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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六章 堂堂陣戰

  設身處地的講,誰能比祝彪做的更好?

  或許大言不慚之輩敢說自己能做得更好,自視甚高之輩依舊會藐視祝彪,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但凌俊既不是大言不慚則,也不自視甚高,他真真覺得自己不如祝彪強悍,不如祝彪能征善戰。[本文來自]

  刺史州治之戰的前車之鑒歷歷在目,他如何不為自己擔心呢?

  七萬軍和十萬軍有多大區別嗎?沒有多大。

  宋軍能輕易擊垮七萬己軍,難道就不能擊垮十萬嗎?

  凌俊外表只能做出一副威嚴的樣子來掩飾自己內心的忐忑和害怕。

  麻桿打狼兩頭怕,凌俊又哪里知道,祝彪這邊也忐忑著呢。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祝彪清楚知道自己手中的戰力有多少。他當然不是沒有擊敗對面大軍的法子,用四萬難民做誘餌,贏下十萬周軍輕而易舉。

  但是祝彪一不忍心,二不愿意把自己最后一絲名聲都敗壞了。

  如真拿麗陽收攏的難民做誘餌,他就徹底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線了。那一場大水,十萬百姓罹難,民間已經給自己帶上袁世凱的帽子了——民屠,系統也隨之把自己的聲望提高到了90,完完全全的響徹天下。可惜十有是壞名聲。

  隨之的影響就是系統也給自己帶了一頂帽子,也叫‘民屠’,效用是一年之內遭遇中原正道江湖高手刺殺的可能性增強十倍!

  這還只是中原江湖方面的刺殺,還不算天京方面的反應。著實讓他蛋疼!

  祝彪是絕對不愿意那難民做誘餌的。那樣的話,就是回到北漢被人問起了,他也無顏以對。這是徹徹底底的踐踏道德!

  可不用這個法,祝彪短時間里真的很難想到如何拿不足四萬的步騎去收拾十萬之眾的敵軍。或許,這一回難民上戰場也要付出犧牲了。他們再也沒有跟在老兵屁股后面過活的安穩日子了。

  第二天黎明,號角聲響起。全軍起身,埋鍋造飯。天地之間突然露出一絲魚肚白,黑幕悄然拉去,清晨徐徐來臨。

  卯時正點,天色已經大亮。斥候來報,縣城里的周軍已經殺奔了出來。

  辰時,日上東南。

  武井郡的田野上,兩軍十余萬人列陣以待。

  周軍從郡城直接壓到了縣城。祝彪也不怯戰。他好不容易鼓舞起來的士氣,可不愿意泄掉。

  石州前面還有兩州,然后的博州才能看到唐軍的影子。萬里征程現在才是一半。

  所以,祝彪要一直保持‘戰無不勝’,要保持‘所向無敵’。

  敵人如果守在城中。那避開自然有理。可敵人已經從城里殺出來了,州治之戰之前,祝彪這次也不能退了。

  或許,難民們也吃一吃痛,他們才會與中軍保持更高度的一致。

  獵風簌簌,兩軍戰士寂靜無聲。

  陳安居左,張楠居中。吳伯牛居右,陸通居前。四營步甲,宋軍步軍主力。

  七千許騎兵游走在后,由祝彪親自帶領。前面是任平楠帶領的三千步軍。

  曲毋僮余部。連同王九玲、焦明等人和著四萬難民,近五萬人在營地中守衛。當然他們也組成了建制編列,當前方陣中發出指令的時候,大營內的人馬要無條件的絕對服從。宋王這個吉祥物。坐鎮。

  “擊鼓!進兵!”

