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山莊莊如其名,位于半山腰處一個松柏環抱的地方。縱目看去,云氣氤氳,便如置身云海之中。整個莊子修建的風格,以古今結合為主。從另一條路上通過來的停車場上,只有寥寥幾輛車停著。但任何其中一輛拿出來,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資格擁有的。
莊門開在一個古拙的青石牌坊之后,兩邊遍植翠柏青竹,幽靜典雅。花樹掩映中,枬角飛檐隱現,雕飾精美,黛瓦粉墻,朱亭畫梁。小橋流水處處,于無覓路處卻又曲徑通幽,果然一番好景致。
歐陽雷留意到在進門的地方,有幾間臨時小屋,不時的有穿著制服的人走動,見了來人并不上前打擾,只是禮貌的微笑,想來自有和里面聯系的方式。這種地方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來的,要說沒有背景,打死歐陽雷也是不信的。故而,來這兒的人的層次,也絕少會有那些鼠摸狗盜之輩,即便是有,自然也有應對之人。想來這也是那些保衛人員,放心大膽任人而進的原因。
走不多遠,前面一個身著西裝的人已笑呵呵的迎了過來,老遠便熱情的道:“聶老,你可有日子沒來了,我前些日子還琢磨著,是不是該給您個電話問問,是不是哪個不開眼的得罪了您呢,呵呵,這可不想著想著,您這就大駕光臨了。”
聶天誠搖頭笑道:“老程你這是埋汰我是不?唉,我倒是想在你這兒常住呢,但你這兒就算我有金山銀山,只怕不過年半就要破產咯。要不你給我個特殊的優惠?也好了了我這番心愿如何。”
口中應對著,隨即又低聲對歐陽雷道:“程德遠,這里的老板,港人。”說罷,笑著迎了上去。
程德遠聽聶天誠打趣他,不由苦笑道:“你聶老的家資,我這點小規模算什么,還來我這兒打劫,可不是有些不厚道了。怎么,今天還是老地方?那個聽濤閣我幾乎是給你專用了都,這種待遇你看可有幾人能享受到的?”
兩人說著話,已是走到一起,哈哈笑著,又一同往里走去。看著隨在聶天誠身邊的歐陽雷,程德遠目中閃過一絲詫異,想來是為歐陽雷難言的氣質所動,只是也并未多想,只當是聶天誠的小輩而已。
聶天誠卻微微搖頭,對他道:“今天不行,我要招待貴客,呵呵,就云夢閣吧。我記得那個地方才是你這兒看云最好的地兒。”
程德遠微微一愣,隨即點頭道:“成,那就云夢吧,可不知是哪位大人物要來,竟讓你這么重視。方不方便提前透個底兒,別讓我措手不及的,萬一下面人稍一疏忽,你我面上都不好看。”
聶天誠呵呵一笑,搖頭道:“沒那么些規矩,我選那個地方,只是個心意。要請的人嘛,喏,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這位小兄弟咯。歐陽雷,我老頭子的忘年之交。”說著,輕輕拍了拍身邊扶著自己的歐陽雷,對程德遠介紹道。
程德遠一驚,這才重新在心里對歐陽雷評估。能讓聶天誠這么重視,進而說出忘年之交四個字來,想必全京都也找不出來吧。別人或許不知道,但程德遠卻是了解的很,聶天誠看似隨和,但其實卻是骨子里極為驕傲的,加上跟中央的某些人物聯系很近,一般地方的官員都是不大放在眼里的。如今這么推崇歐陽雷,這個年輕人不凡之處,可見一斑了。
他老于世故,反應非是一般人可比。面上的驚容幾乎沒讓人覺察,連忙恭敬的摸出一張名片,雙手遞過來道:“哎呀,我這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得罪得罪,歐陽先生不要見怪才好。鄙人程德遠,添為眼下這個小地方的掌柜,呵呵,以后還要您多多照顧才好啊。”
歐陽雷此刻遠不是初出道的時候,心中雖感于聶天誠的禮遇,但也并沒激動地失了從容。微微躬身,雙手接過名片,這才笑道:“程老板客氣了。承蒙聶老看的起,折節下交。我可沒什么特別的,不過跟聶老投緣二字罷了,當不得程老板夸獎。”
聶天誠聽歐陽雷說與自己投緣,顯然極是歡喜,笑瞇瞇的站在一旁并不多說,只是眼中明顯透出慈愛之色,如同在看一個自己至親晚輩一樣。
程德遠何等眼力,心中微微一動,對這個年輕人更是高看一眼。從第一眼看到歐陽雷時,就感覺這個年輕人身上,有種極為特異的氣質,外表看起來好似極為平淡,但卻有一股說不出的讓人想著親近的感覺,如同鐵石遇到磁鐵一般。這種氣質,一般都是在一些大人物大領導身上,才能有所體現,而歐陽雷年紀輕輕,卻具備了這種特質,即便是如今平淡,只怕日后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作為一個商人,最懂得就是時機的把握。什么時候買入,什么時候拋出,那可是一門大學問。既然歐陽雷自己說并沒什么特別的,聶天誠顯然也并不反駁,那么豈不是就是說眼下,是自己投入的大好時機嗎。
