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匿名舉報信,直截了當的指出,同盟方面最大的軍火公司‘克洛諾斯’公司在巴黎襲擊事件中扮演了一個極其不光彩的角色,但是‘克洛諾斯’公司隨后表示公司的所有經營和管理活動全部在同盟特勤局的直接控制之下,要繞過特勤局完成匿名信中指出的問題,是根本不可能的,因此這份匿名信完全是無稽之談…”
——《同盟周末》
“棱鏡”小隊的這架c292指揮型的后輪再一次重重地撞擊在莫斯科北部洛布尼亞兵營的機場跑道上的時候,整個機場已經充滿了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氛圍。
原先冷冷清清的機場此時此刻零零散散地停著各種各樣的車輛,頭上頂著mp全息字母的憲兵用隔離帶將小隊降落的跑道整個封了起來,駕駛員開啟反向助推,降低落地速度沒多久之后,就有一輛頂著全息箭頭的軍車大大咧咧地開上跑道,指引著運輸機前往指定的跑道。
“我怎么總覺得他們是來抓你的呢,凌羽。”
羅根無奈地調侃了一句,凌羽沒有回答,只是看著窗外荷槍實彈的憲兵,輕輕地搖了搖頭。
估計自己現在這個身份,被關起來都不為過吧。
凌羽是有心理準備的,但是他現在最關心的還是婕絲的問題,如果說還有什么別的,就是希望同盟的政治扯皮不要影響到自己追查“燭蠟”計劃。
只是凌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最開始被婕絲各種勸說。引導甚至是誘騙,才能專心考慮這個任務的自己,不知不覺將已經追查這個計劃放在了當前最重要的位置上,尤其是當婕絲倒下,注定要暫時離隊一段時間的時候,凌羽沒有任何猶豫,就接過了組織隊員繼續追查的任務。
在旁人開來,或許是因為自己已經是同盟的英雄了,只不過如果要凌羽自己來說的話,多半還是因為婕絲…或者說。是婕絲的理念?
凌羽看著眼前的機庫艙門緩緩打開。飛機剛剛進入停機坪,周圍就有一大堆橘黃色的戰場地勤沖到了飛機的周圍,開始對飛機進行必要的整備,和上一次來到這里。基本整備還得由機載地勤前去申請的冷清情況完全大相徑庭。
政治還真是一樣現實的東西啊。雖然早有準備。但是凌羽還是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機艙門碰觸到地面的瞬間,一隊穿著黑金色戰斗服,沒有攜帶武器頭盔上畫著紅十字的騎士團醫護兵就沖了上來。為首的隊長甚至沒有給凌羽敬禮,只是點了點頭,直接跑到旁邊和韓飛短暫地交接了一下,就推著婕絲躺著的病床走下了飛機。
“這邊就交給我,不管查爾打算干什么,他都成功不了。”不過似乎是刻意的安排,冷冰冰的醫療隊在推著婕絲的病床經過凌羽的身邊的時候停留了一下,已經醒過來的婕絲輕輕伸出手,凌羽握住她的手,梳理了一下她有點凌亂的劉海,對帶著呼吸罩的女孩開口。
“走吧。”
凌羽拍了拍旁邊醫療隊長的肩膀,而后目送著婕絲被推上騎士團的醫療車。
“那么,我們就先走了,少校。”
莫可可依然拎著那個魔方一樣的盒子,帶著她的人走過凌羽的身邊,這個冰山女王只是輕輕地沖著凌羽揮手,軍銜和職位都比凌羽高的她自然是沒有向凌羽敬禮的必要,打個招呼已經算是很客氣了。
凌羽沒有說話,看著莫可可的背影走上旁邊的一架運輸機,心里想的卻是飛機上莫可可給自己的忠告。
自己或許是這支隊伍的建立者和組織者,但是卻不是這支隊伍的精神支柱,現在精神支柱倒下了,自己肩上的責任就會更重。
在婕絲倒下的現在,羅根一反常態的逗比化和赫麗斯沒來由的好心情,其實都是大家對于婕絲離開這件事下意識的逃避而已,而且之所以他們會如此對待凌羽,根源就在于如果凌羽也隨之倒下或者迷茫,那這支隊伍就只有解散一途而已。
羅根充其量回去當他的花花公子,韓飛也可以回科學院,琳妮雅回到冰島也是前途光明,柴犬小居還被蕾安娜托管著。
不過赫麗斯就無處可去了。
凌羽下意識地伸出手,摟住站在身邊的赫麗斯,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好在經歷了這么多事,自己早就不是那個因為海森堡事件就決定找個角落度過此生的孩子了。
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婕絲已經支撐這些事情太久了,自己這個做老板的也該盡責了。
“放心吧,我了解你,你會做到的。”
蕾安娜走到旁邊,將手里的電子板遞給凌羽,凌羽掃視了一眼,只是必要的整備和補給材料的申請報告,然后就伸出手指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遞回給蕾安娜,而后笑了笑,“但愿如此吧。”
“有點自信,臭小子,不要給那群官僚看笑話。”蕾安娜接過電子板,而后用手肘捅了一下凌羽。
“嗯。”
凌羽點點頭,這次沒有猶豫,直接走出機艙門,走向了等在那頭,無論何時都挺胸抬頭的楊成澤將軍那里。
“要不要給我上個手銬,再找個地方把我關起來?”
