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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江南之秀 第三十四章 荷包!又見荷包!

  前三篇文章孟覺曉做的準備最足,四書是儒家的精神根基,這三篇文章做不好,閱卷的時候直接就給你X了。(第九)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別想翻騰。殘酷么?殘酷!這就好比在現代的中國,研究生必須過五級半。雖然兩者其實并不具備可比性,但是結果是一樣的殘酷。

  三篇文章從草稿到抄撰完畢,孟覺曉用了整整一個白天,做完之后檢查了近十次,沒發現任何問題才放心的開始下面的題目。第三天的上午,前六道題目孟覺曉都做完了,面對最后一道自擬題文章時,孟覺曉為難了。

  這篇文章不要求,但是這種文章卻很難寫。奇怪么?不奇怪!命題作文其實好寫,因為有個明確的目標。作為一名當代人,這樣的題目或許不難,但是穿越者的思維是有很大差異的,因此孟覺曉為難了。

  寫什么呢?

  不能說孟覺曉那些同學功利,在人選重大的考驗面前,每一個人都會有功利的心態。此刻的孟覺曉,首先想到的是主考官蒙先豪。想到他的境遇,想到他的為人,想到他的行事風格。沙漏在無情的下泄,最后一天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時間,孟覺曉依舊不知道該寫點什么。

  看看時間還夠,孟覺曉站了起來,走到過道里伸展一番手腳,活動一下筋骨。突然孟覺曉的腦子里出現了一幕景象,臨江書院的竹林邊,有一個荷塘。孟覺曉頓時感覺到自己找到了一點什么,可是腦子突然短路似的,就是想不起來自己要想的找到的東西。

  使勁的拍著額頭,孟覺曉還是沒想起來,嘆息一聲孟覺曉回到號舍。拿起筆的一瞬間,腦子里靈光一閃,頓時心里一陣激動,找到了,我找到了。

  這一次連草稿都沒打,孟覺曉便落筆了。

  鄉試考三場,每一場考三天。第二場農桑策問,第三場詩詞也很關鍵,能不能填一手好詞,意味著能否有一個好名次,這點和當今德裕皇帝的喜好有關。

  孟覺曉的身體算是好的,三天下來照樣累的跟條狗一樣。很多考生在考試的過程便倒下了,被監考的兵丁面無表情的抬出去。相比他們,孟覺曉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考完之后,孟覺曉回到家里蒙頭大睡了一場。接著下來便是等待!

  所有被選中文章被推薦到兩位主考面前,考卷是糊名的,從表面上看起來是可以杜絕一些作弊的。前二十名的文章由總監督齊王看著蒙先豪做出選擇的全過程!

  蒙先豪選擇的重點,放在了最后一篇自選題目上。文由心生,蒙先豪的想法被孟覺曉猜到了。自選題,往往最能袒露一個人的心性。如果別的人主考,孟覺曉或許不能得逞。

  二十份卷子,蒙先豪無一例外的只是大致看看前三篇文章,重點看最后一篇文章,然后看詩詞部分。看到最后一份卷子前,蒙先豪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

  最后一份卷子,單單就文章而言,閱卷考官和副主考周致玄放在初閱第二十名,是有道理的。文章中雖然有不少獨到的見解,但是就整體性而言,還是略顯的不夠嚴謹。當然這份卷子最大的可取之處,便是那整齊的如同印刷出來的卷面。蒙先豪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又不敢確信。

  跳過中間三篇文章,蒙先豪看到最后一篇文章時,引文是一篇短文,起初還不以為意,正準備隨手放下卷子去看詩詞部分時,蒙先豪瞇著的眼睛突然瞪圓了。

  “予獨愛蓮指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看到這一句的時候,蒙先豪覺得胸口一股氣血在涌動!呆呆的看著卷子好一會,蒙先豪總算是放下卷子,輕輕的一轉遞給了身邊的期望李雍后。蒙先豪站起身子慢慢的走到窗前。望著那窗外純凈的藍天,望著枝頭掙扎著呈現最后一點綠色的樹葉。秋蟬在霜降之前負隅頑抗的鳴叫著,秋風起處一片片的落葉搖曳舞動不肯落地。

  “好!”身后傳來齊王的喝彩聲!蒙先豪也不回頭,繼續的看著窗外。

  一直默默等待的周致玄,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其實孟覺曉的文章他一眼就看出來了,故意放在最后一份。因為人的習慣,往往是頭和尾的時候,注意力比較集中。再者,這一次的自選題文章,大多數數平平無奇,都是一些辭藻華麗的駢四儷六之作。唯有孟覺曉這一篇自選文出彩,周致玄放在最后一位就是讓蒙先豪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主考官和監督的態度出來了,周致玄上前拿過卷子,假模假式的仔細看看后笑道:“如此,這份卷起取第一,也不知道是哪家孩子,竟入了王爺和蒙大人的法眼。我看他的文章,新意有余而嚴謹不足。”

