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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防患意識

  “既然是盤纏,那就放下吧!”一手摟著一個小娘,談話還不忘記左右擁抱,怎么看都是一個浪蕩公子哥的派頭。

  老鴇放下信封,道了個萬福又道:“明月姑娘久慕大人的才名,死活要跟著來,人就在外頭等著的,大人的意思是?”

  孟覺曉這時候哎喲一聲,想是遭了暗地里的毒手。一陣訕笑孟覺曉道:“來了就來了吧,你去找管家,先讓人住下,就這樣吧。”說著孟覺曉揮揮手,那老鴇告辭轉身之際,聽見身后一陣風騷的嬌笑道:“大人往哪摸呢?”

  老鴇偷偷的抿嘴一笑,腳下步伐加快離開了。

  前腳老鴇出了大門,后腳孟覺曉坐直了身子,懶洋洋的對兩個小娘道:“不早了,回去洗洗睡下吧。”變化有點大,兩小娘還沒有適應,不過看看孟覺曉一副沉思的架勢,兩人倒也識趣的起身離開。

  浣花樓的后院里,耿釗還在等著回話。雄州城不是一般的地方,牽扯到太多的利益。對于孟覺曉能收買是最好的,收買不成那就是上上下下的一場亂帳了。耿釗倒不是怕孟覺曉,只是雄州成每天南來北往的那么多商隊,一點出點什么事情,損失都是巨大的。京城里那些老爺們,可不管你這些,他們的生意受了損失,自然不會開心,不開心就會找麻煩。耿釗這個位置看上去肥,實際上并不好坐。

  門外的腳步聲讓內心焦慮的耿釗精神一振,抬頭看見浣花樓的老鴇一個人進來臉上還帶著得意的微笑,頓時耿釗的心就放下了。

  “怎么樣?東西和人都收下了?”盡管已經猜的差不多了,耿釗還是確認一下。

  “收下了,嘖嘖,我的爺,當時您是沒在。那場面,狀元郎騷的都不能看呢。”老鴇笑嘻嘻的上前來,熟練的往耿釗的身邊一坐,揮揮發兩個伺候著的丫鬟出去。

  耿釗聽著頓時來了精神,不覺浪笑道:“說說,都怎么騷了?”

  老鴇眉飛色舞的把當時看見的場面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就差沒說孟覺曉當著她的面做那等事情了。“我的爺,您這一手真是太英明了。這年輕的俊后生,又有權又有勢,哪有不先顧著享受的?”

  老鴇說的活靈活現的,耿釗聽著來了精神,一只手不覺鉆進老鴇的衣領口搓了起來。那老鴇歲數也就是二十郎當,吃耿釗一搓,頓時一陣浪笑,纖手往下溜,拿住男人那活著一陣擺弄,口中膩膩的低聲道:“我的爺,有日子沒沾奴家的身子了,今就別回了。”

  情挑熱處,老鴇不管不顧的騎上去,一陣嚇驢拉的磨盤似的亂聳,口中發出長長的含糊的呻吟聲,隱隱的只能聽見“受用啊…。”

  孟覺曉說走就走了,來的時候輕車簡從,回去的時候卻是帶著車隊。其實孟覺曉也不想帶著車隊回去,只是多了三個女人,沒有馬車是不行的,還有就是韓定中準備的兩車各種土產什么的。一早剛到城門時,卜盛有已經早早的等在那里。

  孟覺曉見他便笑著迎上來拱手道:“怎么好勞動公公相送?”

  “應該的,應該的。大人走的急切,也沒什么好東西相送,一點北地的土產,帶回去也好分給下面。”卜盛有說是一點土產,孟覺曉一看卻是足足裝了兩車。

  “真是太客氣了,怎么好意思嘛?”孟覺曉裝模作樣的一番推脫,卜盛有笑嘻嘻的低聲道:“也沒什么好東西,就是一點吃的用的還有穿的。”

  兩人又是一番客氣,韓定中與卜盛有一道送出五里地才回去。帶上車隊走起來就慢了,來的時候快馬一天就到,回去慢慢的走要兩天。最近一些日子遼人打草谷的事情少了許多,一路上也沒看見什么流民了。來往的商隊和以前一樣多,一路沿著大路走來倒也太平的很。

  回到河間府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到了地方孟覺曉吩咐莊小六負責人和貨的安置,錢、李二位師爺以及一干下官都出來相迎。