  祝彪先一步有了動作,用三萬人攻擊十萬人。

  大軍在八百步的闊幅距離上一字排開。以尖錐陣勢穩步向前推進,氣勢磅礴。

  戰鼓聲,腳步聲,士卒的吶喊聲,兵甲的鏗鏘聲,匯成一股聲浪,猶如擎天巨錘敲響在大地上,發出震撼巨響,驚心動魄。

  凌俊內心的忐忑更加激烈了。祝彪這樣的百戰名將會自尋死路嗎?那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可既然如此,他拿三萬人來進攻自己四萬大軍,目的何在呢?凌俊思前想后,不得要領,所以他心里在打鼓。

  十萬周軍,八萬余步甲,一萬五千騎兵,兩千凌俊親兵。

  “傳令騎兵一部,出擊——”試探虛實。

  “諾!”令旗立刻搖旗。

  五千騎兵象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涌澎湃,鋪天蓋地,挾帶著滿天的煙塵和風雷,一路呼號咆哮殺出,聲勢也是驚人的。

  祝彪立即命令大軍停下。

  “擂鼓…”

  “傳令陸通營做好掩護。弓弩兵準備射擊。”

  祝彪的命令被一道道的傳達了下去,戰鼓兵,令旗兵,傳令兵象翻飛的蝴蝶一樣忙碌起來。

  州治一戰中繳獲的槁櫓被陸通擺在了最前面,兩丈三尺長的拒馬槍架在了槁櫓上。

  陸通營有五千人,個個身披重甲。陣幅二百五十步,兩百人一列,共二十五列。

  冒一看是一個很簡單的矩形陣列,但這個矩形陣列除了前五排是橫列建制的,余下的二十列,可都是豎著成建制的。

  祝彪潛江之戰大勝之后立刻用一千金購買了一個陣圖,訓練到今日一日不歇。州治之戰,初試鋒芒,今日之戰,才是真正的考驗。

  因為這個軍陣在中國戰爭史上地位雖然崇高,卻是寡兵小陣,所應用到的戰爭實例也多是敵我幾千人或是至多一兩萬人的搏殺,那樣規模的戰爭中戰果、敵我比例是極其驚人的。但是放到大軍團搏殺戰中,效果還會那樣好嗎?

  那個陣法有著極強的針對性,但在遠程打擊上也有著絕對的缺陷。所以祝彪真不敢大刺刺的就拿出來用。州治一戰上,他也只是把其應用到近戰搏殺戰的時候,效果確實是很好的。小隊軍士搏殺,戰果顯著。

  這一次,風險更大,祝彪也只能冒一次更大的險了。

  “咯吱,咯吱…”一張張強弓被拉開。弓弦繃緊,弓臂發出扭曲的聲響。

  在五千人的正中間,五列橫隊,一千步弓手就是陸通營所有的遠程打擊力量。

  20的配重比例并不高,但是若這一千步弓手,手持的長弓全是一石五斗以上的強弓,那就絕對驚人了。

  長弓是步弓的統一稱呼,就好比短弓代表著騎弓。

  標準的制作材料都是一水兒的柘木。大周已經三十年太平了,武備充足。全是一等一的制材。而因為這個時代與地球的不同,中原軍中長弓的最低拉力也都是從一石開始起,如中國唐宋時候的六斗弓、八斗弓等等是根本不會出現在軍中的。

  一石二斗力為硬弓,一石五斗力至兩石力,為強弓。兩石再往上的長弓就不可能再普及到廣大軍中了。那樣的力道。只有武將和武林高手才能拉的動。

  因為弓臂中襯墊了動物的角和筋,所以這種弓的強度和韌性都非常之好,射程最遠可達三百步。一石的長弓,射程也能在一百五十步到一百八十步之間,有效殺傷百二十步距離,在此范圍中威力是很不俗的。

  軍隊步弓手的配置一般都有定式的規矩,有不少麻煩事。首先它需要特定工具才能使用。因為張弓吃力。弓兵在挽弓的時候需要戴扳指,將扳指套在拇指上才能勾弦,另外,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上也要套上以皮革制作的指套。以防止損傷手指。其次,在使用過程中,還需要配備大量的弓弦和箭矢。強弓的挽力極大,弓弦損耗自也大。并且針對射擊對象的不同。箭桿、箭鏃的尺寸、形狀、重量都不同,因此各種各樣的箭枝必須專門制造。

