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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再訪銀鷗

  這幫人平日里行事跋扈慣了,哪會將歐陽雷這么個名不見傳的小人物放在眼里。眼見他言語無禮,偏偏又俊逸無比,自也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便想將他架出去,先給這小子破了相再說。

  只是他們卻不知道,今個兒面對的人物,實在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這邊幾個人身子剛一靠前,歐陽雷尚未動作,后面尤俊和張天建卻不會再不動了。

  兩人微一墊步,手臂輕撥,一個抓住那人迎來的手掌,順勢一帶隨即一個大彎腰下去,但聞一聲脆響,這人便在一聲慘呼中,右手軟軟的垂了下去。另一邊張天建也不慢,腳下閃電般踢出兩腳,取得卻正是迎面兩人的膝關節。

  想這些人不過是些痞子流氓而已,那經得起這些個南苑保鏢的身手,兩聲輕響幾乎是同時響起,便哀嚎著躺到了地上。

  尤俊和張天建面無表情,穩穩的站在歐陽雷身前,淡漠的看著地上哀嚎的幾人,似是看著幾個死物。

  龍少和聶蘭轉頭回來看到的,正是眼前這一幕。別人不知道這個龍少的底細,聶蘭卻是清楚的很,交通部分管部長童淼的獨生子。童淼據說為人極是正派,偏偏生了這么兒子,整日打著他的大旗,在外面招搖過市,手下養著一批京都地界兒的小混混,不知多少人吃了他的暗虧,兼且這人好色而貪婪,搞得人憎鬼厭的,只是礙于他老子的身份,也少有人去觸他霉頭,由此更是讓這個龍少囂張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開始不正面介紹歐陽雷,原是知道歐陽雷的脾氣,便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不想他們之間多有交集。哪知此刻雙方終究還是沖突上了。

  看著歐陽雷雖是氣定神閑的站在后面,但她卻是忽然有些關心則亂了。也顧不上別的,急急兩步邁到歐陽雷身邊,促聲問道:“歐陽,你。。。。你沒事吧?”

  歐陽雷溫和的看看她,微微搖頭,撇嘴笑道:“你看我可像是有事的?不過我沒事兒,那位主兒可是有事了。”說著,目光冰冷的掃了一眼正緩緩走過來的童子龍。

  聶蘭轉頭一看,嬌媚的面龐一寒,鳳目含威,面上頓時籠上了一層冰霜。她本就對這個童子龍極是膩歪,只是不愿輕易得罪他而已,這才勉強兜旋著。但這會兒,這個童子龍竟然敢向歐陽雷出手,已是不知不覺中觸到了她的底線。

  上前一步,冷冷的看著童子龍,怒道:“龍少,你的手下們是不是太過分了?居然無緣無故的向我弟弟下手,是不是小妹真的就這么好欺啊?”

  童子龍本來見她跟歐陽雷神態親密,剛才明明是自己手下吃虧了,但她卻滿面焦急的迎上那個小白臉,緊張他是不是有事兒。他眼瞅著聶蘭緊張的神色,心中的妒火,簡直要讓他發瘋了。

  但是這會兒,忽然聽聶蘭說出弟弟二字,不由的先是一鄂,隨即滿心狂喜。方才滿心的憤怒不期然的頓時消失無蹤。眼看著眼前玉人的輕嗔薄怒,只覺美人兒之美,便是惱怒,也自帶有一股說不出的動人風韻。

  站住腳步,眼珠子一轉,打了個哈哈,擺手笑道:“哎呀,你別生氣別生氣,這幫兔崽子,總是這樣,整日的給我找些個麻煩。我回頭就狠狠的收拾他們一番,這位是你的弟弟啊,呵呵,那就不算是外人了。大水沖了龍王廟,誤會誤會。兄弟叫什么名啊?我叫童少龍,我爸爸就是交通部副部長童淼,咱們以后多親近親近,說不定哪天,咱們就成親戚了呢?哈哈,這么著吧,今晚我擺酒,一來算是認識一下,二來就當給你賠禮了。小蘭,這樣總該行了吧?”口中說著,目光又定定的轉向了聶蘭面上,眼中帶出一份癡迷來。

