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看著軍營的大門,孟覺曉久久不語。身后的兩人跟在身邊久了,也知道孟覺曉的習慣,這個時候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血性男兒或許都有一個金戈鐵馬的夢想吧,孟覺曉不外如是。別看別吵太平了四十年,但是邊境的糾紛從沒停止過,有一個疆域遼闊的遼國鄰邦,永遠都是一個潛在的大敵。
看看眼前的軍營,孟覺曉多少有點不安,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打造一支有戰斗力的軍隊么?能的,一定能的。孟覺曉涌起一股豪情,微微昂著頭露出充滿希望的目光。可能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緒,胯下的戰馬不停的動著前蹄,打個響亮的噴嚏,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駕!”輕輕的一夾馬肋,戰馬立刻跑了起來,馬蹄聲驚醒了看門的老卒,有氣無力的手扶著大槍睜開眼睛時,孟覺曉已經沖進了軍營。
軍營中間的校場上雜草叢生沒過腳踝處,孟覺曉策馬來到演武臺前翻身下馬,大步流星上了臺。臺上豎著一面大鼓,擊鼓乃是集合士兵的號令。
站在鼓前本想擊鼓的孟覺曉有點哭笑不得了,鼓還是鼓,就是中間破了個拳頭大的窟窿。還好鼓有兩面,另外一面是好的,孟覺曉轉身面對校場聲音低沉道:“擂鼓!”
莊小六拿起鼓槌咚咚的使勁砸了起來,破鼓的聲音難聽的緊,如同說話沒有門牙漏風似的,不過倒也算是敲響了。
也不知道這鼓有多久沒響了,三通鼓響之后,軍營沒啥動靜。倒是有個軍官模樣的家伙,從一間營房里出來,扯著嗓子大吼:“誰吃飽撐著沒事敲鼓玩?mlgb,吵著老子睡覺了。”
這是那看門的老卒追了上來,結結巴巴的大聲朝那軍官解釋道:“巴爺,不是軍營里的人,是外頭來的。”
“繼續擂鼓!”孟覺曉站在原地不動低聲道。莊小六敲的更帶勁了,結果用力過猛,三五下的啪的一聲,鼓破了!
那軍官罵罵咧咧的過來了,站在臺下往上看道:“你小子是誰啊?”話音剛落看清楚孟覺曉身穿的官服時,當即臉色變了,連忙單膝跪倒道:“巴龍拜見大人。”
孟覺曉倒也沒有怪罪他的意思,這種現象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巴龍看打扮不過是個隊官。兩人的身份差異擺在那的,再說要算責任,應該落在田伯光的頭上。
“來的正好,去各營房通知一聲,一炷香內所有人必須到校場上列隊集合。”孟覺曉一臉的威嚴,語氣嚴厲。
“是!大人!”巴龍答應一聲,站起來就撒腿跑回營房里。孟覺曉回頭示意孟仁點香,然后安靜的站在那里等著。
巴龍的破鑼嗓子在軍營里到處嚷嚷,效果比破鼓要好多了。沒一會一些當兵的稀稀拉拉的出來,手里托著家伙,一個一個走路的都沒整形,三三五五的往校場來。
每一個來到校場的士兵,看見面色冷峻筆挺的站在臺上的孟覺曉,都乖乖的老實站著。本朝武人地位低下,別說是這些當兵的,就算是本營的最高指揮官副將田伯光,孟覺曉尋個由頭殺了也沒什么太大的責任。文官看不清甚至輕視武將,不是一天兩天的風氣。當官的尚且如此,更別說當兵的。見孟覺曉神態不對,陸陸續續來到校場的兵沒人敢喧嘩,免得成了知府大人立威的出頭鳥。
安靜倒是安靜的很,就是這些當兵的站的隊伍松松垮垮的,一點都沒有軍隊該有的精氣神。來的時候,孟覺曉就見識到省軍的樣子,你還是孟蜀派的差事,照樣連早飯都沒得吃。吃不飽,還練什么兵?