凌羽走到楊成澤面前,抬頭看了一眼午后明媚的太陽,半開玩笑地說,不過雖然一路過來都是憲兵護送,此時停機坪上卻沒有幾個憲兵,懶懶散散的狀態也不像是來抓自己的,更像是夾道歡迎。
“臭小子胡說什么。”楊成澤伸出手拍了拍凌羽的胳膊,而后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還好我親自來了,不然那群除了吃喝玩樂什么都不知道官僚恐怕還真的應付不來這種情況。”
“抓起來是當然的,最理性的考慮,畢竟騎士團在這里還有一個辦事處,策劃一場突然襲擊把凌羽綁走也不是不可能的。”
自從婕絲出事后就一直沉默的韓飛終于帶著笑容走到了楊成澤的面前,不過這倒是他個人風格的玩笑——騎士團的辦事處根本就沒有幾個能打的騎士,而同盟在洛布尼亞兵營則是有一大票神人,何況莫可可的飛機都還沒飛遠,以理智著稱的韓飛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就是典型的開玩笑了。
“所以,接下來的安排是什么?”凌羽轉頭看了一眼跑到停機坪旁邊的草地上。拔了一根狗尾巴草試圖去逗赫麗斯玩的羅根。和雙手抱在胸前一副“我不認識這傻x”表情的琳妮雅,嘆了口氣。
“伊卡洛斯的命令還沒下來,上面已經吵成一鍋粥了。”楊成澤伸出手,摘掉頭上的大蓋帽。夾在腋下。“介不介意陪我這個老頭子走走?”
“正好。將軍,我也有些事情要問你。”
凌羽轉頭看了一眼琳妮雅,后者沖他點點頭。意思應該就是會照顧好旁邊拿著一根狗尾巴草玩的不亦樂乎的花花公子和小貓。
“那我先回兵營了。”
韓飛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對了,韓飛,”就在韓飛轉身的時候,楊成澤突然開口叫住了他,“安德森有一封郵件給你,你看到之后回復一下。”
“好的。”韓飛轉身點頭,推了推眼鏡,而后加快腳步,走向了旁邊的一輛通勤車。
“現在沒有其他人了。”凌羽轉過身,跟著楊成澤走向對面一個無人使用的停機坪,洛布尼亞兵營的機場并不是很繁忙,只是偶爾才會有引擎轟鳴的聲音。
“其實上面那些官僚的意愿不重要。”楊成澤邁著機械腿,將只有三根手指的左手背在背后,右手不屑地甩了甩,“政府都是鷹派,那么必然就會依仗軍人,也就是說,你的處理意見,完全取決于軍方的態度。”
“我不知道同盟變成軍政府了。”凌羽又開了個玩笑。
“只要我們還得伺候那些屁眼朝天的議員老爺們一天,我們就離軍政府還有一個馬里亞納海溝的距離,”楊成澤自然也知道這是玩笑,輕輕地笑著搖了搖頭,“我倒是無所謂,既得利益者怕什么。”
“伊卡洛斯,我是說,總統那邊怎么看?”
“總統也厭煩了國會無止境的爭吵,最后決定自己搞定這個問題,反正總統手里還有三分之一的席位,有什么事情給在野黨賣賣好也就過了,畢竟大家看的都是結果,這個事情也沒多麻煩。”楊成澤點點頭,“你看報紙了嗎,竟然有議員公開表示要把你拘押起來作為籌碼和騎士團討價還價,真不知道這種覺得別人都是政治低能兒的政治低能兒是怎么當上議員的。”
“媒體知道了?”凌羽突然愣了一下,當英雄也就罷了,自己可不想當明星。
“沒有,這件事情國會控制的很好,和騎士團討價還價的部分被刪掉了,所以見報的內容就變成了有人要莫名其妙地把你抓起來。”
“結果呢?”凌羽撇了撇嘴。
“還有什么結果,這議員被人堵在街上打了一頓,你可是同盟的英雄,巴黎的拯救者,哪兒能這么冒犯。”
“我猜aca的報紙又要抨擊我們是暴民政治了。”凌羽終于笑了出來,笑容多少帶著一點暗爽的意思,“這就是民主政治啦,反正你做什么都是錯的,你還得捍衛那些人說話的權利。”
“狗屁民主。”楊成澤不屑的撇了撇嘴。
“其實大部分民眾對你的身份認同更多的還是同盟英雄,倒是aca控制區那邊的隱修會瞬間發了瘋,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流出去的,支持你的和反對你的自己先打了一頓,團結之眼每天都跟鍋爐工一樣焚毀成千上萬的傳單和報紙,還要防止沖突雙方死傷太慘重。”
“我都不知道我原來已經這么牛逼了。”凌羽苦笑了一下,“所以,接下來呢?”
“我剛才說了,重要的是你的意愿,別的都無所謂。”楊成澤右臂夾著自己的帽子,瘸腿的戰斗英雄停頓了一下,而后開口,“你是怎么打算的?你有心促成同盟和騎士團的結盟嗎?”
“結盟是必要的,必須的,合理的。”凌羽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那個藍衣少女的笑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必須盡快結束這場戰爭。”
“這樣就沒有太大的問題了,”楊成澤輕輕地點點頭,顯然對凌羽這個答案比較滿意,“這樣也是政治阻力最小的選擇,同盟和騎士團的結盟已經是必然,即使你不出現也會最終達成,你要做的就是不要給雙方內部反對結盟的人留下口實,這就足夠了。”
“說起來,同盟最后還是沒有因為巴黎的襲擊事件而對aca展開報復啊。”
突然,凌羽這樣插了一句,不過馬上又開口解釋,“難道是因為在等和騎士團結盟后玩個大的?”
“伊斯坦布爾夠那些報紙吹上一陣子了,導彈發射的時候各大媒體都還是在場的,別小看同盟啊。”楊成澤點點頭,眼睛里似乎有一絲狂熱一閃而過,“不過還真讓你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