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我們的慎重考慮,鑒于凌羽和他的隊員的潛在破壞力,以及他們不服從指揮,目無法律的行為先例,我認為對他們進行通緝管制是必要的,我承認我不清楚你們所謂的‘查爾’的計劃是什么,但是作為一個總統,我不能容忍有人在同盟領土上自行其是,至民眾生命于不顧,我希望你能夠理解…”
——同盟現任總統,黛博拉.弗朗西斯給楊成澤的秘密郵件。,
“那個時候,我也沒有想到那個小姑娘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
就在羅根見到夏洛特的時候,戰區司令部三層的食堂里,艾德里安.愛因斯坦.馮.席勒,羅根這位位高權重的表叔拿起紙巾輕輕地擦了擦嘴,看著對面的老人。
“他是那個克倫威爾的女兒。”坐在對面的中將切下一小塊牛排放在嘴里,而后搖了搖頭,“我一點都不奇怪。”
“我看過她的履歷了,繆拉。”艾德里安放下叉子,看著緩慢咀嚼著肉類的老人,“如果你說她只是為你那個不孝子走到今天這一步,怎么說都有點太夸張。”
“她是克倫威爾家的女人。”繆拉.渥佛根.馮.席勒,也就是羅根的父親,將嘴里的牛肉緩慢地咽下去,而后重復了一遍,“而且,你不懂女人。”
“好吧,我不懂女人。”艾德里安搖了搖頭,苦笑一下,他終身未婚,對繆拉的調侃毫無辦法。
“知道嗎,就是因為你開玩笑的時候都是這樣一幅撲克臉,所以你兒子才不愿跟你見面。”似乎是被面前的老人刺激了一下。艾德里安回敬了一個玩笑,不過卻沒有糾結,而是繼續發出了感慨,“不知道這個夏洛特能不能搞定你那個難搞的兒子。”
“她是克倫威爾家的女人。”羅根的父親第三遍用同樣的話語回答了自己的這個表哥,不過,這次老人破天荒地補了一句。“我那個不孝子還沒有到可以安安心心在前線終老的日子。”
艾德里安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拿起桌上的紅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我唯一不扭頭就走的理由,只是因為這是總統的命令。”
羅根.克雷格走到旁邊的沙發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所以你最好把總統怎么布置的任務給我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如果有任何欺騙我都會欣喜若狂,因為我可以慶幸終于不用和你這個牛皮糖攪在一起了。”
“我聽說過去的十幾年。你一直對女性很友善。”似乎對于羅根的敵意和這個絕對算不上好的開場早有準備,夏洛特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塊眼鏡布,輕輕地擦拭著手中的黑框眼鏡,“看來是我誤會了?”
“我遇到過很多想要殺了我的女性tf,我沒有對她們友善的余地。”
羅根抬手解開領帶和襯衫的風紀扣,轉身拉開了沙發旁邊的冰箱,“同樣,我對差一點就毀了我生活的女人也友善不起來還真是抱歉。”
“這個借口和當年離家出走時候的一樣爛。”夏洛特伸手攬了一下自己酒紅色的長發。重新戴上眼鏡,“給我一瓶冰水。”
“看在總統的份上。”羅根猶豫了一下。取出一瓶冰水甩向夏洛特,自己拿出一罐牛奶,“記得走的時候結賬。”
“英國已經正式加入同盟了,”夏洛特擰開瓶蓋,端著水瓶開口,“你還是很喜歡喝牛奶。”
“所以你倒是想要和我閑聊。還是打算告訴我總統到底是什么任務?”
羅根捧著牛奶,卻沒有打開,而是冷冷地看著夏洛特。
“好吧。”
夏洛特將沒有喝的冰水重新擰上,放在桌子上,轉頭拉出了全息屏幕。
“2180年1月3日。同盟,騎兵隊和aca保守派官員在格陵蘭島的一個秘密設施內召開會議,會議當晚遭到炸彈襲擊,82名三方高官死亡,同盟調查后認定凌羽一手導致了這件事,理由是凌羽代表了不愿意停戰的激進派軍官。”
夏洛特停頓了一下,看向了羅根,“你相信嗎?”
