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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授勛(下)

  “…從這個角度看,確實是,當時的情況下,我們沒有辦法把援兵送進去,一切的成敗都壓在凌羽少校的肩膀上,如果不是他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依然沒有放棄,可能我們只能面對一個我們都不想面對的結局,從這一點上看,他確實是巴黎的拯救者,毫無疑問的。”

  “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巴黎,巴黎只會是第二個切爾諾貝利。”

  “你們不應該來采訪我,真的,我有機會沖進去打開供水裝置,全部都是靠凌羽少校的努力奮戰,我只是白撿了一個功勞而已。”

  “…aca的tf很強,我沒能支撐很久就受傷了,凌羽少校差不多傷的和我一樣重,但是他一直堅持牽制著對方,基本上當時我們都覺得沒希望了,但是他一直都沒有放棄,才創造了奇跡。”

  ——同盟自由電視臺,對參與了諾讓核電站行動的四位當事人——特勤局安德森.李副局長,核電專家,消防員以及一名和馬歇爾交手受傷癱瘓的tf的采訪。

  “首先,讓我們為這次災難中的7233名死難者,以及所有的傷者,默哀三分鐘。”

  長這么大,凌羽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不喜歡的東西,除了咸澀冰冷的海水之外,還有一樣東西。

  那就是密集閃爍的閃光燈。

  事實上,或許是因為最近這段時間成為落湯雞的事件比較密集,他現在已經不是太害怕海水了,但是密集的閃光燈還是會讓他想到十多年前的那天,搜索救援的船隊到達安克雷奇港的時候,那密密麻麻的閃光燈。

  因此整個長達兩個小時的授勛儀式中,只有一開始的默哀活動。凌羽是全身心地投入了的,憑借tf的超強視力,他清楚地看到。在凱旋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流中,那些舉著親人遺像的人們。

  當總統講話開始的時候。凌羽就不自覺的出神了,他注視著儀式舞臺下方的人們,那一張張面孔讓他的內心十分復雜,他感到了一種情緒,那是一種由很多不同的,有些甚至是截然相反的情緒所組成的。

  這是巴黎的情緒。

  傷痛,憤怒,喜悅。幸福,無奈,困惑,質疑。凌羽很難用一個詞來概括這種情緒,但是他明確地感覺到,這些人,散發著一種隱藏在興奮和感謝之下的憤怒。

  如果戰爭是aca的目的,那么無論如何,他們贏了。

  從滿街排起長龍的征兵站就能看到,這個不設防的城市。不再和戰爭無關了。

  凌羽沒有動,而是轉過眼睛用余光掃視了一下站在自己身邊的婕絲,不知道婕絲會怎么想。

  “接下來。有請同盟總統,史蒂夫.哈羅德,為拯救巴黎的英雄們,授勛!”

  隨著市長的一聲呼喊,歡呼聲再次籠罩了廣場,總統和市長的講話縱然使得無數人淚眼婆娑,但是這種帶著一些傷痛從而鼓勵大家振作的東西,并不是巴黎市民們想要的。

  英雄才是。

  總統從穿著女式軍禮服的儀仗兵手中接過勛章,從最右邊開始親自給這些功臣授勛。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為之,凌羽他們站在舞臺的最左邊。也就是最后被授勛的位置。

  每一枚勛章都伴隨著一陣猛烈的掌聲和歡呼,在這種掌聲和歡呼中。總統走到了凌羽的旁邊,取出了唯二的兩枚自由與榮耀勛章中的一枚,掛在了婕絲的胸口。

  騎士禮過后,中年男人終于走到了凌羽的面前。

  而同樣的,在這個瞬間,不知道為什么,數萬人聚集的廣場,突然變得鴉雀無聲,給婕絲的掌聲仿佛被人突然掐斷了一樣,悄無聲息。

  “凌羽少校,同盟感謝你做出的偉大貢獻,并希望你能一直為了人類文明的存續而戰斗下去。”

  總統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在整個廣場上回響著。

  “不勝榮幸,長官。”

  凌羽舔了舔發干的嘴唇,按照遙遠記憶中的動作,抬起右手,敬了一個標準的同盟陸軍軍禮。

  “向凌羽敬禮!!”

