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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坑人害己

  孟大柱被打走后,孟尤氏也沒怎么埋怨,就是表達了一下擔憂。孟覺曉聽絲毫不以為意的笑道:“母親且寬心,你等明日,我要那孟家富親自帶著兒子上門來賠禮道歉。”

  孟尤氏沒曾想兒子是如此的自信,嘴上不說,心里倒是很不以為然。那孟家富是什么人?本村第一大戶兼里正,平日里孟家族長孟德高都得讓他三分。

  “終究是孟大柱挨了打,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娘代兒上門去賠個不是。大家鄉里鄉親的,何必弄的跟仇人似的?”孟尤氏猶自相勸,心里對孟覺曉還是不相信。這年月別看你能掙錢,商人的地位并不高。無商不奸,這種詞語能夠出現,說明歷朝歷代的統治者對于商人印象。也正因為如此,真實歷史上中國社會的商人們,往往重信譽與一切。

  “此時兒自有計較,母親放心便是。”孟覺曉那顆宅男的心,此刻是憋足了勁想風騷一把。前世里老老實實的做人,做一名壓力很大的“三無”宅男;今生有了機會,說不得要掄圓了過一把風騷人物的癮。小小一個里正算個鳥蛋?孟宅男的志向可是出相入將,封侯拜將!

  關鍵還是記憶中那個孟大柱太欺負前任孟覺曉了,對于這種人,不但要表示不能忍,而且還要狠狠的還以顏色。

  孟覺曉也不管母親再說啥,信步進了書房,讓珠兒研墨,提筆刷刷的寫下一封信遞給珠兒道:“交給車夫,讓他交與縣尉曹家我二哥處。”

  珠兒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鬟,自然不會把一個里正放在眼里,心道主人與縣尉公子是結拜兄弟,收拾一個小小里正算什么?于是接過信珠兒笑著出來,吩咐車夫,塞過去一串錢道:“煩勞這位大叔再辛苦一趟,信送到縣尉曹家二公子手上。”

  車夫送貨是給了車前的,現在等于又賺了一筆,心里別提多高興了。送這一趟貨也不過是一串錢的車錢,現在等于是雙倍的利。一番千恩萬謝的,心里想著多出來的一份工錢今夜可以喝一壺好酒,或者給婆娘孩子買一身新衣裳,車夫接過信回縣城區了。

  縣城里曹威家中,曹家婆娘拽著曹毅,正在處理下面的人送來的年貨。曹威不算是貪官,但是過年的時候,下面的人誰敢不送點禮物?你送了曹威未必能記得住,不送的肯定要被記住的。旁的不說,斷你一個不敬上官是必然的。

  曹毅其實最煩這些了,老是想著溜出去,奈何父親放了話,年邊上嚴謹出門。門外有人來送信,曹毅立刻出來。拿著車夫送來的信一看落款是孟覺曉,便笑著塞給車夫一串錢道:“拿去喝酒吧。”

  車夫沒想到這里還有一份賞錢,樂的屁顛屁顛的鞠躬道謝離去不提。看罷孟覺曉的信,曹毅一陣連連冷笑,尋思一番回到家里,直接奔著父親的書房而來。

  曹威是個武人出身,早年間在北地打過契丹人,在軍中積功升至正八品宣節校尉,只因一次戰斗中腿上中了一箭,落下些許殘疾,這才回鄉落籍。軍中有官長照應,又使了些銀錢,某了個縣尉的位置。

  曹威這種廝殺漢子,最希望是兒子能讀書。當今德裕皇帝重文輕武,軍中最高統帥往往都是文官擔任。武將再強,結果最好的也就是副職。當然皇親國戚者除外,不過皇親國戚的誰肯到北地苦寒之處消磨?

  曹威對著兒子玩結拜的事情本不以為然,孟覺曉不過是一介書生,連半點功名都沒有的。張光明家里是有錢,但也就是一般的士紳。兒子不喜歡讀書,曹威只好送到北地去,軍中雖苦,但幸數十年邊境小事不斷,大戰沒有。所以在軍中總比在家廝混要強,運氣來了又有上官的照應,日后某個出身不難。

  前些日子周致玄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孟覺曉在曹威的心目中地位變化了,按照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一支潛力股。