  孟覺曉交代兩句,招呼錢李二位師爺一道進了書房,離開兩日很多事情要和他們商量的。把雄州之行說了一趟大概,兩位師爺聽了不禁各自鎖眉。

  “如此說來,局面太復雜了。搞不好就是一個維持現狀的局面,陛下那邊大人不好交代啊。”錢師爺沉思好一會,才蹦出這么一句話來。李師爺一如既往的不先表態,而是看著孟覺曉。

  “本府接下來想走兩步棋,二位先生聽一聽,幫忙出一出主意。”孟覺曉不慌不忙的笑道,兩位師爺忙道:“大人請講。”

  “如今這北上的運河到了大名府就得貨物上岸,實際上聽過往的商家說,運河能通到南皮。只是大名府乃是省城,沾了一個‘利’字,很多事情就說不通了。眼下河間府聚集了數萬流民,不怕沒有勞力。咱們打了徐家,手里也有錢了,這錢放手里不能下崽不是?所以得用出去。前些日子恩師周公來信,問起運河疏浚的事情來。本府琢磨著,這應該是陛下的意思。有這幾點做了鋪墊,本府打算上奏陛下,用以工代賑的名義疏浚河間府到武強的這一段冀中運河。南皮和武強之間才多少路程?還有條交河存在。到時候自然有人為了利益要跳出來,叫嚷著疏浚這一段的河道。這是第一步。第二步,本府打算在大名府修一個大市場,專為北地貿易的商隊做中轉。”說到這里孟覺曉停住了,微笑著看看兩位師爺。

  兩人微微思索一下,很快一起露出笑容,李師爺笑道:“大人高明!只要運河通了,咱們在河間府修建的中轉市場,有運河之便,日后不難成為一個北地貿易中舉足輕重的大市場。到時候,有運河口岸在手,咱們等于掐住了北地貿易的脖子。”

  孟覺曉聽到這里笑道:“既然兩位先生認可了,本府還有第三步棋。這第三步棋,乃是要把河間府的市場運作起來,漸漸的取代北面雄州、易州規模不大的市場。只要滿足了這個條件,本府便奏請陛下,將北地貿易司遷來河間府。”

  繞了一圈,孟覺曉這才算是露出猙獰。兩位師爺聽了不禁齊齊拍案道:“好!”

  “既然二位先生都說好,那么接下來就有得忙了。必須在一個月內完成修繕道路和城墻的工程,到時候京城的意思也下來了。”

  兩位先生也習慣了孟覺曉交代一個大方向就做甩手掌柜的做事風格,一個短暫的會議開完了,大家個忙個的。一路風塵一身臭汗的孟覺曉回到后院,剛進院子門便聽見里面一片笑語。走近了一看,雙兒、耶律燕在那說話,也不知道說的是啥,兩人笑的挺開心的。從雄州帶回來的三個女的居然也在邊上坐著,大家一起笑著說話。

  很快孟覺曉便意識到這歡聲笑語的場面不過是表象,走近門的一瞬間,雙兒的眼神幽怨的看過來,孟覺曉便明白了。

  看見孟覺曉進來,一干女人見禮之后作鳥獸散狀。只留下一個大房雙兒上前伺候著,打水洗臉,擦身子,換身衣服。這個過程中雙兒一直沒說話,等孟覺曉換了干凈衣服在樹蔭下坐著,接過丫鬟端來的冰鎮酸梅湯喝完后,雙兒才低聲問道:“哥,帶回來的三個丫頭怎么安置?”

  “蒹葭、白露兩個放書房伺候著吧,至于那個明月,讓她跟桂香們一道。平時看緊一點,但不要露出聲色來。”孟覺曉淡淡的交代一句,意思里頭帶著防備。再者半個字也沒提名分什么的,蒹葭、白露頂天就是通房丫頭的待遇。再怎么拈酸,這個話也讓雙兒心氣順了。

  “哥哥出去一趟就帶回三個,日后再到哪里去走一遭,這后院里頭倒是要熱鬧起來的。”雙兒末了還是嗔怪了一句,孟覺曉聽了苦笑道:“你當我想么?還不都是別人送的?不收還不行,有的事情跟你說不清楚,總之這后院的事情你做主。”

  孟覺曉說著進了書房,雙兒是聰明人,曉得不能逼的太緊。親自捧著茶杯跟進來,帶著笑臉道:“一路辛苦,回來先歇著吧。”

  孟覺曉擺手道:“正經事情你別管。”說著親自研墨,展開紙一番沉吟。天擦黑的時候,孟覺曉才從書房里出來。看著寫好的密奏和被周致玄的信,孟覺曉想到后世的電話和網絡。如今這個通信是個大問題,即便是驛站快馬,從河間府到京城一個趟也要十天。上次跟張光明提到的聯絡問題,不知道他做的如何了?也有些日子沒見著張光明和曹毅這兩個哥哥了。上次見著曹毅回鄉探親,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從韓定中手里要人,想來是沒什么問題的。