  一般來說。就是白羽箭、雕翎箭兩大類。以前者為主,后者為輔。因為就是最最普通的雕翎箭也有著絕強的殺傷力和破甲效應。

  使用一張長弓,它的保養和配套耗費遠較刀槍盾牌兵來的大。而強弓就更是其中的精銳和佼佼者。

  祝彪篩選了全軍,也只是強強找出了一千三四百名強弓兵,只占總比例的兩成左右。

  所以,陸通營五千人里一千弓兵,比例小,質量卻精。

  陸通目測了一下雙方的距離,這是一名將領最基本的能力,然后對身邊的令旗兵做了個手勢。

  現在戰場上的轟鳴聲之大,不要說面對面講話,就是戰鼓聲都被淹沒在了戰馬奔騰的蹄聲里。

  強弓兵的軍司馬一直在密切注視著前方醒目顯眼的令旗。他們的視線會被前面的戰士所阻礙,除了能感覺到地面的抖動,充斥耳朵的轟鳴聲以外,對陣前敵騎的動向一無所知。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舉動,完全靠軍中的令旗來指揮。當軍司馬看到前軍令旗變換了顏色,立即沖著身邊的令旗兵大聲叫吼起來,幾個令旗兵在軍陣內奮力地搖動著開弓、準備發射的號旗。

  一千步弓手舉起了手上的強弓。

  雙方相距一百五十步。

  陸通舉臂狂呼:“放…放…”

  陣前,高高的令旗在空中搖曳。

  一千名剛剛拉開強弓的弓兵,同一時間松開了弓弦。

  霎時之間,矢如雨注,箭若飛蝗,天空為之一暗。

  石州騎兵飛奔而來。他們看到滿天的箭矢呼嘯而至,立即俯身揚起了帶著皮盾的左臂。盾起,箭至。

  隨著沉悶的箭鏃入體的聲音,戰馬慘嘶,士卒悲嚎,人畜接二連三地中箭撲到,無數只起落后至的馬蹄頓時把他們踐踏得血肉模糊。

  長箭在空中飛舞,遮蔽了滿天的陽光。

  石州的五千騎兵依舊在飛馳著,死傷者不計其數。

  領軍校尉繼續舉刀高吼:“沖啊,加速沖進去…”

  但是沒有人聽到他在叫什么,面對眼前厲嘯而來的長箭,石州騎兵由衷的感到了畏懼和絕望。對面箭陣整齊劃一,密集得就象狂風驟雨,讓人無處躲藏。越來越多的石州騎兵中箭墜落馬下,越來越多的戰馬橫空飛起,強弓射程之內的騎兵旦被命中就幾乎沒有生還的希望,他們可是沖鋒中的騎兵。

  受傷墜馬就是死亡!

  終于,一個騎兵曲率先沖出了箭陣,距離只有三十步遠了。如果陸通營是六千人員。祝彪就還會給他們配上五百的弓弩兵。弩兵這個時候就可以發力了。只是陸通營只有五千軍,也只有一千強弓手。他們最前列的五排只有槁櫓、重盾和長長地拒馬槍!

  沖出箭矢覆蓋的石州騎兵發出了憤怒的吼聲,急速催動戰馬,最大限度的加大著速度。

  “準備撞擊!”軍列的最前方,槁櫓后面,領兵軍司馬冷冽的聲音響起。

  兩列槁櫓,兩列拒馬槍,一列刀斧手,這就是陸通營前部的軍力。陣營中。兩個手提板斧的都伯同時向對方伸出了手,黝黑的臉面一笑,憨憨的。“不死再見。”

  “保重。”

  “弟兄們,走啦,走…”兩人回首。振臂高呼,各自帶著本都的刀斧手做好了沖向前排的準備。

  盧鎬神情極度緊張,他瞪大了雙眼,雙手緊緊地抓著馬韁,全身貫注地看著戰場,嘴角哆嗦著,嘴里不停地念叨著:“近了。近了,撞,撞,撞上了…”

  這就是石州騎兵的領兵中郎將。

  “轟…轟…”

  石州騎兵縱馬躍起。飛向那一面面張開血盆大口的巨盾。拒馬槍突出了來,鋒銳的槍刃露出嗜血的獰猙。一騎騎撞來,一騎騎死去。這些石州騎兵知道自己的下場,但他們無力改變。只有重開面前的槁櫓才會有一絲的生機。所以雙方全都是拼死的抗爭!

