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凜冬將至(二)
“民朝七十七個省,雖然每個省都有自己的特點,需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但是我們一年都是365天,一天都是24小時。平均下來,我們在每個省上只能花五天的時間。沈主席,你覺得我們五天就能弄清楚整個省的所有問題么?”汪海洋語氣平淡,但是所說的話卻是非常尖銳。
不管汪海洋如何的態度,沈心采取了以不變應萬變的立場,他直入主題,“這和北美軍工部門有什么關系?”
汪海洋繼續率直說道:“北美現有的配套部分已經可以完成發動機之外的工作,指望在北美立刻完成一個軍工級別的工廠,其實需要一年多甚至兩年。用船把發動機運到北美的組窗廠,一個多月就可以完成。北美的確遇到很多問題,但是只要再等三四個月就能解決。他們倒是可以更好監督裝配部分,精工制造,精工裝配,這才是提高軍用裝備的好辦法。”
沈心心里面大大不高興,但是臉上非常鎮定,“提高北美的工業水平也是治本的辦法。”
汪海洋身為官僚頭子,就用極為官僚的語氣給沈心做解釋,“我們沒錢了,這些年我們完全是靠超發鈔票撐下來的。農產品價格超低,為了維持亞洲部分的供應,我們在戰爭時期都持續從老北美六省往亞洲運糧食運肉類。都督當年開發東非的苜蓿,一年往亞洲運送兩三百萬噸干苜蓿,好不容易撐住肉類供應。電動機,內燃機這兩個大產業發開出來之后,工人總量增加很多。工人工資靠戰爭訂單維持。這些年我們超發了太多鈔票。沒出現通貨膨脹,完全是因為奪取了太多土地。還有都督坐鎮,大家對民朝未來超有信心。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經營幾年,讓社會把超發的鈔票給消化掉。不是說不讓北美搞工業,現在一來沒錢投資北美,二來盲目投資危害很大。”
聽著汪海洋長篇大論的解釋,沈心覺得大部分內容他其實知道,只是理解的可沒有汪海洋這么透徹。轉眼看韋澤,卻見韋澤冷靜的聽著,看得出,韋澤對汪海洋的論述并無意見。這下沈心有些懷疑汪海洋是不是在裝豬吃老虎。只是此時已經管不了那么多,既然沒有人表示強烈支持沈心,這個問題也就只能這么過去。若是沈心一味的硬上,只會讓他遇到更多困難。
在場面開始有些冷的時候,外交部長用非常自然的態度開始講述歐洲各國的態度。沈心心里面大定,這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救場。
介紹完了法國與俄國的表態,又著重介紹了英國的表態,外長總結道:“我們不太清楚英國人想干什么,不過從整體來看,他們對于咱們的民主基金會有很深的忌憚。”
這個解釋完畢后,常委們忍不住想起了韋澤都督前幾天有關和平政策的討論。接著就聽外長繼續問:“歐洲爆發經濟危機也好多次,如果經濟危機會導致戰爭,這次會不會爆發德法戰爭?畢竟大家都認為德法之間肯定要打。”
韋澤看得出,外長這是要給沈心打掩護。不然的話,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提出這么幼稚的問題。德法戰爭從來不是歐洲的主要矛盾,不管是一戰或者二戰,德法之間的矛盾都不是引發戰爭的根源。一戰前歐洲經歷了十年左右的數次危機,二戰前也是出現了為期十年包括大蕭條在內的數次經濟危機。當危機已經發展到了連續好幾屆為力的時候,戰爭就爆發了。
為了不讓這樣的傻問題繼續下去,韋澤只是平淡的一句‘靜觀其變’,就讓會議平穩的開始了下一個議題。沒多幾天,1898年1月底,王明山接到通告,里面除了告知他國內得到了情報之外,還有‘靜觀其變’的最高指示。同來的還有一份任免文件,王明山被免去東非行政區節度使兼黨委書記的職務,正式被任命為塞浦路斯黨委書記。
王明山一直覺得東非行政區的黨委書記對自己是個負擔,不過被免去這個職務后,王明山還是覺得有些失落感。花兩天整頓心情,他很快恢復過來,然后王明山按照計劃召開了歐羅巴銀行全體大會。
