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許飛沒有去公園,而是躲在家里研習《天刀十三式》。
《天刀十三式》,分十三式,九十一招,博大精深,晦澀難懂。秘籍由不知名獸皮制成,雖說只有十三張,但也有兩指厚,入手沉甸甸的。
在昏黃的燈光下,許飛翻開了第一張。
第一張上面記載了七招,一招一幅圖,畫的是一個人手持短刀施展招式。蚩尤的那個時代,連甲骨文也沒有出現,因此秘籍上沒有文字注解,只有一些線條和紅點。
許飛猜測,線條是招式的運行路線。招式是一個連貫的過程,如果做成動畫,恐怕十本秘籍也記載不完,只得用線條縮略。至于那些紅點,是人體穴位,紅點連成線,是內勁運行的周期循環。
先天武士才有內勁,現在的許飛只記住招式即可,沒必要去記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穴位。
殺孤狼的時候,那把尖刀丟了,家里又沒有趁手的刀,許飛只得用木棍代替。木棍在手,許飛開始按秘籍上的招式演練,效果比以前死記硬背好了幾百倍。
一夜無話。
次日,許飛連早飯也顧不得吃,叫上周小強,直奔一桿掃臺球廳。今天,他們還有要事要辦——分錢。
今天是十一月三十一號,周末,按規矩,這個月的錢要上交給豹哥,余下的分給手下的兄弟。許飛才接手一桿掃臺球廳,必須把這件事辦漂亮,開一個好頭。
“飛哥、強哥,這么早。”柜臺上,秦明睜開惺忪的眼睛,看見許飛和周小強來了,急忙站了起來。
“老秦,快給我們泡兩碗方便面,餓死了都。”周小強催促道。
“記得加兩個雞蛋。”許飛補充。
“好的。”秦明答應一聲,忙活去了。
“飛哥好!強哥好!”這時,力哥他們蓬頭垢面,睡眼惺忪的從屋里出來了。
“今天分錢,對吧?我和小強初來乍到,就有錢分,興奮得一晚上都睡不著覺,起了一個大早。”許飛一邊說,一邊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力哥他們知道今天要分錢,也激動得很,不知道這兩位新來的大哥會開他們多少工錢。聞言,一個個睡意全無,搬椅子、抬板凳,圍坐在許飛和周小強的身邊。
閑聊了幾句,秦明把方便面泡好了,端了過來。“飛哥、強哥,你們先吃,我去把這個月的賬本和現金取過來。”
“去吧。”
秦明進了里屋,不一會兒端了一個木箱子出來,又到柜臺上找出賬本,一并交給了許飛。
許飛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翻開了賬本。賬本上記載著日期,賣的東西,進賬數額,所有款項一目了然,分毫不差。
開玩笑,他們是給豹哥打工,誰敢拉稀擺帶?誰敢中飽私囊?誰敢挪用公款?
嫌命長了!
“飛哥,這個月臺球廳的生意不錯,純收入是三萬七千六百二十,小賣部的生意也不差,扣除成本和水電開支,盈利三萬五千六百七十三。”秦明不用賬本,也倒背如流,給許飛解釋道。
許飛聽了暗自心驚,思忖:“一個臺球廳,居然賺這么多錢,連這個不起眼的小商店也是日進斗金,快趕上我家幾年的收入了。”
有錢人,掙錢輕松;沒錢人,一分錢都要流血流汗。
這是殘酷的社會現實!
“好了,我知道了。這個月一共進賬......七萬三千二百九十三,除了上交給豹哥的三萬,屬于我們的有四萬三千二百九十三。我們一共八個人,平均下來,一個人是......是五千四百多。我這樣分配,你們沒有意見吧?”許飛對眾人說道。
“什么?飛哥,你......你要均分?”
“這怎么可以?你和強哥是大哥,應該占大頭,怎么可以均分?”
“不行,絕對不行!這樣均分不是亂套了嗎?”