  突然,就在凌羽聲音落下的瞬間,整個廣場上傳出了一聲呼喊。

  凌羽下意識的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一群大蓋帽下還包著繃帶,胳膊被吊在胸前的同盟士兵,突然整齊劃一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緊接著,整個廣場仿佛被這個動作點燃了,以那群士兵為圓心,周圍的人們不約而同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明顯不標準的姿勢,并不能掩蓋背后的崇敬和感激,各種膚色,各種年齡,各種職業的人,從流浪漢到精英白領,從受傷的士兵到咖啡店的女招待,從稚氣的孩子到白發蒼蒼的老人…

  所有人都舉著自己的右手,向著這位拯救了巴黎的英雄敬禮!

  凌羽能從他們每個人的眼睛里讀到一種泛濫的感謝,興奮,和尊敬。

  整個凱旋門下,有的只是一個動作,表達的只有一份情感!

  “你所保護的東西,從來都不會讓你失望。”

  總統將勛章掛好,輕輕地拍了拍凌羽的肩膀,而直到這時,凌羽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再次敬禮。

  整個廣場依然回蕩著凌羽的名字,以至于連最后一個接受勛章的韓飛,都成為了配角。

  凌羽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后,輕輕地勾起了嘴角。

  這大概,就是我所說的傲慢吧。

  閉著眼睛的青年感受著排山倒海的呼喊,卻沒注意到,站在身邊的韓飛,也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這種感覺不錯,對吧。”

  授勛儀式并沒有太多冗雜的東西,沒有持續多久就結束了,雖然人們對自己免于更大的災難而感到幸福,但是還遠遠沒有到可以載歌載舞來進行歡慶的時候。

  當凌羽他們回到車上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韓飛突然開口了。

  “的確不錯。”

  一手托著下巴靠在窗邊的凌羽瞇著眼睛。看著依然沿著街道揮舞著國旗,呼喊著自己名字的民眾,坦率地承認。

  “但是當你停下來的時候。這些人會毫不猶豫地出賣你,當你不再能保護他們的時候。你會變得一文不值,甚至被徹底打倒,踩上一萬只腳。”

  就在所有人都默默地傾聽著透過外殼傳入車中的歡呼的時候,韓飛突然冷冷地開口了,“人就是這樣的一種生物,或者說,和其他生物沒有區別,他們崇拜你是因為你對他們有價值。當你沒有價值的時候,你就會被拋棄,甚至唾棄。”

  “你不可能永遠保護他們,你有這個心理準備嗎?”

  韓飛的話語讓整個車廂中的溫度都降低了幾度,凌羽轉過頭,看著對面身著空軍藍色軍裝的青年,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協調。

  韓飛從來不會流露出這么咄咄逼人的感情,雖然有些時候會理智的過分冷酷,但是卻不會帶有如此明確的傾向性情感。

  “保護者從來沒有必要和被保護者真正的有什么聯系。”

  就在凌羽瞇著眼睛,一邊思考韓飛到底想要暗示什么。一邊考慮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婕絲突然開口了。

  “有一種保護,是出于對自己利益的保護。比如為了自己的家人,自己的財產。”婕絲緩緩地閉上眼睛,雙手十指相扣,“而另一種保護,則是因為有些人想要去做而已。”

  “哪怕被出賣?被拋棄?甚至是被自己保護的人倒戈相向?”韓飛輕輕地挑了一下眉毛。

  “就算那一天到來,大概也是我自己的選擇吧。”沉默了半天的凌羽終于開口了,“沒有人可以被強迫成為英雄,不是嗎?”

