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ACA的官方媒體報道,發生在里約的襲擊造成了大約四千人的死傷,然而根據同盟軍方人士以及安全顧問的觀點,就目前網絡上流傳的襲擊錄像看,這次襲擊絕不可能造成如此多的人員傷亡,目前同盟官方已經否認與此次行動有所聯系,而對于襲擊者可能為樞密騎兵隊成員的謠言,冰島方面表示將進行內部調查。”
——《同盟時報》
橘黃色的火焰,銀色的金屬天花板,還有蔓延著的藍色海水。
“壓力管線系統被入侵了!自動噴淋系統也下線了!火勢正在蔓延,無法控制!”
“別管那個試驗品了!快走!我聽說C區還有幾個救生艙…”
“…我要帶他出去!”
“你瘋了!高拋式救生艙可沒有兒童座椅!!”
“你閉嘴!”
棕色的馬尾一閃而過,馬尾的主人一拳打在面前的衛兵的臉上,遠處的天花板上冒出一個火球,比剛才又近了些。
“這是我的責任!我要帶他出去,你們和隊長一起走,這不是命令。”
“你會沒事的,我是說,我們會沒事的。”
“會沒事的…”
貨柜輕微的震動了一下,讓躺在行軍床上的凌羽醒了過來。
然而,青年卻沒有醒來的意思,將手抬起,放在額頭上遮住眼睛,旁邊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凌羽…你沒事吧。”
婕絲蹲在地上,一臉擔憂地看著黑衣的青年。
桑切斯死后,眾人按照原定計劃撤離,ACA也沒有進一步追趕的意思,計劃中的撤離點是一個位于里約的塞巴迪巴港的貨柜式安全屋——這種秘密安全屋從外觀上和普通的集裝箱沒有區別,但是內部卻是一個完善的小型居所,甚至包括了洗手間和淋浴,特種合金的外殼能夠有效地阻止大多數掃描——一般軍火或者高科技產品都會用這種外殼,甚至很多有錢的私人公司也喜歡將自己的貨物隱私保護在特種合金下,因此也不會顯得特立獨行。
按照計劃,三人會在這個貨柜內等待一天,然后這個貨柜會被裝上一架運輸機運往古巴,在那里,會有一架為騎士團服務的運輸機將這個貨柜運往冰島。
不用多說,婕絲又欠了琳妮雅一個人情,不過這次顯然沒上次大。
“凌羽…”
婕絲依舊輕輕地呼喚著,然而青年卻沒有任何回應。
“他…沒事吧。”
婕絲扭過頭,看了看不知什么時候趴在隔間門上的羅根,自從桑切斯說出了那個名字之后,凌羽除了指揮行動就一直一言不發,這種詭異的沉默一直持續到三人進入安全屋,凌羽毫不猶豫的霸占了一張下鋪就倒在了床上。
“應該沒事…”羅根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出來吧,我弄了點吃的,你這么盯著他看了十幾個小時了。”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婕絲還想說什么,卻被羅根一句話堵了回去。
無奈的騎士少女看了看羅根,又轉頭看了看凌羽,站起身,跟著羅根走過了安全屋的隔間,轉身帶上了拉門。
“凌…老板他經常這樣嗎?”
婕絲雙手抱在胸前,反身靠在門上,沉重地嘆了口氣。
“十幾年前,我剛遇到他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羅根走到沙發前,把自己丟進沙發,“后來,大概是過了中二的年紀了吧,才慢慢變成了你見到他的樣子。”
“你們認識多久了?”
“我算算,差不多12年了,”羅根抬起手,撓了撓金色的短發,“他和韓飛一起從偷渡船上來的,當時我憑借著TF的能力在47號上的碼頭區稱霸一方,和他打了一架,還是蕾安娜調停才沒有出人命。”
“12年…真是漫長啊。”婕絲似乎想起了什么,慘笑一下,“是‘海森堡’上的那件事吧。”
“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羅根直起身,將手肘撐在膝蓋上,用手背托著下巴,“沒人知道‘海森堡’上發生了什么,除了那個聯邦的戰斗英雄,和ACA又一次無恥的入侵…”
“說起來,韓飛似乎知道什么,畢竟他們一起從海森堡上逃出來的。”羅根看著沉默的婕絲,補了一句,“而且那小子一直護著韓飛,否則就那個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家伙,早就死在47號上的哪個垃圾桶里了。”
“你們的過去都像是電影一樣。”婕絲聳聳肩,“我成年前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伊薩菲厄澤,雷克雅未克北面的一個小鎮。”
“是啊,還是你們圣地的所在地。”羅根似乎對騎士團很有研究,但是他似乎并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韓飛一個人離開了我的地盤,被一個不開眼的混混搶了,那個眼鏡小子還算夠硬氣,死死咬著混混握刀的右手不松口,把動脈都咬開了,據說后來醫生在X光片上還能看到骨頭上的五個清晰的牙印。”
“唔,然后凌羽去復仇了?”婕絲好奇地問。
“那不叫復仇。”羅根苦笑了一下,似乎還流露出經歷了十多年依然未被時間徹底沖刷掉的恐懼,“凌羽計劃了一個月,那個混混所在的幫派,124人,在三個月內被全部干掉,而后的兩年,他們所有的直系親屬全部都‘意外’身亡。”
“我管這叫屠殺。”羅根總結了一句,“他比看上去可怕多了,對吧。”
“這…”婕絲皺了皺眉頭,TF對屠戮平民是沒什么興趣的,倒不是全都因為品德,更多的或許是一種身為超人的不屑。
