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彪是一名將軍,‘療傷’再重要他也不能完全把軍隊放在一旁,置之不理。況且他本人也做不到這點,軍隊是他立身的根本。
——點將校兵。
飯后他如此下令。
公廨外已經響起了聚兵的號角聲,祝彪沒去急著更衣披甲,而是到了宋瀅竹睡著的房間,門口正碰到姚潔。
“少爺,這個…真的不合適,你不如把她送回去…”宋瀅竹剛才還被她照看,當然想起了這個大問題。正巧祝彪撞上來,姚潔就沒有再不說的道理了。
“這事已成定局,無需再言了。”祝彪微微一笑揮手止住了再想開口的姚潔,聲音很溫和,但溫和中卻透著一股絕對的堅定二百五十二章將軍的職責。
他瘋了才想著把宋瀅竹給還回去,宋雁南、李浩然那里都已經瞞過去了,這邊一個大活人又出現,那宋瀅竹先前時候在哪里了?宋雁南、李浩然不找他拼命才怪。這事情稍微一暴露,祝彪就是整個江湖白道的公敵了。不過這些他不用向姚潔解釋就是。
姚潔是清楚祝彪脾氣的,臉色焦焦,但終是嘆了口氣。低聲說起了今天來宋瀅竹的狀況。
踏步走進房里,宋瀅竹整個人依舊在昏睡。又過了一夜,她的情況又惡化了一點點,真正到了氣若游絲的地步,清晨時候吃的都是流食。
祝彪第一個‘偵查’放出,失敗。第二個繼續,還失敗,到第三個才成功。這項技能升級到60點以后,這種情況已經很少見了…
三年時間才過去三天不到,狀態下降到了5,但好在氣血依舊是滿點——100。
與祝彪這樣全部數據化的狀況不同,這個世界里的人和動物,不管是蒼蠅蚊子還是雞鴨鵝。亦或是人,都是100點血,并無增減。不同的只是每一點血所代表的含二百五十二章將軍的職責量。
三個偵查下來,宋瀅竹也從昏睡中被冰醒,冷冷的打了一個寒顫。厚厚的棉被蓋在身上,自己剛才怎么會突然地那么冰冷?宋瀅竹不解,可是。現在身體里似乎都還能回憶起前一瞬間的寒意。
“醒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自己耳邊想起。宋瀅竹本還有些茫茫的臉色瞬間變得比寒冰還冷,想要睜開的眼睛重新閉了上。更把頭偏向了床內。
房間中寂靜無比。
已經沒有半點力氣。更無半分內力,宋瀅竹現時可以表現出的反抗就是——無聲。
冰冷無比的冷漠,比千年玄冰還冰。就像一堵堅固不可摧的面墻,擋在她與祝彪的之間,不漏半點縫隙。
明明沒有了內力,可祝彪眼中,現在的宋瀅竹渾身卻都是像在散發白茫茫的刺骨寒意一般。
微不可查的祝彪眉頭皺了一皺。才兩天不見,宋瀅竹對自己的態度怎么急轉直下了?
房間中繼續冷漠。死寂死寂。
“你…我死前…能見一見我親人嗎?”
復發的第一天宋瀅竹更多的還是驚慌、無法置信,可是第二天、第三天。一天比一天惡劣,她就已經絕望了。以那天山頭上人等展現出的超強實力,如何去取得那解藥?自己必死無疑…
而當一個女人對生絕望的時候,她臨死前最想完成的心愿是什么?可能一百個女人會有一百個不同的答案,宋瀅竹就是想再見一見自己的孩子、父親、丈夫。
是祝彪讓自己變得如此境地的。不然即便是死,宋瀅竹覺得自己也是應該死在親人身邊。如此想象下,她又如何會對祝彪假以半分顏色。
可是她又深切的知道,自己想再見到一次親人,就必須祝彪來點頭同意,即使這一可能微乎其微。但是再微渺的希望她這時也不想放過,她人都要快死了。
三天就奄奄一息了,還能再撐幾rì?