  “我有點明白你所說的傲慢了。”韓飛突然笑了,“不過還真像你。”

  “布魯諾被燒死。在當時的人們看來,也是一種傲慢。”凌羽將目光轉回熱鬧的街道上。“縱使他說出了真理,也沒有人把他從火刑架上放下來。”

  我們會的。

  突然。赫麗斯手中的電子板發出了一聲清脆的提示音,迎接三道目光的,是這樣的一行字。

  “嘖嘖,自由與榮耀勛章,簡直贊。”

  夜幕很快降臨,整個城市又回到了寧靜之中,宵禁仍在繼續,死難者的尸體還沒有下葬,醫院中還充斥著傷員的呻吟,這些注定了白天的瘋狂和興奮只是一閃而過,各個政府部門都還要忙于善后的事情,甚至還要警惕可能的逃竄恐怖分子進行的二次破壞。

  畢竟,總統上午剛剛發過勛章,晚上就發生一場爆炸案,本來就嚴重失職的安全局和巴黎警方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在協和廣場旁的克利翁酒店的貴賓套房中,拯救巴黎的英雄之二,凌羽和羅根正盯著一桌子法國大餐,等候著其他人的到來。

  韓飛要給科學院交代一下工作,而婕絲和琳妮雅自然也是要應付下以塞爾維特輔佐官為首領的騎士團的官員,唯獨是赫麗斯,這只白色小貓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反正是tf,也不怕被怪蜀黍拐帶,只是不像婕絲這種忠犬型的省心了。

  況且,凌羽覺得她是絕對不會錯過晚飯的。

  羅根坐在輪椅上,伸出手拉扯著掛在凌羽胸口的勛章,而后松開,甩了甩手,“不過這么不吉利的勛章,送給我我也不要。”

  “怎么說?”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凌羽從進屋接了個電話后就顯得有點心不在焉,不過他很快恢復了狀態,轉過身,踢了一腳羅根的輪椅,“你小子什么時候去做斷肢再生?還是打算裝瘸子裝一輩子?”

  “你不知道嗎,”羅根顯然又下調了凌羽的智商評級,“這個勛章目前頒發出去的二十三個,都是追授,包括四個tf在內,你是第一個拿到這個勛章的活人。”

  “好好的人,不要迷信。”凌羽又踹了一腳羅根的輪椅,“什么時候去做再生,我現在可是你的長官,趕快給我滾回來,我們還有任務。”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不解情調。”羅根擺擺手,白了凌羽一眼,“我現在可是拯救巴黎的英雄,醫院里那些小護士要和我上床都得排隊拿號,這種幸福的日子怎么能讓我這么快結束。”

  “那我告訴琳妮雅你要和妹子上床不參加接下來的行動了。”凌羽淡淡地將目光挪到一邊,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你!!”

  羅根竟然被凌羽這句話噎住了!

  “說不定,騎士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凌羽露出陰謀得逞的笑容,輕輕地拍了拍羅根的肩膀,“好好考慮下,你如果欺負她的話,且不說我,就準備承受騎士團的怒火吧。”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羅根生硬地笑了兩聲,而后更加生硬地轉換了話題,“對了赫麗斯跑到哪里去了啊。”

  “我怎么知道那只小貓。”凌羽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走到飯桌旁邊,打開保溫蓋看了看,“不過她肯定會回來吃飯就是了。”

  “她的身份沒有成為問題吧。”羅根托著下巴,收起了輕佻的語氣,“要知道拯救巴黎的英雄之一是團結之眼前任高管,那可就麻煩了。”

  “團結之眼才不會那么傻。”凌羽抬頭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強忍著先偷吃的沖動,合上保溫蓋,“七大tf第五,一個少將叛逃,這么傷士氣的事情,傻子才會說出來。”

  “好吧,但愿如此。”在進行了一段明顯為了轉移話題而進行的對話后,羅根終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明天去斷肢再生。”

  “嗯…接下來就要認真起來了。”凌羽依然帶著少有的深不可測的笑容,不過他似乎也沒有窮追猛打的習慣,走到窗前,凌羽注視著窗外的協和廣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過至少,我們還能繼續在飯桌上開作戰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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