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宜諾斯艾利斯的難民疏散還在繼續,根據我們最新收到的消息,名為‘阿根廷自然科學委員會’的非法幫派甚至可能持有一些殺傷力極強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布宜諾斯艾利斯自治聯盟的發言人表示,他們進行人道主義救援的疏散車隊遭到了非法幫派的攻擊。另據相關人士表示,可能有一名團結之眼的高層干部目前正在戰區內,此人很可能是剛剛被解職的南美洲分部行動指揮官赫麗斯伊萬諾娃,不過消息還有待證實…”
——aca國家電視臺。
赫麗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是那條她為數不多的,關于過去的記憶中,經常出現的走廊。
走廊不是什么美麗的風景,單調的銀色天花板和白色墻壁,偶爾一閃經過了無數次的電子門。
這就是赫麗斯記憶中的童年。
但是就是這樣,沒有玩具,沒有伙伴,甚至沒有自然的鳥語花香的由金屬,機械,顯示器和電腦組成的童年,卻是她為數不多會感到溫暖的東西。
就這樣,在沒有盡頭的走廊里,一直一直向前,那些見過的人,沒見過的人,從自己的身邊走過,那些友善的清潔機器人;那些禮貌的醫療機器人;那些兇/巴巴的警衛機器人…都像往常一樣,從自己周圍走過。
而女孩自己依然就是這樣緩慢。緩慢的走著。
因為她知道,只要走到盡頭,她就可以見到那個人——雖然每一次赫麗斯第一眼看到的都是背影,但是很快的,那個男人就會轉過身,把自己抱起來,讓矮小的自己看到平常看不到的風景。
那個人的名字,叫父親。
但是赫麗斯知道,自己從沒有一個人走過這條走廊。
所以,她知道這都是夢。
包括那個人偉岸的背影。溫暖的手心。和已經模糊的笑容。
“嗚——”
一陣劇痛讓赫麗斯抽搐了一下,少女發出一聲悶哼,她睜開眼睛,引入眼簾的卻是自己無比熟悉的風景。
這是在自己的工作室里。
被打傷的地方還是有點疼。但是最大的疼痛卻是來自后腰的位置。但是這種劇烈的疼痛讓她反而感到安心——比起之前中毒時候的毫無感覺。
“需要一點止疼藥嗎?我沒什么醫學知識。怕一次給你用太多藥出事。”
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傳來,赫麗斯猛然一個翻身變成坐姿,但是卻扯動了傷口。劇痛讓她再次抽搐起來,就像一條脫離了水的魚一樣。
“別擔心,我沒有敵意,”凌羽走到赫麗斯能夠看到的位置,雙手舉過頭頂,然后轉過頭,目光落在旁邊的箱子上,“需要我給你拿點止疼藥嗎?”
凌羽話音未落,一陣渦扇的轟鳴就響了起來,一架無人機從旁邊的架子上緩緩飛起,飛到藥箱里,用小小的機械手翻找了幾下,找出了一只注射器,而后又緩緩飛到赫麗斯上方,將注射器遞給了女孩。
與此同時,還有另一架掛著機槍的無人機停在凌羽的背后——不過雙方都知道,這種戒備的象征性意味或許更多點。
“你被追殺,我碰到了你,就救了你,”凌羽搖搖頭,用最簡短的方式說明了現狀,而后補上了來意,“我承認是來找你的,你應該知道我為什么而來,不過那不重要,我現在想知道你被追殺的前因后果,因為追兵很可能還會馬上到來,你沒有戰斗力,我是你唯一的希望,我建議我們合作,你看如何?”
凌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提出這個建議——好吧,他只是不愿意承認,就算不是出于情報的原因,他也不想看到這個孩子死在這里。
“老師…”
下一秒,一個聲音傳出,讓凌羽直接愣在了原地。
赫麗斯竟然開口說話了,雖然只是簡單的兩個詞語,但是足夠讓凌羽驚訝了。
但是和臉上的悲傷一樣,這兩個音節也是轉瞬即逝,下一秒,赫麗斯的臉又恢復了毫無表情的狀態,只是微微張著嘴,顯然還是被傷痛折磨著。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幫派沖突開始后,奧斯卡先生就來到這里…然后突然偷襲我…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一個掛著顯示屏的機械臂從控制臺邊緣翻了出來,而后,另外幾條機械臂抓住了赫麗斯的肩膀,把她的坐姿調整了一下。
“這沒有道理,為什么要襲擊你?你可是aca七大tf之一,王牌少將。”凌羽雙手環抱在胸前,很不理解。
我是第五…老師…奧斯卡是第三。赫麗斯在顯示屏上畫上了一個無奈的笑臉,這又是凌羽第一次看到赫麗斯用這種奇怪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情緒,所以又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襲擊你的人是你的老師嗎…”凌羽眉頭又緊鎖了一分,赫麗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感覺到面前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了一種危險的氣息。
是的…我的所有戰斗技能…都是他教給我的…他是機械系tf…很強。
“不說這個。”凌羽甩了甩手,閉上眼睛,“我對你們aca的內斗沒什么興趣…但是我要帶你走。”
赫麗斯沒有說話,依然面無表情地坐著,但是屏幕上卻出現了一個驚訝的表情。
“難不成你想坐在這里等死嗎?”凌羽冷冷一笑,“我知道你還覺得你是aca的一員,少將軍銜,但是你摸摸你背后的傷口。看看我給你切出來的沾滿了拜倫斯素的脾臟,想想你的老師有沒有覺得你還是aca的一員好了。”
赫麗斯的表情終于有了輕微的變化,雖然只是皺起了眉頭,不過凌羽心里已經有了幾分把握。
“也不要想著逃走,先不說在aca控制的南美洲你能跑到哪里去,聽外面戰斗的密集程度,恐怕還要持續到天亮,騎士團的干預直到停戰后才會到達,所以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我合作…讓我帶你離開這里。”
為什么?