程德遠只在瞬間便已想的通透,眼珠兒一轉,忽然又自懷中摸出一張卡來,笑著遞給歐陽雷道:“歐陽先生說的好,這世上事兒,任他什么大也是大不過緣分二字。你今天沒什么特別的卻是最好,至少咱們相交,不會讓人給我扣上個趨炎附勢之徒的帽子,哈哈。我倒覺得與歐陽先生也是投緣,這張卡呢是這兒最高等級的會員卡,值不得幾個錢,不過是便于讓工作人員記得清楚而已。歐陽先生要是看得起的話,就收下這個,以后就是這云海山莊的貴客,將接受云海最高規格的接待。要是不收,那可就是看不起程某人了啊。”說著,眼巴巴的瞅著歐陽雷,面上的神色真誠無比,讓人難以拒絕。
歐陽雷嘴角微微勾起,坦然伸手接過,道了一聲謝謝,并不拿喬,程德遠大喜。他卻不知,自己的心思,便在方才一瞬間,便被歐陽雷盡數窺去。
對于他的這種心思,歐陽雷并不排斥,別人想利用自己,那也說明自己有被利用的價值,只要是不對自己造成傷害,雙向有利又何樂而不為呢。這程德遠既然抱著投資的心思,自己也不妨成全他一番心意。至于以后有用的上自己的地方,到底幫不幫,還是自己去決定,并不會因為今天的一張卡,就把自個兒給賣了。
這張卡遠不是像程德遠嘴上說的那么風輕云淡,總共簽出去的也不到十張,價值更是不可估量,這云海山莊消費極高,只聽剛才聶天誠那話就可想而知了,但這張卡卻是幾乎可以全部免去這里的所有費用,這幾乎等于是送錢給人了。但偏偏卻并無任何金錢方面的交易,是程德遠平日結交一些特殊高官的手段之一。對于歐陽雷,他一時猜不透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既是決心投資了,便使出了這個終極手法了。
程德遠見歐陽雷風輕云淡的收下了卡,略一翻看便順手揣起來,并無一般年輕人那種跳脫好奇之意,追問卡的用途,心中更是篤定自己押對了寶了。就憑著這份沉穩,也值了這張卡了。
旁邊聶天誠這才指著他呵呵笑罵道:“你這個奸商,見了便宜就要占上一些。只一張卡,就想收買我這小友嗎?還有啊,你這可不是太勢力了,我在你這兒這么久,也不見你送我一張,只是不停的從我這兒賺走大把的鈔票,難道就不覺的虧心嗎?”
程德遠毫不在意聶天誠的笑罵,言笑自若的道:“您老財大氣粗,我要是不靠著您這樣的大金主,那怎么支撐的下去啊?但歐陽兄弟明顯年輕,即便有些個資財,肯定是需要支撐創業的。既然相交了,當然是互補咯。您有錢,補給我,歐陽兄弟需要發展,我幫不了他,就讓他少花或者不花。君子相交,取之有道,又有什么虧心一說?您老這話,原封奉還,恕不接納。”
聶天誠愕然,隨即大笑。歐陽雷聽程德遠一番言語,也是好笑,只是見他并不掩飾,倒是頗有些磊落氣,心中也是贊賞。這種人可謂大商人,生意做在明面上,絕不蠅營狗茍的,怪不得能在京都混的這么開。
三人一路說笑著,程德遠笑說今天聶天誠跟著歐陽雷沾光,這云夢閣的消費可是省下了,里外里,只有自己虧了,三人大笑。將他二人帶到一處別院,知道他們肯定是有話要說,自找了借口,便轉身走了,毫無半分那種普通商人鉆營的嘴臉,讓歐陽雷對其又是加分不少。
這云夢閣處于整個山莊在半山處的一處平臺上,坐于閣內的雅致小亭中,皚皚云海便在腳下浮著,猶如身處幻境之中,似是身登仙界,不與塵世相接。果然不愧是這兒最高檔的地兒。
兩人在亭中坐下,靚麗的服務員奉上一壺清茶和茶具,幾樣干果,便轉身出去。石桌旁有個拽鈴兒,通向服務間。要有什么招呼,只需一拽服務員就會過來,給客人充分的私密空間,比之一些大酒店里,服務人員站在一旁服務,如同被監視一樣的感覺,不知好了多少倍。
歐陽雷欲要提壺倒茶,卻被聶天誠攔住,笑說只怕他尚未有這烹茶的功力,還是由他這個老茶翁來的好。兩人既是以忘年交論,就不需多做客套,歐陽雷自知自家底細,索性由他。
聶天誠果然老手,洗燙烹煮一番,這才淋出茶湯,舉杯相邀。歐陽雷有樣學樣,拈杯而進,果然舌低生香,婉轉悠長。待到嫩湯過后,再續一壺,聶天誠這才悠悠然說出一番話來,卻讓歐陽雷聽的唏噓不已,方始明白當初,為何聶天誠會搞出那么個招聘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