  蒙先豪這個時候回頭,嚴肅的說道:“孟大人,朝廷取士不僅僅要取一個人的文章,更要重視一個‘德’字。本官看這份卷子,雖嚴謹不足,然見解獨到,每每有切中要害之語。再看他最后一篇《愛蓮說,可見此人之德才兼備。”蒙先豪說著突然停住了,楞了一下看看滿臉微笑的周致玄,突然反應過來了。

  雖然反應過來了,蒙先豪還是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這個坑,跳的他心甘情愿!

  在人生的重大關口之際的等待,往往更能折磨一個人。孟覺曉沒有神仙般的淡薄,等待對于他而言,也是一種煎熬。

  幸運的是孟覺曉有個好兄弟,張光明來到了省城。

  “三弟整天窩在家里,也不怕憋出毛病來。”張光明來到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把在家里憋了三天,只是見了幾位同學而未見外人的孟覺曉拽出了門。

  秋高氣爽,張光明出門便提議:“去登高吧!”

  孟覺曉被強行拽出門,興致不高的搖頭道:“不去,沒力氣爬山。”

  很明顯抗議無效,孟覺曉被拽著爬了一天的山,回到家里這兩日出現的等待失眠癥好了,睡的跟豬一樣,比考完三場后睡的還死。

  第二天下午張光明又來了,拽著孟覺曉便走,邊走邊極其敗壞的喊:“奶奶的,讓人屠了!輸了五十貫錢了,三弟速速去與我報仇雪恨!”

  孟覺曉被稀里糊涂的拽進一家茶館,里頭都是一些頭戴儒巾的考生居多,當中一張桌子前圍聚了不少人。張光明如同見了血的狼,扯開嗓子就喊:“那廝勿狂,你的對手來了。”

  這一嗓子喊的,圍聚的人群散開了,一個頭戴儒巾的年輕人,手里還拿著一把扇子,風度翩翩的很拉風的派頭,一雙大眼睛傲視而來。

  “原來又是你,怎么上午還沒輸夠么?今天打算擺幾個?”這年輕人個子中等,面如冠玉,舉止優雅,很有后世少女殺手的潛質。

  “在下技不如人,不等于沒人能贏你!”張光明把猶自迷糊的孟覺曉往前一推。

  那人見了孟覺曉的儒生打扮,連忙拱手笑道:“原來是同道中人,在下南陵文魁,敢問這位仁兄怎么稱呼?”

  都是來考試的秀才監生,都是讀書人,這個待遇就不一樣了。

  “宣城孟覺曉,見過文兄!”孟覺曉也是客氣的拱手,一抬眼看見桌子上的棋局,頓時明白了張光明的意思。張光明氣力尚可,但主要是中盤能殺,布局、官子、大局觀之類的地方都不怎么樣。綜合實力就是個業余中的二段水平,遇見高手,尤其是中盤強大的,能砍的他滿地找牙。

  文魁對孟覺曉這個名字沒啥印象,拱手笑道:“孟兄也好此道?”說著一指棋盤。

  看看張光明滿臉的期待,本不想多事的孟覺曉苦笑道:“這位是在下的拜兄,他輸了多少?”孟覺曉一開口,這意思就是準備上場了。文魁頗為自信的一笑道:“五十貫,上午一盤棋,贏了他五十個子。”

  一聽這個語氣和賭法,孟覺曉便明白這位考生是茶館里賭采的老手。不過在TOM能殺上九D的孟覺曉,對于這個時代的高手,倒是頗有自信的。

  “也好,那就五十貫,我們下一盤!”

  文魁聽了眉頭一皺道:“在下有言在先,文某不才,與自幼學棋,十六歲出道,縱橫江南省境從無對手。”

  這話很裝逼啊!一般人聽了肯定會掂量掂量,張光明聽了都開始后悔了,人都橫掃全省了,還要找人下不是給人送錢么?

  張光明悄悄的拽了拽孟覺曉,那意思行不行啊,不行哥就認了。

  孟覺曉默默的走到棋盤前坐下,似乎文魁的話沒聽到似的說:“開始吧,輸贏也就是這一盤。”

  文魁一聽這話也不廢話了,做到棋盤跟前,擺上座子后一擺手道:“請!”說著拿過黑棋,孟覺曉見狀也不客氣,輕盈的捻起一枚黑子,但是落下時卻氣勢一變,狠狠的拍在棋盤的右上角,小飛掛!

  但聞啪的一聲,棋子竟然拍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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