“不信。”羅根平淡地搖了搖頭。
“我也不信,”夏洛特對于這個回答滿意地點了點頭,“那么我來告訴你事實的真相吧,這是總統授權的解密文件。”
“洗耳恭聽。”羅根的表情終于稍微友善了一點。
“當天晚上,還有一個人在那里,查爾.皮埃爾的心腹,前騎士團叛逃騎士,羅伯茨.斯賓塞。斯賓塞授命破壞三方會談。”
“所以爆炸不是凌羽干的?”
羅根一挑眉毛,拿著易拉罐雙手交叉抱在胸前。
“不,凌羽必須對高官的死亡負上責任,有證據顯示他有機會拆除炸彈,但是卻選擇了追擊斯賓塞,為了不打草驚蛇,凌羽甚至沒有通知同盟的安保人員。”夏洛特有點惋惜地搖了搖頭,“所以說,這件事他必須也要負責。”
“很好,故事時間結束了,這和當時還沒有加入同盟的英國…和你這個sbs的特工有什么關系?”羅根注意到了夏洛特的sbs臂章,口氣依然不算善意。
“一年多以前,2179年7月初,愛爾蘭所屬的巴倫西亞島遭到病毒武器襲擊,英國政府隨后封鎖了一切消息,但是同盟對于病毒還是相當關切,英國加入同盟后,作為對病毒最為了解的國家,將全權負責對這種恐怖病毒的搜索和調查工作。”夏洛特這次沒有停頓,直接將目的拋了出來,“而同盟最清楚這種病毒的,必然是一直在追查馬文和查爾的凌羽。”
“所以找到和凌羽關系不錯的我,確實是正常的考慮。”羅根閉上眼睛,冷冷一笑,“但是我拒絕。”
“你們以為凌羽能跑去當通緝犯。我就不能么,這兩年來我在這里已經幫了同盟夠大的忙了,雖然不希望表叔難做,但是你當我就沒勇氣再跑一次么?”
羅根冷笑地看著夏洛特,輕輕地扣開手中的易拉罐牛奶的拉環,沒有喝。而是緩慢地折疊了幾下,將拉環扯下來,而后將牛奶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總之我拒絕。”
“是啊,你可以跑,問題是你沒辦法永遠地跑下去,”夏洛特顯然對這個回答并不是很驚訝,她抬手推了一下眼鏡,笑盈盈地看著羅根。
“哦?怎么說?”羅根保持著冷笑。伸手讓夏洛特繼續說下去。
“我看過你的履歷了,兩年前,你并沒有真正和凌羽一起幫助婕絲的實際理由,事實上,你明知自己參與的風險,但還是加入了,不要用琳妮雅來反駁我,你遇到琳妮雅是之后的事情了。”
“所以呢。這能證明什么?只能證明我是一個講義氣的家伙而已,”羅根依然閉著眼睛。臉上帶著淡漠的表情,“還有什么本事就使出來吧,看看能不能說服我?”
“你真的是一個講義氣的家伙嗎,那為什么在醒來之后到現在都不去找凌羽呢?他都已經數次處在極端危險的情況下,而我手里的資料,證明你是知道的。”
夏洛特關掉電子板。將電子板夾在腋下,黑框眼鏡讓她的目光不是特別的清晰,少女輕輕地搖了搖頭,下了結論,“所以說。你根本就不是為了凌羽。”
“既然你很了解我,那你一定比我更知道我為什么當時要加入凌羽,而現在又不想和凌羽扯上關系吧?”羅根表情沒有什么變化,他直視著夏洛特碧藍色的瞳孔,提出了一個問題。
“你還記得一件事嗎?”
聽到羅根的話,夏洛特并沒有任何沮喪,相反,她露出了淺淺的勝利微笑。
“十八年前,你從酒會里逃出來,在花園里遇到我的事情?”