  一晃十日過去,自打孟覺曉到任后,河間府可謂一天一個樣子。大火燒毀的街道清理后統一規劃,按照孟覺曉的構思已經弄出個大概的樣子,最多半個月就能全部完工交付商家。商人們都是聰明的,從孟覺曉規劃和給出的政策中意識到在步行街做買賣的好處。整個步行街的建設,城里的商會投入了極大的熱情。從頭到尾也沒用官府投入一分錢,倒是附近一些官家的地皮水漲船高,賣了五萬貫,算是孟覺曉的步行街計劃第一筆收入。官府規劃,商人出資,這種合作形式的效率驚人。看著步行街一天一個樣子,每天跟在孟覺曉身邊在城里轉一圈的幾個親隨,面對孟覺曉的時候目光中更是敬畏。

  看見生機的流民們爆發出來的工作熱情是經人的,城墻的翻修和道路的修繕進程都非常的迅速。即便是進入了流火七月,似乎也無法壓制流民們的工作熱情。

  軍營的淘汰和征兵工作,在曹劍和張二明的主持下進行的也很順利。為了籠住這五千省軍的心,手握打掉徐家得到的十五萬畝良田,孟覺曉宣布只要是軍中的士卒,其家人可優先租種這些良田,并且免租子一年,一年后繼續租種,也只需交兩成的租子。推出優惠條件的同時,也有懲罰條理。軍中士卒操練不合格者,一律開除,其家人也別想租種。現階段河間府的一般的租子都是收六成,孟覺曉開出的優惠條件,讓軍中每一個士卒的心都活了。有家口的士卒心里都憋著一股子勁,自己丟人是小事,連累全家那可不得了所以再苦再累都得咬牙堅持。

  返回遼國之后一直沒有音訊的耶律才又出現了,這一次帶了十幾個隨從,天黑前進的城。剛在驛站里住下,高大強就出現在知府衙門的后院匯報了這個消息。

  高大強這個河間府的總捕頭做的還是很稱職的,手下聚攏了一批社會閑散人員,但凡有點什么事情,都能及時的上報。

  耶律才的再次來到并沒有先做休息,而是稍事梳洗,換上一身衣服便往衙門過來,遞上帖子求見知府大人。這一次比起上一次,耶律才的行事要正式的多了。跟著臨時管家莊小六進了會客室,擺出很有耐心的架勢等待,舉止神態看上去也更加的穩健。

  孟覺曉也沒讓他就等,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出現了,耶律才當即站起拱手道:“孟大人別來無恙?”

  “呵呵,本府很好,小王爺一路辛苦。”孟覺曉客氣一句,賓主落座,耶律才立刻奔著主題而來道:“孟大人的條件,在下回去后稟明父王,得到了同意。按照當前中原的價錢,五百貫一匹戰馬來算,二十萬貫一共是四百匹。眼下戰馬已經準備下了,只是不知道孟大人想怎么交接?”

  孟覺曉聽了微微一笑道:“小王爺搞錯了吧?按照河間府現行的戰馬價錢,應該是每匹三百五十貫上下,就算本府吃點虧,算四百貫一匹,小王爺也得拿出五百匹戰馬來。還有一點,小王爺別拿一下老馬來糊弄本府,本府的手下可是有識馬之人。”

  孟覺曉這個話也不算過分,也在耶律才的預料之中,其實他來之前都打聽清楚了,孟覺曉說的也夸張了一點,河間府戰馬的價錢大概在三百五十貫至三百八十貫之間。總的來說,孟覺曉還是做了讓步的。

  “好,就按孟大人說的,五百匹戰馬。談談交接的問題吧。”

  孟覺曉見他答的干脆,也不再為難他,便道:“當然是送到河間府來,至于怎么送,本府不管。本府只要戰馬。”這么說多少有點無賴,麻煩都是別人的。不過現在孟覺曉站著主動,耶律才也擔心節外生枝,點點有答應道:“好,三日之內,在下把五百匹戰馬送到城外軍營中,屆時請大人派人接收。”

  耶律才說罷起身告辭了,也不多留。孟覺曉送到門口回來時卻是面露嚴峻。五百匹戰馬到手的歡喜,被另外一個發現沖沒了。什么發現呢?五百匹戰馬如何進入過境?要知道五百匹戰馬時遼國一年正常貿易的數字,耶律才肯定是拿不到太多的配額的,只能是走私進來。既然是走私,這一路南下的各地官府和邊軍,究竟爛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想到這里,孟覺曉回到書房里一陣長吁短嘆,腦子里一個問題盤旋不去。一旦遼國鐵騎南下,拿什么來擋?難道說歷史上北宋滅亡的杯具,真的要在這個時空重演么?

