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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府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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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首?”周致玄聽了這話立刻露出疑問朝高縣令看過來,心里懷疑高縣令取這個案首,是不是因為上次在宣城縣里表達了對孟覺曉的欣賞的緣故。

  高縣令也是多年沉浮的老手,自然一眼就看出來周致玄的心思,連忙笑著解釋道:“孟覺曉才情卓著,在學問一道上是下了苦功的。說來他那篇文章本官正好帶在轎子里,不如這就使人去取來大人一觀。”

  周致玄之前對孟覺曉確實有好感,只是斷斷不曾想到一個十六七的年輕人竟然取了案首。縣案首意味著一個生員的名額,不是亂取的。周致玄做事認真,如果是別的人他也就算了,偏生這個孟覺曉很可能是因為他中的案首,自然是要求證一下。如果是有真才實學,固然欣喜不已。如果是高縣令做了手腳為了討好自己,那就得另當別論。

  文章很快取來,周致玄展開便看,看了沒一會眼睛就瞪圓了。原本是坐在書桌前看的,雙手捧著文章站了起來,一邊踱步一邊細細的看。越是對儒學有研究的人,越能體會歷史上那些大儒對儒學的感悟。

  “行文稍顯稚嫩,欠了一點老辣。孟覺曉在學問上是下了苦功的,此文如能稍加潤澤,取一個院試案首不在話下。”周致玄看完之后,連連點頭贊許。

  高縣令在邊上一看機會來了,立刻笑著接過話道:“當初大人在本縣視察,可謂慧眼如炬,一眼就相中此子。年初元夕之夜,本縣士紳舉辦填詞會,出賞格五十貫。接過孟覺曉一出手便讓群儒失聲,無人敢爭這五十貫的賞格。”

  “他又填了什么好詞?快快說來!”齊王身邊的建德公主李柔最沉不住氣,搶著問道。比起妹妹來,齊王的臉上倒是露出一絲淡淡的苦澀。原來詩語在金陵的花魁大會后,多次有人提出為其梳頭贖身,都被她一一拒絕了。李雍也非常喜歡詩語那種味道,便動了納入府中的心思。結果齊王與詩語談了一席話之后放棄了這個想法,并且暗中護著詩語,不然在金陵那個地方,一個弱女子怎么能全其身?

  高縣令咳嗽一聲便念起那首青玉案、元夕,起初倒也沒有讓三位聽眾有太多的驚訝,一直到后來高縣令念道:“眾里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時,屋子里集體沉默了下來。

  每個人的心里都會有那么“他、她”,那種尋而不遇的感覺誰都有過。在那繁華和絢爛中苦苦找尋無果的感覺,與暮然回首的相映,勾勒出來的是一種人生的境界。

  “孟覺曉多大了?”問這話的是齊王李雍,這個問題也正是建德公主李柔想知道的。

  “過年十七歲!”高縣令說著感慨一聲,似乎在嫉妒這個年輕人的才華。“啊!”建德公主里頭驚訝的叫出聲來,李雍在這個答案面前,也是輕結愁眉。

  “是啊,只有十七歲,卻讓人覺得他有五十七、六十七了。”這是周致玄的感慨,高縣令趕緊接著說道:“這后生是個早先癡情種子,曾為了縣城里一個青樓女子發了情癡,病愈之后整個人都變了。”高縣令知道的不多,也只能簡單的做點介紹。

  “難怪!”這是李柔的話,她的思維比較簡單,覺得為了愛情要死要活一番,那就是人生最大的磨難了。

  “也許和他的家境有關吧。父親早逝,寡母一個人把他養大。”高縣令的解釋就靠譜多了,周致玄聽了點頭道:“不錯,少年老成者往往如是。”

  高縣令抓住機會,非常含蓄婉轉的繞著彎子拍馬屁道:“孟覺曉如能連中三元,將是宣城五十年來之光榮,本縣亦有榮焉。”

  周致玄聽了這個話,不禁微微一笑,卻沒有表態。不過他這個時候的得意是顯而易見的,人是他欣賞的,在此之前據說縣學里的夫子都不看好孟覺曉。這說明什么?這說明周致玄眼光獨到。這一刻,周致玄才真的動了惜才之心。當然周致玄的為人是不會為孟覺曉做手腳的,但如果孟覺曉的文章確實夠水準,別人想抹殺他的第一也是不能的。真的到了連中三元的那一天,收一個佳弟子也算是錦上添花。