  曹毅拿著書信進了書房,曹威大門書房里書倒是不少,不過也就是裝裝樣子。沒文化的人總是要顯擺一下自己有很多書的。

  曹毅把孟覺曉來信一事這么一提,曹威聽了不禁心中暗道,孟覺曉的文思是得了周大人賞識的,日后別說是童生試,省道一級的鄉試有周大人照應也不算難事。周大人是本省學政,日后鄉試高中,成為孟覺曉的恩師便是水到渠成之事。據說周大人圣眷正隆,孟覺曉一旦中舉自然會抱緊周大人的大腿,日后水漲船高自然是前途無量。在軍中和地方上其實都一樣,沒有人賞識在能耐都是白搭。這個道理曹威心里明白很,兒子與孟覺曉的交往,一定要大力支持。日后曹毅在軍中,雖然未必能得到孟覺曉的照應,但將來的事情誰好說的明白?這種惠而不費的投資,兄弟們還能弄點外快過年,為何不順手送出去?

  “呵呵,我當是什么大事呢。孟家莊的一個里正罷了。你拿我的印信去見兄弟們,連夜派三五個人過去,拿下那個污良為賊的小子。另外也讓兄弟們查探一番,看看這小子還有沒有別的毛病。另外告訴兄弟們,曹某讓大家辛苦了。”曹威果然老辣,孟大柱不過是嘴巴的上的亂說而已,想必定不了那小子什么罪。曹威這是讓手下的人弄點罪證,不過這些話不好說的太明白,手下的人倒是一聽就能明白的。尤其是最后一句,意味著下面人可以過個有錢的年了。

  曹毅想了想笑著問:“不如兒子親自走一趟?”

  曹威道:“你倒是重情義的緊,也好,那就去一趟吧。切記,好處是下面的兄弟的。這個道理,日后到了軍中也適用,萬一上了戰場,幫你擋刀子的就是兄弟和屬下,一點錢財算的了什么?”

  曹毅點點頭表示明白,拿著縣尉的印信出了門不提。

  要過年了,崔夫子為感謝高縣令的照顧,帶著點禮物提前來拜年。按說應該年后來的,只是年后高縣令肯定很忙,崔夫子便提前來了,免得到時候縣令大人的府上全是人,想套點近乎都難。

  崔夫子早年中過秀才,鄉試屢屢不過,壯志不免消磨。明年童生試之后年又是鄉試,崔夫子倒是想著去應試。說起來有十年宣城縣沒有出一個舉人了,這不能說是崔夫子的能力問題,但是崔夫子也說不過去。

  對于中舉,崔夫子現在只能是YY一下,并不敢保證什么。于是這個縣學的飯碗變得就很重要了,要想繼續做這個位置,沒有縣令的支持,就這些年的業績而言,是要滾蛋的。

  高縣令對于崔夫子的前來拜訪,倒也是客氣的很。請到書房喝茶敘話,高縣令有心的問:“縣學那個孟覺曉,學業如何?”

  提起孟覺曉,崔夫子又想起那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來,心里對于孟覺曉的理解很不以為然。于是還算客觀的說:“回大人,孟覺曉的學業未見得有多出眾!而且…。”說著崔夫子頓了一下,高縣令微微揚眉道:“但說無妨!”

  “此子與學業一道頗有標新立異之所,難免有嘩眾取寵之嫌。另孟覺曉與張家商號來往密切,傳言參與經營買賣之中。顏子(顏回)貧而樂道,故能聞一知十。我輩受圣人教化,安可效仿奸商追逐利益?”崔夫子斟酌了一番,說了自己的意思。這里頭有給孟覺曉使絆子的意思,你小子不是能么?縣試就讓你掛掉,看你還在課堂上顯擺么。

  崔夫子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點孟覺曉的不是,這話讓高縣令聽了心里很不舒服。心道你小子什么意思?學政周大人賞識的學生,你讓我按著?這不是在害我么?再說什么追逐利益的話,殊不聞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高縣令甚至在想,是不是張大官人給本官送禮的事情,讓這老夫子知道了?所以在敲打自家?

  張大官人沒指望張光明能中秀才,但是好歹縣試要過吧?加上自家的買賣在高縣令的地頭上,昨天趁著年邊大肆送了一票禮物上門。

  高縣令這么一理解錯誤,心里就別提多窩火了,看崔夫子就更加的不順眼。心道再次鄉試成績不好,立刻拿下你這個老殺才?居然對本官含沙射影。

  崔夫子這也是倒霉催的,正所謂福禍自招,沒有坑人之心,哪會遭此猜忌。

  “喝茶!”高縣令臉上保持著微笑,端起茶杯舉了舉!崔夫子沒想到剛才還聊的好好的,怎么說送客就送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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