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桃園,也沒有春風,更沒有那滿園的桃花。就在孟覺曉住的院子里,擺上香案斬雞頭燒黃紙,三人搞了個鄭重的結拜儀式。交換了八字之后,張光明最大,曹毅次之,孟覺曉只好做小弟。看著兩位鄭重其事的莊嚴的說著結拜的誓詞,寒風中的孟覺曉真實的感受到了濃濃的暖意,原本并不太上心的他,也有了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我孟覺曉與張光明、曹毅結為異姓兄弟,即日起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很三國的誓詞,很熱血的場面。
叫了一聲“大哥,二哥”后,結拜儀式完成。三人自此兄弟相稱。
“來人,擺酒!”榮升大哥的張光明大手一揮,下面的家人立刻擺上酒菜,三人各自落座。舉起杯子干了一杯,孟覺曉前世別的本事沒有,酒量倒是有一點的,這酒下肚子覺得味道也太淡了一點,不由微微一愣道:“這是什么酒?喝道嘴里都淡出鳥來!”
張光明和曹毅愣住了,兩人咂咂嘴,沒覺得異常。這酒是張光明安排的,新上任的小弟提出了質疑,張光明本能的解釋:“沒啥不一樣吧,不就是這個味道么?我們張家酒坊釀造的,哪個混蛋敢糊弄我。”
孟覺曉又倒了一杯酒看了看,這才注意到這酒有點渾濁,跟以前喝的白酒差別太大了。孟覺曉意識到一個巨大的財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心跳微微加速,心里想著該怎么說才不會造成其他影響。想的有點發愣,張光明看著著急道:“想啥呢?這菜都涼了。”
“我在想這酒!”孟覺曉有了定奪,高深莫測的笑了笑道。曹毅見了不由低聲笑道:“我看有好事了,適才三弟在學堂里對答前便是這般笑容。”
孟覺曉心里微微一驚,心道這曹毅素來喜好習武,看著像個粗人,誰料到心細的緊。
“二哥說的沒錯,再有兩月便是年關,你我兄弟還有時間賺它一票!”
“賺什么?錢么?”張光明頓時眼毛綠光,這家伙心思不在讀書上,在縣學里就是純粹在混,他對賺錢倒是非常敏感的。
“對,賺錢。這世道做啥都離不開錢!”說著孟覺曉站起身來,朝張光明笑道:“不喝了,帶小弟去張家酒坊!”
聽到有錢賺,張光明如同狼見了血,立刻竄起來,帶著兩人直奔城東張家酒坊。
張家酒坊的規模在孟覺曉的眼睛里不算太大,張光明介紹的時候倒是很有點得意的樣子,大手一揮指著一排一排的酒壇子道:“整個寧國府就數張家酒坊最大了!”
“這就是一個作坊!”孟覺曉在心里暗自笑了笑,前世孟覺曉父親就是在市酒廠上班的,孟覺曉在里頭打過暑期工。那還是一個中小型的年產就是1500頓。比起眼前這個年產十幾噸的作坊,自然看不在眼里。
瞇著眼睛關注的孟覺曉更注意的是生產流程,看了一圈后孟覺曉確定自己的計劃是可行的。轉了一圈之后,孟覺曉笑著對身邊的張光明道:“回去。”
回到屋子里,孟覺曉也不多話,徑直進了書房,拿出筆墨紙硯,擺開架勢。張光明和曹毅不明所以,但也沒有多問。難得都安靜的看著孟覺曉作為,刷刷刷的一番筆走龍蛇,半個時辰后一個簡單的模型草圖出現在面前。
畫好之后,孟覺曉又拿出一張紙來,沉吟一番把前世在酒廠里學到的制酒流程畫了出來。做完這些,孟覺曉放下筆朝兩位兄長笑道:“二位哥哥,這就是小弟的發財之道。”
張光明家里的搞酒坊的都看不懂,更別說曹毅了。“三弟,你畫的都是些啥啊?”
“現在也說不清楚,大哥拿上此圖,尋個絕對可靠的木匠按圖打造即可。待我制出酒來,一切便有分曉。”孟覺曉也不解釋,一副篤定的樣子。張光明見了對所謂的發財之道生出疑問,但也沒在意。這年紀的張光明也正是喜歡胡鬧的時候,反正不好讀書的人平時也沒啥事情可做,心里還想著萬一能做出點名堂來證明一下自己不是老爹口中那個敗家子。
“行,這事情就交給為兄來辦!保證誤不了事!”張光明打了保票,孟覺曉補充道:“切記保密!”
“我這就去!”張光明拿著圖紙當即離開,曹毅遲疑了一下道:“三弟下午還要上課,我隨大哥去幫襯!”
