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您應該知道我反對帝guo主義戰爭。”恩叔慢悠悠的說道。看得出,他的內心還是有不小的波瀾。
“是的,我知道您的態度。我也反對帝guo主義戰爭。”韋澤答道,“不過我看看過你寫的《反杜林論》這篇文章。世界的進步從來不是溫情脈脈的,我相信您不是一個認為革命不需要流血的人。”
恩叔對此不置可否。韋澤則指著醫院繼續說道,“您現在看到的這些建筑,這些掌握了不少醫術的醫生與護士。看著多么和平,多么科學。但是他們最初的局面是何種樣子,我可以告訴您。我最早組建的醫療機構是軍醫大隊,那還是1852年,距離現在37年前。那時候根本就沒有現在眾多的門類,大家的目的就是一個,能夠治療戰爭帶來的創傷。我還記得,一場仗打完,那些接受醫療培訓的人員就到戰場上,把被打死的敵人排起來,然后直接解剖。我不知道您能不能想象出那樣的尸山血海。其實戰斗被打死的時候未必會流很多血,相當一部分戰死者是內出血而死。開始解剖的時候,反倒是大量的血液就流出來了。如果您能看到那樣的局面,大概會被嚇壞吧。但是現在這些干凈整潔的醫院都是源自屠宰場般的戰場。所以恩格斯先生,人類的進步必然要有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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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澤提起那樣的局面,心里面也感覺很不爽。現在進行尸檢的法令是韋澤推動的,而在1852年,也就是37年前的時候,下令大規模解剖尸體的同樣是韋澤。不得不回憶一些事情的時候往往帶來的是負面情緒,更何況是那樣血腥的場面。韋澤沉默了,他也覺得很不舒服。
寬敞的車廂內,韋澤和恩叔沉默了好一陣。恩叔終于開口打破了靜寂,“那么閣下希望我在您推動的事業里面充當什么角色呢?”
“您要對政策提出歷史唯物主義者的看法。”韋澤立刻答道。
“難道中國缺乏唯物主義者?”恩叔這次嘲諷的味道比較重。
韋澤對這小小的刺根本不在意,他認真的說道:“中國文化里面不乏樸素唯物主義,但是缺乏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而且我認為,中國本身工業化時間很短,對于工業化的認識水平也不如那些有著上百年工業化經驗的工業國。社會對工業化的制度沒經驗,更缺乏反思和認知。不能光埋頭拉車,還得抬頭看路。我希望恩格斯同志您能夠成為一個提出這些看法的人。有些事情我實在是沒有辦法顧得過來。當然,我并不是讓您充當一個批評者,而且我認為您也不是一個批評者。”
“閣下不能容下批評者?”恩叔眉頭微皺。
韋澤擺擺手,“我不是不能容下批評者,而是不接受那種以掀桌砸鍋為基礎的批評。如果批評的目的是要推翻現行政策,我對這種批評頂多做到聽聽就好。然而我不得不悲觀的承認,以現在的社會發展水平,超過90以上的批評的目的都是為了反對。而且一旦對他們過度容忍,這種反對的行動就會得寸進尺。我并不是說現有制度不能調整,也不認為有什么政策是該千年萬年的執行下去。但是我不接受以掀桌砸鍋為基礎的反對。我也不會允許這種行動得逞。而您,恩格斯同志,您能提出的態度無疑可以作為一個標桿。更重要的是,我相信馬克思先生能面對那群法國共產主義活動家說出,‘按你們的看法,我不是個馬克思主義者’。那么作為馬克思先生的戰友,您一定會最大程度的阻止馬克思主義的神學化。靠我個人的話,那是無論如何都辦不到。”
看來最后這話的確打動了恩叔,他終于答道:“如果您所說的黨校的聘書到了的話,我同意受聘。”
“謝謝你,恩格斯同志。”韋澤向恩叔伸出了手。兩秒鐘內,他的手掌就和恩叔的手掌握在一起。
“如果您在美國搞屠殺的話…”恩叔還是有一絲遲疑。
“如果我在美國屠殺手無寸鐵的民眾,您可以隨時離開。”韋澤毫不遲疑的答道。
談話結束之后,恩叔下車去醫院看同行的同伴。韋澤則回辦公室繼續工作。看著路上路邊處于和平生活中的人們,韋澤就忍不住想起在北美紛飛戰火中的兒子祁睿。戰爭能極大的改變一個人,等再次見到祁睿的時候,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兒子會變成什么模樣。韋澤又期待又擔心。
但是擔心也沒什么用,韋澤計劃在第一階段的戰爭結束后親自到北美視察。那時候一定可以見到兒子祁睿。除了抱著希望之外,韋澤發現自己其實也做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