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當空，驅散初冬的寒意。
“媽，我去學校了，你一個人在家多休息，記得按時吃藥。”
“小飛，我知道了。你快去讀書，明年六月就該高考了，你一定要為我們家爭光。”
“媽，放心吧，我不會叫你和爸失望的。”
許飛對余華撒謊，說是去學校看書，實則是去一桿掃臺球廳。
路上，周小強道：“飛哥，我的錢揣在身上實在是太顯眼，厚厚的一沓，要不把它存起來？”
“我也正為此事發愁。沒錢的時候希望有錢，有錢了，卻發覺放在身上不方便，真怕家人知道這些來路不正之財。”許飛深以為然的答道。
“看，那邊是農業銀行，我們現在就去把錢存起來。”
“存一部分，留下一部分買手機。”
“買手機？”周小強一愣，明顯沒有想過買手機這件事。
現在不比當年，手機幾乎是人手一部。但許飛和周小強例外。他們是窮人，別看已經高三了，卻仍如小學生用電子手表，不敢奢求有一部屬于自己的手機。班上的同學都有手機，只有他們沒有，為此，他們還遭到同學的嘲笑。沒有手機，缺乏聯絡方式，班上的同學都不和他們玩，導致他們沒有朋友，人緣不濟。
“對，買手機。上午的事，你親眼所見，真是太尷尬了。”許飛說完，臉上出現了一抹羞愧之色。
上午，李娜要許飛的電話號碼，孰料許飛卻沒有，還是臨時借用力哥的手機來緩解尷尬。
兩人一邊說，一邊進了不遠處的大通訊手機商城。
“歡迎光臨！”售貨小姐并不熱情的招呼道。
“我們要買手機，你能不能介紹介紹？”許飛對抹了二兩粉底的售貨小姐道。
售貨小姐二十多歲，長相一般，看許飛和周小強的著裝打扮，知道不是有錢的主，有氣無力的說：“這里是學生機，便宜，適合你們用。你們好好看看吧，看上哪款給我說，我給你們拿出來。”
許飛和周小強向售貨小姐指的柜臺看去，發現全是舊手機，款式老套，但價錢便宜，最貴的才四百九十九。
“有沒有更好的？”
“這些手機太土了，我們看不上眼。”
售貨小姐看了一眼直搖頭的許飛和周小強，沒好氣的說道：“好手機我們當然有，但不是你們這種人消費得起的。”
“哎，怎么說話的，有你這樣說話的嗎？你的任務是給我們介紹手機，不是考量我們買不買得起，你再唧唧歪歪我告訴你們經理去！”許飛一聽售貨小姐的話，當即怒了。
“找我們經理？沒照照自己什么樣兒，也敢找我們經理！你們別買不起手機，在這里胡攪蠻纏，信不信我叫保安哄你們出去！”售貨小姐不是好脾氣，瞪大牛眼，針鋒相對道。
售貨小姐在這里賣了幾年手機，什么人沒有見過，眼睛毒得很，一看許飛和周小強的模樣，便知道是窮鬼，怎么可能買得起好手機。推銷商品有講究，配套和身份很重要，給窮鬼推銷幾千塊的好手機，不是浪費表情嗎？
“狗眼看人低！”周小強也怒了，大腦袋一晃，拍拍厚實的胸脯道：“告訴你，我們有的是錢，別用你的勢利眼玷污了我和飛哥。”
“你們有錢？你們要是買得起這里的手機，我給你們打八折，在你們出門時還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大爺！”售貨小姐柳眉倒豎，用手一指不遠處的那個手機柜臺，鄙夷的說道。
許飛和周小強順勢看去，發現那里的手機全是名牌，貴得離譜，最便宜的也要三千九百九十八。貴是貴，但款式新潮，物有所值。兩人是學生，講時髦，跟潮流，當然喜歡這些款式新穎的好手機。
許飛走到柜臺前，道：“這部手機似乎不錯，你把它拿出來給我看看，好的話我買了。”
“這款？你確定？”售貨小姐把眼睛瞪得溜圓，不可置信的問道。
那是一款三星新型手機，四寸大屏，黑色的外殼給人高貴的感覺，標價四千五百八，是成功人士用的高端機。
“沒錯，是它，趕緊拿出來給我看看。”
售貨小姐無奈，只得把手機拿了出來，道：“你小心點，別買不起反把它弄壞了。”