  被祝彪兵種屬性增幅的重盾兵一個個緊緊地扛著巨大的槁櫓,更有比壯漢大腿還粗的圓木頂在后面。它們就化身為一堵銅墻鐵壁。在拒馬槍的配合下,毫不猶豫地吞噬掉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鮮血迸射。

  沖陣,撞擊,死亡。

  一隊接一隊的石州騎兵沖出了箭陣,無有退路滿懷著仇恨的他們,咬牙切齒,縱馬撞擊宋軍陣列。他們該咒罵誰呢?是宋軍?還是指揮著他們來送死的將軍?

  鮮血布滿了陣前。沖鋒的石州騎兵漸漸在鮮血中模糊了頭腦,被同袍的死和自我的使命刺激的就象一群餓紅了眼的野狼,圍著龐大的獵物開始了攻擊,撕扯。

  而他們留下的,注定是一片狼藉的血肉模糊的人畜殘骸。

  殺聲震天。戰鼓聲沖天而起,震蕩云霄。

  槁櫓碎裂,兩名宋軍重盾兵被活活撞死,其中一個在空中飛舞著重重砸落到軍司馬的眼前,從陣亡宋兵嘴里噴出的血液染紅了軍司馬腳下的戰靴。軍司馬沖了出去,迎著缺口處隨之殺入的石州騎兵,攥緊長矛沖了出去。

  石州騎兵用的是長槍,借著戰馬的沖力,長槍被抖做了一團,五六個槍頭向著軍司馬刺來。軍司馬在槍尖臨身前的瞬間扭身讓過,長矛對準奔馬的頸項刺去。

  鮮血哧濺,戰馬痛嘶。

  軍司馬身后一個持刀盾的親兵滾身翻上,盾牌擋在頭頂,雁翎刀轉向橫削,立時切掉了馬匹的前蹄。戰馬栽倒地上,馬上的騎兵摔了下,軍司馬另一個親兵大喝一聲,拎刀而起,不等騎兵在空中翻滾的身軀落下就一刀剁下。

  手起刀落。

  戰場上的轟鳴聲逐漸減弱,天空上的云朵被風兒吹去,漸漸稀薄,血腥的廝殺會更加兇狠猛烈了。

  五千石州騎兵回去了兩千人,宋軍傷亡很小,送到祝彪這里來的減員數據只有二百人,其中還包括著上百人的重傷員。

  馳騁中的戰馬撞擊在槁櫓上,對于其后的宋軍重盾兵來說是一次絕對艱難的考驗。即使前有拒馬槍,后又圓木柱,一次、兩次,反震的巨力也足以讓重盾兵重傷甚至死亡。

  凌俊臉色凝重,三千騎兵的傷亡讓他對宋軍陣列的威力有了足夠的認識。

  盧鎬臉色慘然的打馬到凌俊跟前,“將軍,宋軍正面防御力驚人,末將無能為力。”沖陣的事兒騎兵絕不能再干了,不然隊伍就殘了。

  “我會讓步陣壓上。騎兵接下去只要看住宋逆騎兵就是。”凌俊沒有勉強盧鎬。騎兵正面沖陣不成,他就看出祝彪如此軍列的意圖了。

  騎兵藏于步陣之后,看著是被步陣擋住路了。可實際上卻更好的保證了自己的兩翼。

  因為宋軍有騎兵做后,凌俊自己就不敢拿正面沖陣不成的石州騎兵再去進攻宋軍的側翼。

  把自己的側翼亮給了敵人,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石州騎兵要進攻宋軍兩翼,他們的沖鋒方向就會是與宋軍陣列呈垂直狀,那樣的話宋軍后陣騎兵出擊,可不也是沖擊了石州騎兵的側翼?

  騎兵廝殺,誰的側翼或是后衛被人殺進了,可就是神仙都挽不回的敗局啊。

  凌俊正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才愕然的驚覺到祝彪排兵布陣中的更深一處涵義。也同時明白了一個事實,要與宋軍戰,今日就只有步甲大兵團交鋒了。所以他剛才干凈利索的讓騎兵靠邊站,讓盧鎬松口氣。

  “咚咚咚,咚咚咚…”

  石州軍中戰鼓轟隆隆的擂響了。

  紫色的戰旗,紫色的征衣,遠遠看去就是一片升騰的紫云。

  宋軍陣里,各部紋絲不動。

  陸通在小范圍的調整著自己的軍列,第二道的槁櫓拒馬槍前移到第一線,第一線的重盾兵、槍兵后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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