羅根愣了一下,冷笑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你是一個永遠不會滿足于現狀的男人,里希特,但是你的冒險精神又必須自由而不被責任束縛,你和凌羽不一樣,你不會永遠在阿爾卑斯山上做一個普通的小兵,你一直渴望著真相,新的經歷和冒險,還有不一樣的未來…”
夏洛特轉過身,靠坐在會議桌上,抬手梳理了一下她火紅色的長發,
“但是你懼怕責任,你在潛意識里,只要去找凌羽,你就會失去你想要的自由,被一個個命令和一份份責任壓得喘不過氣來,事實上,這和你當時從家里逃走并沒有區別——你并不是害怕我,而是害怕克倫威爾和席勒這兩個龐然大物,我不想說得太深,你的母親和琳妮雅,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成為我勸說你的工具。”
“所以,不要拒絕,里希特。”羅根張開嘴,想要說什么,夏洛特就直接開口打斷了他,“想想看,不是拯救世界,也和兩大家族無關,我就是我,站在這個立場上,考慮一下我們接下來的冒險,如何?”
“這不是冒險,這是命令。”羅根已經收起了冷笑的表情,搖了搖頭,“命令意味著責任。”
“但你可以不承擔這份責任,就像你逃走一樣,你以為我是那種按部就班的角色?”夏洛特神秘莫測的一笑,“之所以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比阻止查爾更刺激的事情了,不是嗎,里希特?”
“我…”羅根張開嘴,發出一個音節,但是卻沒能繼續說下去。
夏洛特全部說對了。
一直以來,這種按部就班的生活都讓他感到頹廢和絕望,但是頹廢和絕望還可以忍受的話,那責任就是他最討厭的東西。
這也是他不去找凌羽的原因,他了解凌羽,凌羽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甚至不算是一個戰士,他的生活中甚至沒有屬于自我的部分,有的,只有責任。
他最討厭的東西。
羅根沉默著,他站起身,繞過會議桌,走到窗前,過了一會兒,終于開口。
“你有什么計劃?”
“我沒有太好的計劃,因為按照我的計劃,我們還是得去找凌羽,即使不和他一路,也至少需要知道他追查的進度,這樣我們就可以找到我們自己的切入點,而且失敗了也沒關系。”夏洛特搖搖頭,“沒有責任,對吧?”
“就你和我?”羅根單手叉腰,看著坐在桌上,兩腿交疊抬手滑動著空氣屏幕的夏洛特。
“就你和我。”夏洛特點點頭。
“最后一個問題,你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么?”羅根閉上眼睛點了點頭,而后又搖了搖頭,“我也了解你。克倫威爾家的大小姐,你的心機很深。”
“噗——”夏洛特突然輕輕地笑了,她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嘴唇,而后輕輕推了推黑框眼鏡。
“會問出這個問題,證明你一點都不了解我。”
夏洛特抬手將面前的空氣屏幕推開,讓自己的面龐直接對向羅根,而后伸出手,指向了金發的青年。
“我還會有什么目的嗎?從那天開始,我從桑赫斯特畢業,加入sbs,接受tf改造,在戰場上努力奮戰,以及志愿參加這個任務,我所有的目的都只有一個——”
“那就是,得到你,里希特.渥佛根.馮.席勒,也就是羅根.克雷格本身——”
“我的目的,就是你!”
夏洛特藍色的瞳孔死死地盯著羅根,甚至還不經意地勾起了些許嘴角,伴隨著少女的話語,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回蕩在房間里。
“有意思,你的代號我也有所耳聞,‘赫爾薇爾’…女武神對吧?力量和氣勢倒是很合適。”
羅根看著坐在桌上的夏洛特,突然咧開嘴,輕輕地笑了,而后拿起自己的軍帽,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我等你的出發消息。”
而就在同時,兩人的目標,凌羽,正停下腳步,望向德黑蘭街頭的一間水煙館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