“從那以后,再也沒有人敢動凌羽或者韓飛一指頭,但是除了我,似乎也沒什么人敢接近他們。”羅根撇了撇嘴,“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自己和一個什么樣的怪物打了個平手,不過,如果他有心算計我,我肯定活不過三天,你也知道他的戰斗風格,很少有正面直接硬上的。”
“唉…”婕絲的千言萬語只能再次化為一聲嘆息,“海森堡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后來他長大了,和ACA正面沖突了幾次…你應該注意到他脖子上的那道疤吧,那是在希臘留下的,當時的凌羽在追殺一個ACA的將軍,凌羽干掉了他,但是在逃走的時候,整個戰區都發了瘋的追殺他…當時我和另外三個TF一起去營救他,只有我活著回來了,而整個逃亡的路上,甚至都沒有一個ACA的TF來阻擋我們。”羅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鋪天蓋地的導彈,無人機,傾斜旋翼炮艇,甚至是重型轟炸機和集束炸彈…那一次,我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野路子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戰爭機器,什么叫一個人再強也無法和一個系統抗衡。”
“你認識的TF還挺多的。”婕絲似乎是想沖淡一點悲傷的氣氛,開了個玩笑。
“都是小時候認識的混混,后來我發達了,他們其中也有幾個從TF改造中活了下來,成了我幫派里的骨干,不過你知道,接受改造的年齡越大,改造后的能力就越弱,所以他們沒能從戰場上活下來。”羅根藍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淺淺的傷感,“在那之后,我就成立了一個碼頭貨運和保安公司,那些兄弟們現在都是合法的納稅人,里姆利亞上再也沒有什么碼頭黑幫了,你說那些安全署的老爺們是不是應該給我發一枚勛章?”
“你是小時候就接受了改造?”婕絲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把話題搞得更傷感了,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再次轉移了話題,“你該不會也是孤兒吧。”
“不,我的童年很幸福…至少和凌羽比起來,”羅根說著,抬起頭看了婕絲一眼,但似乎看的不是婕絲的臉,而是婕絲領口上的騎士團徽章,“家境優厚,從小就接受了TF改造,而且沒有任何后遺癥的成功了,我很幸福。”
“那你為何要到里姆利亞上去當個黑幫頭頭?找刺激嗎?”
“唔,其實我是在逃婚。”羅根難得的露出一幅極其認真的表情,“你知道,大家族總會有點麻煩的風俗,我不想那么早就被一個女人拴住,就跑出來了。”
“真是不理解你們這些花花公子。”婕絲無奈地笑了笑。
“和隔壁房的你男朋友一個口氣。”羅根壞笑。
“呃,我覺得你真的想太多了,沒有的事,”婕絲皺了皺眉,繼續使用轉移話題大法來回避問題,“所以,那之后凌羽就放棄了?”
“大概是吧,但是現在看來,明顯沒有。”羅根低下頭,咬了咬下嘴唇,正打算說什么,突然隔間的拉門被人拉開了。
靠在門上的婕絲被嚇了一跳,向前一躍轉過身,看見了雙眼通紅的凌羽,那半塊兵牌掛在胸前,異常刺眼。
“我們到哪兒了。”凌羽開口。
“大概是在大西洋上的某處吧。”婕絲轉頭掃了一眼墻壁上的訊號接收裝置,“如果離開了ACA的防空識別圈,就會有人來叫我們了。”
“嗯…這次多謝你了。”凌羽沉默了一下開口,婕絲感覺到他身上的冰冷氣息消失了不少,下意識的露出了一個微笑,輕輕地鞠了個躬。
“老板。”
“沒事,我很好。”凌羽點點頭,然后抬起手,將胸口的兵牌塞回了黑色的緊身衣里,而后走到一旁,從衣架上取下夾克,“唔,你掛起來的?一伸手摸不到外套我還有點不安心。”
“呃…不好意思,我看你隨手扔在地上就撿起來給你掛上了,”婕絲伸出左手,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臉龐,“下次我給你疊好放在床頭吧。”
“嘖嘖,秀恩愛死得快啊,你們兩個。”羅根咂了咂嘴,無視婕絲丟過來的白眼,沖著凌羽招手,“來,吃點東西。”
“我還是等下飛機再嘗嘗冰島的特色美食吧。”凌羽微笑著檢查了一下腋下的槍套和腰后的匕首,這個動作讓婕絲輕微的皺了皺眉頭。
“滴滴——”
就在這時,安全屋艙壁上的訊號接收裝置突然發出了清脆的蜂鳴,婕絲看了凌羽一眼,后者點點頭,而后藍衣的少女走到艙壁前,打開了安全屋的大門。
“婕絲小天使我想死你啦!”
眾人還沒看清是怎么回事,一個嬌小的身影就撲了過來,瞬間跳進了婕絲的懷里。
“琳妮雅?!”
“佩特森小姐?!”
婕絲和羅根同時發出了驚呼,讓凌羽反而有些莫名其妙,轉頭對著羅根,“你認識她?你炮友?”
“喂喂,我要是有這個級別的炮友我就是同盟總統了,你從來都不看新聞的嗎?”羅根白了凌羽一眼,興奮地吹了個口哨,“她是琳妮雅佩特森,樞密騎兵隊駐全球戰略防御同盟大使館的武官,前幾天才在電視上和同盟總統一起共進新年晚餐的家伙哎。”
“好吧,理解一下還生活在二十世紀的人。”凌羽看著琳妮雅,重重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