  穿越一趟不容易,盡管戰爭未必會爆發,但是有備無患總是要的。想到這些,孟覺曉覺得有必要加強河間府的防衛建設,著眼于一旦出事,即便是遼兵打敗了北大營的邊軍滾滾南下,河間府也能憑著自身的實力阻擋個把月的。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一早起來孟覺曉便叫上莊小六,帶著幾個隨從繞城轉了圈。徹底的了解一下城墻的修繕情況。城墻看起來修的相當不錯,高度足足有七八米的樣子,北面門方向還有甕城,護城河寬度也在七八米的樣子,只要引進河水就是就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障礙。轉了一圈下來,孟覺曉心安不少。硬件問題不大,軟件問題呢?僅僅有軍隊看來還是不夠的,還得照搬一些歷史上的經驗,把百姓組織起來。

  一腦門子城防問題的孟覺曉回到衙門時,該上班的都來上班了。說來也怪,河間府衙門的鼓,自打孟覺曉上任之后就沒響過,也沒個人來告狀什么的。

  拋開這個問題,孟覺曉找到兩位師爺,把自己的擔心說了一下。兩位師爺一陣愕然,這都多少年沒有打仗了,大人這是怎么了?可以說這兩位對孟覺曉的想法很不理解,以工代賑修繕城墻和道路,這里頭有面子工程的意思。但是要說到遼兵大舉南下,這個有點遙遠了。現有的城墻和軍隊,只要能震懾地方保護一方平安不就夠了么?

  “一定要在全城推廣保甲制度,每家每戶適齡男丁奉二抽一,每月奉五到軍營里接受訓練。這個訓練部白干,只要在接受軍訓者,免服徭役。”孟覺曉說的起勁,兩位師爺也不好打斷,顯得非常耐心的聽著。

  這個事情他們也不打算勸阻,左右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何必掃大人的興致?

  按照孟覺曉的意思,錢師爺很快整理出一套辦法來,孟覺曉看完后覺得差不多了,蓋上打印正式推行。接下來孟覺曉又談起糧食問題,夏收已經開始了,各地的稅糧一定要及時的收上來入庫,府衙拿出錢來,大量收購糧食,一是著眼于流民的問題,二是孟覺曉的城防意識。總之先把河間府的糧倉都裝滿了再說別的。

  商量完公事,大家又各忙各的去了。吃了午飯,等過了最熱的時候,孟覺曉帶著隨從悄悄的來到城外的軍營。軍隊是安全的根本,意識到危機之后,孟覺曉的心思又回到了軍隊訓練的問題上。

  時間還早,頭頂上的日頭還很毒,來到軍營大門前看門的士兵認得知府大人,一個上前迎接,一個激靈的要跑進去通報。孟覺曉開口攔阻道:“不用通報了,本府要看見真實的一面。”

  雖然說弄出了操典,但那都是字面上的東西,真正怎么練兵,孟覺曉并不在行。還有戚繼光那一套實際怎么去執行,孟覺曉也未必有曹劍和張二明這兩個老行伍在行。孟覺曉把練兵的權利交給這兩位,看重的就是他們的帶兵能力。

  操典上規定出了沐休的日子,軍營里每日都得操練。這年月沒有所謂的星期一說,所以孟覺曉規定的是逢十沐休一日。

  悄悄的進了軍營,中間的大校場上正喊聲震天,遠遠的看過去,中間數百士卒正手持長槍連續隊形。校場兩邊是兩排草人,各有士兵在草人前練習刺殺技巧。河間府的軍需庫存不多,新招募的大量士兵很多人都只能手持一根長槍,還有相當一部分是沒有槍頭的。

  孟覺曉打算偷看一圈的計劃很快就破產了,還沒靠近校場,就被值日的巡邏隊發現了。很快一干校尉都來到,校場上練兵的場面沒有停下的意思,當兵的知道孟覺曉來了,沒有軍令繼續操練。這個場面孟覺曉還是很滿意的,軍紀是鐵打的,令行禁止是必須的。

  幾個校尉都是一身的戎裝,這也是按照操典的規定,在軍中必須軍容整齊。

  “大人今天來怎么個說法?”曹劍上前行禮之后,笑著問了起來。孟覺曉見他心情不錯的樣子,想來是這兵練的還算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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