這次,赫麗斯沒有猶豫。而是簡短的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凌羽輕輕地笑了笑。不過卻沒有給赫麗斯選擇的機會,而是直接給出了答案,“假話的話,我需要你知道的關于查爾襲擊計劃的情報。”
真話是什么?
“真話…大概還是因為我還遠遠不夠成熟吧。”
凌羽低下頭。無奈地搖頭笑了笑。他甩甩手。夾克衫背后的夾層里,那份從箱子里找到的檔案袋正靜靜的躺著。
凌羽還在考慮一個合適的時機告訴赫麗斯一切的真相,但是并不是現在。或許永遠都不需要——如果赫麗斯能夠順利跟他離開aca的話。
畢竟,最殘酷的從來都不是謊言,而是真相。
對了,這些藥…還有這個箱子,你從哪里找到的?
突然,赫麗斯“說話”了。仿佛是為了喚起有點走神的凌羽的注意,電子屏還發出了一聲清脆的滴答聲。
“這附近的廢墟里,”凌羽搖搖頭,“我知道找到這東西有點奇怪,但是如果換個角度考慮,有人早就知道你要被謀害,存在這附近就說的通了。”
“對了,你身邊不是還有個家伙嗎?是叫…任修對吧?”凌羽突然想起了那個在里約遇到的青年,轉而提問,“他呢?對了,還有,你的衛隊呢?現在還有沒有任何可靠的人可以用?聯絡一下也好…”
話音未落,赫麗斯就愣在了原地,少女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屏幕上再次出現了文字。
任修…他死了。
奧斯卡襲擊我的時候他也在場,被奧斯卡殺了…至于衛隊…我已經被解職了,還有什么衛隊。
赫麗斯閉著眼睛,仿佛是為了防止凌羽看到她的目光,不過從句尾那個小小的苦笑表情,凌羽似乎讀出了少女的無奈。
“你在這里這么久…”凌羽咬了咬牙,隨即意識到自己現在說這些并不合適,于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看來你沒有理由拒絕和我合作了。”
好吧。赫麗斯點點頭。
但是只是逃出南美洲,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我可沒有拐賣兒童的習慣,再說我這么出生入死,也不希望你呆在我身邊,”凌羽輕輕一笑,聳聳肩,“總之,先讓我們逃出去吧!”
“你可以走,她必須留下。”
一個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緊接著就是一聲巨響,工作室的門就沖著赫麗斯飛了過去。
一道黃色的刀光閃過,黑色的身影瞬間擋在了赫麗斯的身前,微光匕首將金屬門板一刀兩斷,透過被匕首高溫加熱的空氣,凌羽的瞳孔中倒映出了那個穿著古樸風格西裝的男人。
“身手不錯,”男人輕輕一笑,而后緊了緊手上的白色手套,輕輕地鞠了個躬,“在動手前,可以允許我先說兩句嗎?”
“你已經動手了吧。”凌羽把微光匕首橫在胸前,右手按在右腿槍套中的謎團手槍上,掃了一眼變成兩半的鋼鐵大門,冷冷一笑,“還是發現自己不是我們兩個的對手,想要打打嘴炮?”
“兩個人?不好意思,凌羽先生,我是真的不認為我的學生還有力氣哪怕是…穿上那雙動力靴。”奧斯卡抬手推了推金絲眼鏡,而后搖了搖頭,“我只是想早點干掉她,我已經錯過了一頓晚飯了。”
“所以她對你來說的價值也就只是比一頓晚飯重要一點,”凌羽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問了問題,那我也有兩個問題。”
“如果這能讓你不再插手這件事情的話,”奧斯卡禮貌的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我洗耳恭聽。”
“第一個,赫麗斯是你的學生嗎?”凌羽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搖了搖。
“沒錯,她是我最優秀的學生,沒有之一,”奧斯卡輕輕地點點頭,“傳授她戰斗技巧的是我,包括那雙靴子,也是在我的幫助下,從這個廢墟中發掘出來的。”
“這樣啊…”凌羽點點頭,伸出第二根手指,“那也就是說,讓她參軍的人也是你咯?”
“準確的說,是這樣,”奧斯卡再次點頭,“我認為比起利用腦電波在后方處理文件,她在戰場上會有更好的表現。”
“我明白了。”凌羽這次沒有點頭,只是小聲開口。
而下一秒,黑色的青年就消失在了原地!
速度全開的凌羽在對方尚未反應過來的瞬間就一拳轟在了奧斯卡的臉上,被成螺旋形打飛出去的西裝青年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追上來的凌羽一腳踹在了工作室的墻壁上!
“對不起,親愛的奧斯卡先生。”凌羽冷冷地笑著,甚至讓身后不遠處的赫麗斯輕微的打了個冷戰——上一次凌羽露出這種表情,就是在巴西得知了查爾的事情之后,赫麗斯通過無人機見過這個表情,但是卻沒想到這個笑容會伴有這么重的殺氣。
“我恐怕不會就這么離開了,”凌羽聳聳肩,匕首在他手里打了個轉,而后被插回了背后的刀鞘里,凌羽啪啪地捏了下指節,笑容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溫度,“就像我不會輕易放過你一樣。”
“唉,人為何要這么倔強。”被突襲的奧斯卡從瓦礫中站起來,看了一眼多處破損的西裝,嘆了口氣,而后摘掉扭曲變形的眼鏡。
“你會為你的傲慢和無知后悔的,凌羽先生。”
話音未落,兩個人就再次撞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