所以這些當兵的表現,孟覺曉還能忍受。一炷香的時間快到了,校場上漸漸的占滿了當兵的。不過幾個帶兵的校尉一個也沒出現。
這時候從城里出來的周小小領著他的一千兵馬進了軍營,鐵塔一般的周小小手一揮,一千莊丁出身的士兵散開來,講校場四周圍了起來。周小小帶著十幾個壯漢來到臺下,朝臺上的孟覺曉拱手大聲道:“卑職奉命率部來到,請大人示下。”
“本軍按編制是五千人,應該有五個校尉分領,本府為何一個也沒看見?”孟覺曉一指巴龍,看似很隨意的問,其實是故意的。來之前孟覺曉便知曉,那五個校尉在城里有宅院,晚上都是便衣回城過夜。尋常日子難得來軍營一趟,要不然這些當兵的怎么懶散成這樣。
“大人,于校尉他們幾個,晚上都住城里的。”巴龍被點了名,只好自認晦氣的出來回答。周小小帶來的這些人可不比軍營的兵,一個個的看上去精神多了,手里還都拎著家伙。巴龍這種微末小官,孟覺曉殺他也就是努一努嘴巴的事情,連借口都不需要的。
田伯光回家探親,這五個校尉更是沒了約束,昨日一早就便裝回了城,這些孟覺曉都是知道的。現在的做派,無非做給下面當兵的看。
“軍法官何在?”孟覺曉大吼一聲,聲音冷冷的透著一股殺氣在軍營的上空回蕩。聽的下面那些當兵的一陣微微騷動,每個人都感覺到了孟覺曉發出的森森殺意。
結果是沒人答應,看來軍中根本沒設軍法官一職。孟覺曉等了一會,然后對周小小道:“周校尉,本府現在任命你兼任軍法官。”
“是!大人!”周小小中氣十足的應了一聲,孟覺曉點點頭道:“這五位校尉的行為,按軍法當作何論處?”
“當斬!”周小小的聲音跟打雷似的,嗡嗡的在響。這一聲當斬,產生的后果就是當兵的一陣嘩然。軍法這個東西,存在的意義在這些當兵過去的歲月中不過是當官的欺負他們的依據。現在五個校尉都沒來,周小小一聲“當斬”驚的一營官兵人人自危。
“誰知道他們住在城里哪個地方?”孟覺曉大聲問了一句,兩三千人的校場上一陣嗡嗡的低聲說話聲,就是沒有人站出來回答。
孟覺曉見狀給周小小使個眼色,周小小立刻扯開嗓子一聲暴喝:“肅靜,再有喧嘩者,軍法從事。”
這時候稀稀拉拉的還有士兵往校場來,孟覺曉回頭看一眼燒完的香,再看看周小小。
“遲到者全部拿下!”周小小一聲大喝,幾十個早有準備的士兵一涌而上,把那些個來遲的士兵按倒在地,麻溜的用繩子捆上。
校場中的士兵見狀,又是一陣騷動,周小小早有準備,大聲吼道:“弓箭手!”
刷的一聲,周小小帶來的士兵中三百弓箭手一起搭上箭,做好了發起攻擊的準備。校場中間頓時安靜下來,沒人敢發出半點聲音。
這時候孟覺曉慢慢的走到臺前,大聲對下面喊話:“本府不管你們以前是怎么當兵的,從今天開始,想留下當兵的,就得按本府的規矩來。如果有不愿意留下的,立刻收拾東西給本府滾蛋。就算你們想留下,也要經過本府的篩選。”
一聲喊罷,校場中人人露出緊張的表情來,孟覺曉知道自己的做派收到了效果,現在還差一劑猛藥。
“周小小聽令,立刻帶上一隊人馬進城,找到那五個校尉,給本府帶到軍營來。”
“莊小六聽令,帶上一隊人馬,挨個軍營里給我搜,看看還有沒有沒起來的。”
“軍法執行準備,但凡遲到者,不論級別,每人打十軍棍!”
一道一道的命令下來,周小小先出發了,莊小六帶著人在軍營里一陣搜索,不一會又帶回來百十來個官兵,加上之前那些足足有三四百號人遲到了。
當著校場兩三千官兵的面,手持水火棍的百余執法隊,講那些遲到的官兵按在地上,啪啪的一陣軍棍響了起來,每人十下結實的,一個都不落下。
哀號聲此起彼伏,傳到校場中間那些當兵的耳朵里效果顯著。足足打了一個時辰,這幾百人才全部打完,哎喲哎喲的慘叫著躺了一地。
孟覺曉站在臺上始終不語,一直到打完了執法隊隊官來報告時,這才說道:“十軍棍打不死人,全部都起來,站到校場中去。膽敢違抗者,殺無赦!”
聲音不大,但是效果很好,那些被打了軍棍的官兵,全都動作迅速的爬起來,掙扎著來到校場中站好。這時候再看那校場中列隊的官兵,人人神色肅然,比起開始的散漫勁已經大不相同。
孟覺曉不再說話,標槍一般的挺著腰站在臺上,目光冷冷的看著臺下不說話。臺下官兵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么事情發生,但是都老實的好好站隊,再沒人敢吊兒郎當的。
離開半個時辰后,周小小回來了,押著五個校尉來到孟覺曉的面前。這幾個校尉萬萬沒想到孟覺曉會來軍營,以前的司馬剛五年時間就沒踏足過此地。五個人被五花大綁的按在地上跪著,孟覺曉站在臺上看著他們。
“你們幾個身為軍官,看看你們帶的兵。本軍滿員五千,這里才多少?今日本府擂鼓召集不至,按軍法可以斬了你們,不知道你們可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