隨著宋瀅竹的這一句開口,房間里冰寒刺骨的氣氛立刻消融化開。
祝彪沒有答話,說瞎話沒意思。上前一步走到床頭,陰影蓋住了宋瀅竹。她呼吸不覺得急促了兩分。手拂在她臉龐上,柔柔的,暖暖的,一點都沒像人的語氣那樣冰寒。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你不會死的,我也不允你死!這種毒只能持續三年,再消磨掉你部分的內力。但我不會讓你躺三年,一年,最多一年半,我必給你找來解藥——”
肌膚的接觸讓宋瀅竹即惱又羞,微微的紅暈馬上掛在了臉上,但她連甩頭打手的力氣都沒了,只能堅持著臉朝床內方向偏去。
聽了話身子微微一顫,祝彪的承諾讓她心底不可避免的升起一絲求生念。畢竟螻蟻尚且貪生,況乎是人。但是直到祝彪大踏步的走出房間去了,她還是堅定地偏著頭,不看一眼。
“轟轟轟…”
薄刀嶺校場,旗幟翻飛,鼓聲震天。
三通鼓不到,一萬兩千多名騎兵就整齊列隊集結在了校場中。
左營朱朝宗部,訓練有素。只用了兩通鼓時間,人就已經到齊,畢竟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里面即使有補充的新兵,人數也不太多。而右營就差了很多了,因為是新兵多老兵少,祝彪打定主意就是用老帶新,也要給出足夠的時間不是?現在半月都不到呢!第三通鼓都要結束時,才強強集結完畢。這樣的表現,可是不能令祝彪滿意的。
依然欠cāo練,訓練大有不足。
還有就是——左右兩營并列,并沒有給祝彪一種這是‘一支軍隊’的信息,他站立在點將臺上,看下面大軍怎么看都更像是兩支不搭嘎的隊伍在匯集。只有31點的磨合度,距離祝彪心底的要求實在相差太遠。
“訓練強度加一半,接下去的時間,你給我照死里的cāo練他們——”馬鞭指著右營,祝彪一點都沒有遮掩自己臉上的不滿。
“是,將軍。”羅亞修低頭領命,站住后再看向右營部眾的眼神就寒氣逼人了。不少右營的將士這一瞬間都忽然的感到了一股寒意上身。
祝彪是嚴重不滿,但他也知道原因何在,并沒有將之怪罪到羅亞修的頭上,更無當眾讓他難堪。領導這項職業,在延東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鉆研了。雖然比起官場上那些三言兩語就能收買到人心的人精來說,他還差的太遠。可是在人前給手下留面子,不隨隨便便遷怒于人,這兩點至少還是知曉的。
“將軍,那卑職左營…”朱朝宗相問道。五成的訓練強度增加啊,幅度可不是一般的大,祝彪剛才只指了右營,自己左營…
“不加不合適,要有福同享有禍同當嘛,加三成——”
“卑職尊令。”
“呼呼呼…”三通鼓僅僅是集合,閱兵卻遠不是只有集合。祝彪親自揮動了令旗,氣氛肅重的校場上迅速喧嘩了起來。人叫馬鳴,左右二營紛紛動了起來。
這一動就直直到了黃昏時侯才結束。
一下午的忙碌讓祝彪對自己手下兵馬有了一個直接清晰地認知,比起延東騎軍的老兵來整體要差上一個等級,但比起自己東進懷遠時分得的新兵總還算好上那么一點點。
如果沒有兵種等屬性加成的話,以他們的素質,沒有兩三年的磨礪是不可能觸及到延東精騎那個層面的。但是有了各屬性的加成,本月之后,拉上戰場那就是一支不可多得的精銳。雖然在訓練度低的情況下,部隊在戰場上的執行力會下降一些,可這并不關乎單兵戰斗力。
“再接著繼續傳,就說我們只剩半個月就要拉上戰場了,現在羅州大軍絞殺的厲害,急需增補。把他們腦子中的那根弦給我鉤緊起來。還有,平rì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這句話不只是單單的講,你還要想法讓他們真正的理解了…”祝彪對祝明說道。
他現在軍中的長史、主簿都還沒到,軍正,也就是軍法官,祝彪現在的級別還遠遠不夠設典軍校尉的也同樣沒來。全軍大權都是祝彪一人總攬,傳播一個流言什么的實在是太容易著手了。
祝明也已經被他調到了中軍帳里擔任參軍事,固然這只是一個與軍侯同級別的職務,可是從軍伍雜事中脫出身來的祝明,先前受壓抑的情報天份立馬就迸發了起來。在祝彪的全力支持下,不多長時間就發展出了一張鋪展在全軍的信息網來。
右營的一切對他來說就都是透明的,左營內的延伸進展緩慢許多,可也每rì每刻也都存在著進步。出自前世的地球,情報、信息的重要性深深地扎根在了祝彪的思維里,根深蒂固不可動搖了。
騰永通在繼續恢復著,比前幾rì又有了一些好轉。但是,刑訊依舊不是時候。竇兵繼續帶人‘照料’著。
晚飯后,公廨內的密室通口又一次被馮恩江帶兵把守的嚴嚴實實,四周八面也再一次埋伏下了重重弩兵。很出乎姚潔預料的,祝彪擦干凈嘴后就往密室去,看都沒去看宋瀅竹一眼。
“難道少也要回心轉意了?”姚潔精神一震。
而周云飛看著‘虎軀’似乎震了一震的老娘,眼角禁不住抽搐了抽,無聲無息的溜邊跑掉了。偌大的飯廳里只留下欣喜中的姚潔一人在喜滋滋的樂笑…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