與會人員非常齊備,因為歐羅巴銀行在歐洲遭到了強力抵制。奧匈帝國自然不用講,歐洲君主國對民朝的‘民主基金會’非常不滿,就強力抵制歐羅巴銀行。至于非君主國的法國反對的情緒絲毫不亞于君主國。因為法國是共和制,在公開的吆喝上遠勝君主國。從嗓門上看,法國對于制度的痛恨好像勝過君主國十倍百倍。
于是在風景美麗的塞浦路斯,歐羅巴銀行上千名分行職工與總行員工匯合在一起,大家每天就是開會,討論,吃,喝,放松。所謂道理越辯越明,對歐洲的一線觀察得出了一個結論,‘歐洲各國中除了英國之外,已經被封鎖在歐洲大陸上。就如封閉在孤立空間中的蠱蟲般,歐洲上層在饑餓中除了互相啃食之外,大概沒有別的辦法維持自己的生存’。
與塞浦路斯的冬天相比,匈牙利的冬天極為寒冷。天空中飄落著大團雪花,地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大雪中,大票的犯人被帶到了墻下。他們中有男有女,穿著極為單薄的衣服,都被打得渾身是傷。沒有祈禱,沒有臨終的絲毫安慰。行刑人員幾通排槍過去把他們打倒,然后上去對著心臟補槍。殺死了這些人后,就有些猶太囚徒過來把尸體拖走,騰出空間來處決下一波。
古羅馬時代的2月是處決犯人的月份,據說某位皇帝就盡量把這個月縮短。匈牙利政府的文化水平未必知道這個典故,不過他們卻不謀而合的在2月開始大規模處決‘人’。那些猶太人被抓進來的理由也是‘’,不過這幫人的用處就在收拾殘局。
大規模槍決的場所在布達佩斯新修的大監獄里,這里專門關‘’。這個監獄后面是個大院子,院墻是兩道磚墻里面填了厚厚的土,寬厚結實。這個院子是那些被捕的‘’們修建的,那些修建者并沒有得到寬恕,全部被槍斃在墻下。
猶太人前來拖尸體的時候,可以看到墻上有些深淺不一的刻痕,最多的文字是‘貴族們從不消除貧困,他們只是消滅窮人’。層層血跡干涸在上面,讓這些文字仿佛被一團團的黑紅色火焰包圍覆蓋。
在布達城堡里面,這個國家的真正主人們帶著無比的熱情批示處決命令。除了要批準對一票實施死刑之外,另一個重要工作對貴族地主手下民團已經的處決進行追認同意。一份份文件蓋上匈牙利王國的官方印章,確定走過司法手續。既然匈牙利女王茜茜不同意公開發表文告要求殺盡,她的價值就急速下跌。女王倒也知情知趣,早早就離開了冰天雪地的匈牙利,前往溫暖的意大利度假地。
“一共處決了15327名份子,其中在城市被捕處決的有4129人,在鄉下補簽的有11198人。”書記官把一個列表放到法務部長里面,請他核準。
法務部長眉頭微皺,看向了議會里面的貴族代表。這位貴族頭頭臉色根本沒有絲毫變化,和很多貴族一樣,他的家族也在這次的大處決中撈了很大一票。好些在鄉下被處決的‘’人真正的被殺理由只是貴族看上了他們的土地,或者僅僅是因為他們有漂亮老婆。
這種雙方都知道的事情就沒辦法再談,法務部長雖然沒學過‘階級立場’這個名詞,但是他很清楚,窮鬼們站起來反抗統治階級的當下,統治階級必須團結在一起。哪怕是看不慣貴族的做派,此時也不是為了窮鬼而去得罪階級兄弟的時候。
所以法務部長用漂亮的鵝毛筆龍飛鳳舞的欠下自己的名字,蓋上官印,這份文件就得到審核通過。不管是城市里被殺死的窮工人,或者是鄉間被殺戮的窮農民,都有了‘’這個統一定性。
1898年3月,春田開始緩緩降臨,蟄伏了一冬天的們開始重新活躍起來。‘只要你們是窮人,你們就會被認為是’的說法在城市的工人中,在鄉村的農民中間開始流傳起來。每一個城市都有被槍殺的工人,每一個村落都有被當做處死的農民。不管官老爺或者貴族老爺們給這些人定下了什么罪名,但是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窮人。
之前的一年多里面,一首在匈牙利流傳開的歌曲唱道‘貴族們從不消除貧困,他們只是消滅窮人’。現在官老爺和貴族老爺們的所作所為無疑再次證明這個亙古不變的事實。只是這次窮人好像有了‘’這個新稱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