  聶蘭心中惱怒未消,哪肯給他好面色,只是眼見他軟了下來,倒也不愿不依不饒的,聽他要擺酒請客,心下鄙薄,嘴角微微一哂,剛要拒絕,身后歐陽雷忽然上前一步,點頭道:“好,你要請客是吧?行,你說地兒吧,我一準兒到,我倒是想和你好好親近親近呢。”

  童子龍大喜,翻手摸出一張藍色的卡片遞了過來,笑道:“兄弟上道啊,喏,這是藍天會所的貴賓卡,今晚我就在那兒給你擺酒。你是剛來京都吧?今晚我就帶你見識一下京都圈子里最頂級的地兒,以后自有我罩著你,沒人敢欺負你了。八點吧,不見不散。”

  歐陽雷面色淡然的點點頭,身旁尤俊上前一步,伸手接過,這才轉身遞給他,只是雙目依然警惕的看著童子龍,并無絲毫放松。對于老板為什么要接受這個人渣的邀請,他心中不明白,但是隱隱的卻覺得,這個童子龍只怕要倒霉了。

  童子龍眼見歐陽雷這么托大,面色不由微微一變,只是目光一掃他身邊的聶蘭,隨即平復。笑著對聶蘭擺擺手道:“小蘭,有什么得罪的地兒,晚上我親自敬酒賠罪,你先忙著,我還有事兒,咱們晚上見了。”說完,回頭對著仍在地上坐著的三人斥道:“蠢材,今晚你們要好好向聶小姐和聶老弟敬幾杯,毛毛躁躁的,這會兒就別這兒丟人了,趕緊起來走了。”

  地上三人滿心委屈,相互看了一眼,只得互相扶持著起身,忍著疼站起,跟在童子龍身后,蹣跚而去。

  聶蘭滿面憂慮的看著他們的背影,回頭看向歐陽雷,蹙眉道:“小弟,你想做什么?我知道你身后有些背景,但這個童子龍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不但是因為他老子位置在那兒,他自身也跟黑道上說不清道不明的,很多人都吃過他的虧,你這么答應了他,唉。。。。。”說到這兒。不由臻首微搖,輕輕嘆了口氣。

  歐陽雷淡淡一笑,輕聲道:“他既然要帶我見識一番,我要是不遂了他的心,只怕他也不肯這么簡單的就算完。姐你放心,我做事兒有分寸,況且這小子對你賊心不死,要是不徹底解決了,早晚出事兒。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晚上你該干啥干啥,我自己去應付他,倒要瞧瞧這個大少,到底有多大勢力。”

  聶蘭怔怔的聽著,心中忽的涌起一份難言的感動。多少年來,她自己孤身一人在這邊打拼,家族那邊一來鞭長莫及,二來,因為那件事兒,當年自己搞的一片人仰馬翻的,從來也沒指望他們能幫上什么。她一個女子,身處眾狼環伺之中,其間之辛酸艱難,可想而知。不知多長時間,沒人為自己噓寒問暖了。

  歐陽雷剛才淡淡的幾句話,不是為了自己以為的什么意氣之爭,而是怕她被這個童子龍糾纏上。之所以應下了那紈绔的邀約,分明是要幫自己徹底解決了這個隱患。這種不是為了自己的美色而發的呵護,已經不知多久沒享受到了,讓她霎那間心中柔情涌動,幾乎有種不克自抑的想要哭的感覺了。

  眸子中幾番異彩漣漣,半響忽然嫣然一笑,靠近歐陽雷挽住他,輕輕的道:“謝謝你,小弟。其實,我不怕他的,你別去了好不好?我怕你吃虧啊。”

  歐陽雷正心中盤算著,晚上要借機好好摸摸這個童少龍的底兒,做到心中有數兒。他好久沒動用錦衣之力了,只覺的手實在是有些癢了。眼見這個童少龍自己撞到槍口上,自然不肯輕易放過他了。

