后,那個躲在屏風之后的寵妾也被控制了起來。
“唔唔唔…”被堵住了嘴巴的名和行直驚慌地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內河宗直,似乎還對眼前發生的一切而感到無法置信。
“請允許我最后再喊你一聲少主大人。”內河宗直對著名和行直恭敬地行了一禮,“為了本家的存續,臣下懇請少主將首級借給臣下一用,如此,無論最終是大友家到來還是羅氏家到來,本家都能夠憑借少主的首級以及這處城砦而獲得足夠的功勞。”
“唔唔唔…”被兩個內河家武士從身后牢牢控制住的名和行直聽完內河宗直的話后,當即驚慌地手腳亂蹬起來。
“動手吧!”內河宗直最后再看了名和行直一眼,然后站了起來,轉過身閉上了眼睛后下令道。
隨著內河宗直的一聲令下,兩個武士拿起協差分別在名和行直以及那名同樣被控制起來的寵妾的脖子上一抹,大量的鮮血就從兩人的脖子上流了下來。很快兩人就完全失去了聲色。
當家臣將名和行直的首級割了下來,并且保存到了一個事先準備好的木盒后,內河宗直突然轉過身,將裝著名和行直首級的盒子抱在了懷中,低聲哭泣了起來。
臥室中的氣氛頓時顯得沉默起來,家臣們默默在守衛在內河宗直的身邊,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放心吧,在將你送去邀功后,我會再將你索取回來的,我將把你的首級鑲嵌到我的榻榻米上,這樣我們就不會分開了…”
“少主,時候離開了。”這個時候,終于有家臣看不下去了,于是勸說道。
內河宗直點了點頭,默默地將裝著名和行直首級的木盒遞給了一個家臣,然后就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少主,難道不用放火?”就在眾人準備離開這間臥室之時,另外一個家臣指了指躺在臥室之中的一男一女兩具尸體問道。按照內河宗直的父親此前的吩咐,他們離開之時,是要點燃臥室,引起城中混亂,好讓他們脫身的。
“不必了,這個時候是沒有人敢阻攔我等離開的。此外,若是有人發現他們的城主遇害了,估計城中的眾人很快就會跑光的了,如此,本家又平白為將來的主家送上了一座城砦。”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