  知府衙門的后院內,一名錦衣男子站在平鶴江面前,居高臨下用訓話的語氣道:“楚王有令,找到齊王的行蹤上報。”

  平鶴江心中疑問,但是不敢多問。自家主子的脾氣,平鶴江是清楚的。楚王在朝中大臣賢名頗著,但是真正的嫡系都知道,楚王是怎么對待那些不聽招呼的嫡系手下的。

  “小的遵旨!”平鶴江恭敬的應了一聲,那男子已經轉身,臨出門前回頭道:“我就住在南貨客棧,找到人立刻通報。”

  “送龔先生!”平鶴江待他出門,這才悄悄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這個龔先生是楚王最為親信的智囊,楚王對他近乎是言聽計從。龔先生突然來到寧國府,又是為齊王來的,這其中的緣故不難想到。宮闈之中的爭奪,其殘酷和血腥,中過進士的平鶴江如何不知?

  早晨的濃霧中人聲嘈切,千余名考生一大早便等在考場外等著開門。一聲新官府神態威嚴的平鶴江出現在眾人面前,訓了一番話之后,宣布開始進場。

  府試的檢查要比縣試嚴格一些,但是也強不了多少。童生試過關了,不過是獲得了一張正式參加科舉的入場券。真正嚴格的在后面。府試的考場比起縣試的考場正規多了,不過這考場每三年才用兩次,除了考試平時也沒人管理,顯得有點破敗。

  府試考兩天,第一天考明經文章,第二天考農桑填詞。填詞能成為科舉中的一個項目,完全是與皇帝的個人喜好掛鉤的一件事。開國皇帝李煜喜好填詞,而且還填的一首好詞。楚王好細腰,宮女餓死不少,李煜好詞,下面的官員便把這一項加進去,并且一直保持了下來。

  有了縣試的經驗和馬元奎的介紹,孟覺曉準備的很充分。找到位置之后,看著滿是灰塵的考室,孟覺曉沒有吃驚。拿出準備好的工具,一番打掃,除灰之后拿抹布,用考室中的破舊的盆打來水,把里頭能擦的都擦干凈,這時天色微明,孟覺曉正是進入考室。

  考題發下來,展開一看運氣不錯,文章的題目又是出自論語的一句話“人不患不知己,患不知人也。”論語和孟子是孟覺曉最熟悉的,前世仔細的研究過這兩位大佬。翻找過無數的資料查看,考別的孟覺曉還不怎么有底,考論語里面的話,孟覺曉還是相當的有把握的。

  孟覺曉不慌答卷,而是先小憩一番,待精神狀態都處于平和之時,這才起身先把明經題目拿來。所謂明經,就是給你一句話,你把整篇文章默寫出來。這方面比的就是背書,好在需要背的書范圍不大,也就是四書五經。背書本來就是孟覺曉的強項,所以這些明經題做起來較為輕松,不慌不忙的做完發現不過是上午十點許。

  早晨起的早,這時候肚子已經餓了。來的時候帶的饅頭和咸菜,到外面的爐子上熱一熱,就著考場里提供的熱水吃飽肚子。施施然回到考室,孟覺曉感慨缺了一支煙,少了多少快活。

  倒在小鋪上睡了一個小時,起來一番梳洗,精神抖擻的開始作文。

  題目的原文大意如下,不擔心沒人了解舉薦自己,而擔心不能了解舉薦他人。人不患不己知,患不知人也。這句話的關鍵就在于“知人”。孟覺曉以為,知人是一種大智慧,是不被事物表現所迷惑的洞察力。所以,知人為孟覺曉開篇的重頭戲。

  “人不己知,己無所失,無可患也;己不知人,則與人之賢者,不能親之用之,所失甚巨,故當患。”這是孟覺曉的開頭,赤裸裸的抄襲行徑,穿越者最大的優勢體現出來了。

  洋洋數百字論了一番“知人”的重要性,孟覺曉筆鋒一轉,“學而為仕,然學而能為仕者甚微。位極人臣者屈指可數,在其位而不能盡知人,其患如何?…。”

  一氣呵成!停筆罷手!交了卷子孟覺曉早早躺下,等著第二天的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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