  對于聶蘭,他心里也說不出是個什么感覺,如姐如母,隱隱的似乎又帶著一份別樣的情懷,這個童少龍既是盯上了她,他心中也自有一股說不出的憤怒來。這才借勢應下,準備施展一番。

  但沒成想這么一來,卻換來了聶蘭的款款相待,只覺一陣馨香飄過,胳膊已是被一團豐盈貼住,心中驀地一跳,轉頭看時,正迎上聶蘭一雙波光瀲滟的眸子。里面千般柔情,萬般言語,欲語還休。

  歐陽雷心頭狂跳,身子不敢亂動,頭卻急忙扭轉一邊,強作鎮定的笑道:“我說了,你放心好了,我不會亂來的。只是想對他多些了解而已,這樣以后一旦碰上,不至于吃了大虧去。”

  聶蘭臻首微側,微微搖頭,隨即道:“那行,晚上我和你一起去。不管什么事兒,咱倆共進退。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算賠上所有身家,也不會容人動你一根毫毛的。”她淡淡而言,語氣中,卻是毫無回轉,說的堅定無比。

  歐陽雷聽她全力回護之意,心中大是感動,還要再說,聶蘭卻甩甩頭,咯咯笑著讓他別再啰嗦。拖著他往里走去,隨口講話題扯開,不讓他再說。

  歐陽雷偷眼看她,見她眼角處似乎有晶瑩一閃,面上卻是煥發著一股莫名的神采,讓他看得不由一陣失神。此時的聶蘭,似乎忽然少了一份平日的高貴氣息,卻多了一些年輕女子應有的嬌憨之氣,讓他大是不解。

  兩人進去辦這個學車的事兒,倒是簡單。現在萬事都講究個服務了,便是這學車一事兒,也似乎貫穿了這種思想。雖說費用高了一些,但有聶蘭出面,駕校方面自然高抬輕放,象征性的多收了兩千塊而已。雙方約定,派出一個專職教練上門,一切按照歐陽雷的時間為準,一對一的進行教授。那多出的兩千塊,便算是單獨付給那教練的補貼了。

  等到事情辦完,看看天色還早,歐陽雷動了心思往銀鷗先去看看,尋了個由頭,讓聶蘭先回去等著,等他辦完事兒,晚上再過去接著她一起就是。

  聶蘭狐疑的瞅著他,威脅說要是他不去接她,便自己孤身也要前往,歐陽雷苦笑點頭,自是滿口答應,聶蘭這才作罷。

  兩人分手,歐陽雷微一沉吟,叫過張天建,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張天建點頭應了,和尤俊打過招呼,轉身而去。

  歐陽雷和尤俊二人上了車,由尤俊開車,往銀鷗駛去。路上,歐陽雷簡單的跟尤俊說了下此行的目的,并沒多講董瑩之事,只說自己想要入住銀鷗,暫時放松一下。見尤俊眼底劃過的詫異,遂將當日自己曾經來過之事,簡單的說了說。比你高自嘲的笑說,這會兒要住進來,就是要找回面兒來,讓那幫保安看看,自己這個鄉巴佬兒也有咸魚翻身的一天,尤俊莞爾,心下卻是不信。只是老板有什么事兒,自然不能去多問,這條原則卻是記得清楚,點頭應了,將車子直往銀鷗駛去。

  此時已是下午四點多鐘了,臨近東郊之時,烈日的威力已是大為減緩。車子一路馳過斷橋湖,縱目看去,但見湖光水色,倒影成翳。平靜的湖面,在夏日微風的鼓蕩下,微微泛起層層微瀾,映著日光,閃起串串金光彩影,讓人忍不住的猜想,下面是不是隱藏著古老的財寶?