許飛接過手機，玩弄了一陣，嘖嘖稱贊，愛不釋手。這款手機功能齊全，使用方便，質地優越，完全值這個價。
“它，我要了。記住，打八折，還要叫我們一聲大爺。”許飛賭氣，把那部三星手機買了。
許飛最見不得人瞧不起他。
以前沒有條件，一切羞辱都咽在了肚子里，但現在今非昔比，有了兵主的傳承，許飛要活出精彩，活出人樣。
四千五百八，買了！
樹活一張皮，人爭一口氣！
為了那一聲大爺，為了那幾分面子，許飛必須買！
“你確定要買？”這一刻，售貨小姐有些擔心眼前的兩個土包子，怕他們是某富二代扮豬吃虎來了。若是他們買得起，那她必須打八折，還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叫大爺，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自受其辱！
“買！”許飛鏗鏘有力的回答，不容反駁。
“那個蘋果，我早想買了，你給我拿出來吧。”這時，周小強發話了，看中了那款標價四千九百九十八的蘋果四代。
現在，售貨小姐已經確定，眼前的兩個土包子真是吃飽了沒事干的富二代。
只見售貨小姐的臉色變了幾變，上面的粉底簌簌的往下掉，她用不自然的聲音說：“好......好，我去給你們開發票，只是......只是打八折，我......我沒有那個權力。”
“打不打折不重要，但那聲大爺一定要叫，還要大聲的叫！”許飛不在乎那幾百塊錢，在乎受人尊重，受人追捧的感覺。
千金難買爺高興！
售貨小姐一聽不打折，只叫一聲大爺，心中的大石放下了。賣兩部高端機，拿幾百塊的提成，只叫一聲大爺，丟臉也值了。
開了發票，許飛和周小強把錢交了，又辦了兩張卡，拿著新手機高高興興的到了大門口。
“叫吧。”
“兩位大爺，歡迎下次再來。”售貨小姐擠出一絲微笑，對許飛和周小強叫道，惹得商城的客人一陣側目。
“什么？大點聲，我們聽不見！”
“兩位大......爺，歡迎下次再來！”
“再大點聲！”
“兩位大爺——”售貨小姐幾乎是吼出來的。
在一片大爺的回聲當中，許飛和周小強滿意的離開了，還傳來幾個路人的議論聲：現在的服務真周到，居然叫顧客大爺，有機會我也當一回大爺去。
“飛哥，一沖動買了這么貴的手機，我現在開始心疼了。”
“我也是。本想買一個一千左右的，但為了教訓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怒之下買了。不過，這手機好用，值這個價。更何況，我們以后不愁沒錢，該花的時候使勁花。”
“也是。錢就是拿來花的。說實話，有錢我也不敢給家里，沒理由解釋。”
“我還不是，不知道怎么把錢給家里，名不正言不順。”
現如今，他們的錢是走邪門歪道掙的，根本沒法對家人明言，有錢也如燙手的山芋。不過，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是一步，順其自然吧。
到了一桿掃臺球廳，許飛把力哥的手機還給他，轉悠了半晌，揣上三萬塊錢，一個人去找豹哥。到了巨星網吧，卻發現四樓鎖門了，豹哥不在這里。
許飛到一樓，問上次鬧了不愉快的兩個收銀臺女生：“你們倆誰有彪哥的電話？”
“我有。”豐滿女生熱情的說道。“飛哥，給，這是彪哥的電話。”說完遞過來一張名片。
彪哥給豹哥管理生意，是明面上的老板，兩個收銀臺女生當然有他的名片。至于豐滿女生為什么對許飛這么熱情，那還不是聽說許飛成了敢死幫的人，如何敢得罪？只要許飛點頭，豐滿女生還不眼巴巴的投懷送抱，獻身暖床？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大丈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