這兩位上不上課也沒人在乎,孟覺曉點點頭也不多說。待兩人去后,孟覺曉看看還早,坐下安心的把制酒流程細致的整理出來,方便日后大規模生產。
剛整理好一個大概,門口進來一個小廝,滿臉笑容道:“三爺好!小的伺候您吃午飯!”
這個無疑是張光明安排的,孟覺曉這會覺得這個結拜大哥對自己真不錯,想必是離開時交代下來的。很明顯在這之前,穿越者孟覺曉是沒有桃園結義那種義氣覺悟的。即便是現在,孟覺曉也覺得,搞出好酒來大家一起發財,就算是對得住這兩個兄弟了。
有這種想法不是孟覺曉無恥,而是他骨子里就沒有這個時代的人的覺悟。
吃了午飯回到課堂,陸陸續續的學生都來了,上午發生的事情讓大家都有意識的回避他。孟覺曉知道同學們是擔心薛映浩,本來跟這些人就不熟悉,也沒往心里去。等了一會,崔夫子還是沒回來,孟覺曉安心的抄書,沒一會便有人傳話道:“崔夫子陪同學政大人,下午繼續自習。”
一番喧嘩后,不少學生開溜,也有一些留下來看書。課堂里回復了安靜。
后唐朝立國兼并中原立國之后,雖然以秉承大唐自居,但是為了不赴唐末的藩鎮割據的后塵,在制度上進行了很多的改革,取消了丞相設內閣,地方上用文官節制武將等等。總而言之有點類似明朝的制,開國便定下重文輕武的基調。
周致玄在縣衙了吃了午飯,沒有提今天縣學內看見的事情,而是直接表示要離開。這個結果多少有點差強人意,對于周縣令而言倒也能接受。離開縣衙周致玄又一次來到縣學的教室,不過沒讓人跟著也沒進去。獨自走到窗外往里面看,孟覺曉筆挺的背影孤單的坐在椅子上奮筆疾書的樣子,和周圍三三兩兩的學子低聲議論的場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走吧!”周致玄悄悄的轉身離開,沒有驚動里面。
高縣令殷勤的把周致玄送出縣城外五里地,周致玄勒馬回頭笑道:“仁輔兄,就到這吧。今日也算不虛此行!”仁輔是高縣令的字,作為上級周致玄稱呼他的字,多少有點給面子的意思,言下之意山城縣學看見學生放羊的事情就這么過去了。
高縣令一直擔心周致玄當面不說,回去往上面寫報告的時候說點啥,之前心里忐忑又不好問。現在周致玄主動說,高縣令知道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大人,說來慚愧啊!日后下官一定嚴加監督。”高縣令趕緊低調的表態,上面不計較不等于這個事情沒發生。有時候態度很重要,周致玄是當今德裕皇帝頗為看重的臣子,高縣令可不敢給他留下壞印象。免得將來周致玄飛黃騰達了留下后患。
周致玄沉吟了一番欲言又止,隨即展顏一笑拱手道:“告辭!”說罷揚鞭策馬,兩騎絕塵而去。高縣令一直目送周致玄沒了影子,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陰沉著臉回頭冷冷的看了一眼崔夫子道:“今次便罷了,趕緊回家去看看吧,日后仔細點。”
一番恩威并濟,高縣令不等崔夫子表示感激便徑直回城,一路之上心里暗暗盤算,那個叫孟覺曉的學生倒也出色,難能可貴的是入了周致玄的法眼。適才周致玄欲言又止的,想必是為了他,明年的縣試只要文章過得去,第一就是他了的。官場上就是這樣,上面的人一句話或者一個眼神,下面的人就得仔細揣摩上官所想,主動把事情辦了,還得辦的漂亮。這種事情說的好聽一點叫為官的藝術,說的難聽一點叫溜須拍馬。
高縣令心里存了照顧孟覺曉討好周致玄的念頭,孟覺曉并不知情。崔夫子的婦人難產總算是有了結果,夜半時分誕下一子,母子平安。累的像條死狗似的崔夫子只能告假,高縣令也沒有為難他。縣學里有其他夫子繼續上課,挨了打的薛映浩也難得老實下來。
曹毅說薛映浩的那個祖叔在京城里不過是翰林院里的一個閑職,怕他作甚。為此孟覺曉也不好說啥,埋頭讀書。
三日之后下學之際,曠課多日的張光明沖沖的回來了,隨后還跟著小廝抬著按照圖紙打造的小型蒸酒器具。
孟覺曉放下手頭的書本,指揮院子里的家人架上大鍋,又拿來準備好的酒倒入蒸鍋點上大火開工。開始的時候張光明還饒有興致的看著,后來架不住困倦都去睡了,留下孟覺曉帶著下人堅持。
次日一早張光明剛起來,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酒香,使勁的吸了一下鼻子,張光明道:“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