  前方一片綠意盎然,古拙而典雅的景色,帶著一份特有的清涼,將人心頭的浮躁驅除。銀鷗大門處,一輛黑色奔馳正向外駛出,路過大門,慢慢停住。警衛室門一開,當日那個警衛頭兒猛哥,便屁顛屁顛的,滿面諂笑的從里面跑了出來。

  站在那車子旁,哈腰躬身的不停的和車里的人在說著什么,隨即,又從里面接過來些什么。抬頭左右張望了一下,這才眉花眼笑的揣進兜里,后退一步讓開。奔馳車不再多留,帶著一陣疾風,從捷豹旁邊馳過,速度之快,讓歐陽雷忍不住微微皺了下眉頭。

  坐在車里,隱約看到那車里似乎坐著一個年輕人,只是面目卻有些模糊,看不清楚。但在兩車交錯的一瞬間,耳邊隱約聽到對方敞開的車窗處,飄來一聲驚咦之聲,顯然是驚艷于自己這部跑車的酷炫。

  嘴角微微勾起,歐陽雷忽然心中有了一份期待。他很期待看看那些個保安,尤其是當日將他視為下里巴人的那位猛哥,在見到自己這部,連他都緊著巴結的人物驚呼的酷車,而坐在車中的卻是自己時,究竟會是個什么表情。

  他受錦衣功法影響,心境便有一份游戲世事,冷眼觀凡間的意思。對于這種偶爾興起的惡趣味,并不抵觸,反而常有樂在其中的心態。

  車子在門口停下,尤俊將車窗搖下,讓里面將車欄打開。警衛室的保安們早就看到遠遠而來的這部頂級酷車,正紛紛議論呢,眼見這車就在眼前,雖說知道能開這種車的人的身份,只怕絕不會小了,卻依然忍不住一起涌了出來。

  再好的東西,也得有市場,有觀眾才有趣味兒,歐陽雷深知這個道理,并不以為忤。不過他卻只是穩穩的坐在車中,并不露面,誠心要震驚一下這些勢力小人。

  當先出來的自然是那位猛哥,滿面賠笑的站在車門前,有模有樣的對尤俊敬了個禮,這才彎身道:“請問先生,您是來看人的,還是?哦,我只是問問,要是你來看人,不認識路的話,我們是有責任給您帶路的。”

  尤俊面無表情的瞅他一眼,淡淡的道:“打開車欄吧,我們老板來這兒休養,進去辦個手續,就不用勞煩你們了。”

  猛哥連忙點頭賠笑道:“是是是,歡迎您和您老板的光臨,這就開,這就開。”說著,一邊揮手讓里面升起車欄,一邊眼光迅速向車內后座瞄去。只是不待他看過去,就見車門一開,先是一只修長的手掌伸出,扶住車門,然后一人已是下了車,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猛哥一愣,抬頭看去,待到看明白之后,登時渾身巨震,面上一片蒼白。長大了嘴巴,想要說些什么,卻突然發現嗓子干干的,竟然發不出聲音來。

  “怎么?猛哥這就不認識了?好像咱們也沒多久不見吧?”揶揄的語氣,從歐陽雷微微勾起的嘴中傳出,隨即向來路看了看,這才又回頭道:“哦,是不是我這身份,比剛才那位公子爺差了點什么啊?怎么也不見猛哥對我那么熱情呢?好歹咱們也算是熟人啊。”

  猛哥聽他說起剛才那輛奔馳車上的人,面色忽然大變,艱難的咽了口唾沫,目光有些飄忽不定。半響才強笑道:“原來。。。。原來是。。。。。是。。。。是您啊。這個,咳咳,沒。。。沒得事兒,就是意外,太意外了。啊,不是,我是說。。。。。嗯啊,那個,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那個,突然看您出現,我有些意外,有些意外而已。”他霎那間的慌亂,簡直有些牛頭不對馬嘴,語無倫次了。

  “哦”歐陽雷輕蔑的瞅了他一眼,再次回頭看看那輛奔馳車離去的方向,大有深意的看著他。

  猛哥面色又是微微一變,強笑道:“一個老朋友,呵呵,老朋友,所以就多聊了幾句,跟您沒法兒比,沒法兒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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