許飛的分配方案一出口,力哥他們便吵吵開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大哥和小弟均分錢。眾所周知,黑社會是暴利行業,但這只對大哥而言,一般的小弟只能溫飽,是不可能發大財的。如果均分,老大和小弟有什么區別,地位如何體現高低?
以前,力哥他們分到的錢,是大哥的五分之一,即便是這樣,他們已經非常滿足了,哪敢奢求均分?
“好了,別吵了。”許飛制止了七嘴八舌的眾人。“我和小強初來乍到,分到五千多塊已經很滿足了。這些錢,是你們辛苦掙的,不均分怎么分?我說過,我們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莫非這些只是說說而已?”
“飛哥說得沒錯!不管以前的老大是怎么分的,但我和飛哥講義氣,夠哥們兒,一定要均分。今天誰不拿這五千四百塊,就是不給我周小強面子,不拿我和飛哥當兄弟!”
許飛和周小強言辭懇切,不是惺惺作態,眾人感動得一塌糊涂。
出來混,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錢!有這樣的大哥,夫復何求,唯有效死命報答!
“多謝飛哥!多謝強哥!這錢我們收下了,這份恩情我們也記住了!”
“士為知己者死!俺這條爛命,從今天開始,就是兩位大哥的!”
“從今往后,兩位大哥但有驅使,無論刀山還是火海,我一定不皺眉頭!”
一點小手段,許飛輕而易舉的收買了眾人。
他們都是熱血青年,講兄弟義氣,在許飛的‘義舉’之下,哪還不感恩戴德,哪還不忠心耿耿?
“好了,別說了,過來分錢。”許飛很滿意自己的表現,卻裝得不以為然,看樣子是無心之舉,更感動得眾人稀里嘩啦。
每人五十四張老人頭,紅紅的直晃眼睛。拿到這么多錢,力哥他們還是第一次,以前一個月只有三千多,因為大哥拿了一兩萬,輪到他們喝的湯實在是清淡了些。
拿到錢之后,眾人高興得很,可以預見,今晚這些家伙一定會去花天酒地。混社會的人,是存不了錢的,干的是賣命的勾當,掙錢不花給誰存?
萬一死了多不值。
當然,他們當中也有一兩個會給家人兌錢回去,也算孝敬父母了。
混社會的人,多無情無義之輩,但父母還是要孝敬的,不然何以稱之為人?
許飛殺人不眨眼,夠冷血無情了吧,但他對父母,當得上孝子之稱。
分了錢,已經八點過了。
“好了,兄弟們,有客人上門了,忙去吧。”許飛遣散了眾人,各司其職,開始正常營業。
抽空,許飛和周小強逛了逛一桿掃臺球廳的布局。
一桿掃臺球廳,規模不小,上下兩層,有二十張球桌。球桌八成新,玩法多樣,有中式八球、開倫臺球、俄式落袋臺球、美式落袋臺球、英式落袋臺球......當然,最多的還是斯諾克。
臺球廳的裝潢比較好,還有四個小包間,環境優雅,價錢不便宜——最便宜的,一局也要十塊錢,最貴的小包間,一局是五十塊。偶爾遇到賭球的,輸給了何兵,收入更是猛漲。一個月下來,純收入三四萬,真心不多。
“飛哥,有了這個臺球廳,今后我們當真是財源滾滾,富得流油。這還是讀書期間,生意稍微差些,如果是暑假、寒假,一個月怎么著也有十萬的收入吧。”周小強雙眼冒光,一邊說,一邊用手摸摸懷里的五千多塊錢,看它們還在不在,真怕不翼而飛似的。
“是啊。有了這棵搖錢樹,我媽的醫藥費就不用擔心了。”許飛認可的點頭,心花怒放,喜笑顏開。
這個臺球廳,一年的收入有七八十萬,分到許飛手里的有近五萬,還養不活家里的二老嗎?
許飛開始慶幸,慶幸自己當初入黑社會是明智之舉,雖說有一定的風險,但收益也令人眼紅。
不管怎么說,一切都值了。
恰在此時,許飛聽見有人在叫自己。“許飛,好巧,你也在這里。你是來玩臺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