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20年,中國人口一定可以超過10億。我希望到那個時候中國擁有45億畝…”韋澤慢悠悠的和恩叔談著他對中國未來的規劃。見到恩叔眉頭微皺,韋澤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他換了一個度量標準,“那時候中國有300萬平方公里適合機械耕種的農田。農村人口大概在3億左右,實際農業人口大概9千萬,人均耕地面積有不到四公頃。”
恩叔的表情很認真,看來他的大腦正在快速對韋澤提出的數據進行計劃。其他幾位和恩叔同來的歐洲人大概是沒有恩叔的境界,他們的臉色大變,估計是被韋澤動輒以百萬千萬十億為單位的計算方式給嚇住了。
“45億畝耕地,一畝年產一噸,15億人口的糧食需求大概能解決…”韋澤說的慢條斯理,同時觀察著恩叔的表情。必須說,韋澤此時也有些拿恩叔開開心的打算,雖然是智者,但是恩叔并沒有實際管理一個國家的經驗。在這樣龐大的數字面前,恩叔會有什么反應呢?
“閣下,我知道中國的畝的概念。也知道中國的換算中,一公頃等于十五畝。”恩叔打斷韋澤的話,看著韋澤并沒有生氣,而有種釋然的表情,恩叔繼續說道:“閣下,按照您方才的計算,一個人平均3噸糧食,能吃完么?”
韋澤故意板著臉說道:“我們不可能光吃糧食,飲食包括肉類,蔬菜,水果,還有酒類這種糧食加工品。按照現在的轉化比例,肉類是十比一的轉化率,酒類的轉化率也差不多。三噸糧食大概就是三百公斤肉類的水平,平均一天還不到一公斤。”
“中國真的能提供這樣規模的勞動力么?”恩叔直接問了韋澤這么一個問題。
韋澤看恩叔沒被坑住,心里面很高興。他微微點頭,“我們中國有十億規模的人口,當然可以提供這樣規模的勞動力。而且中國技術發展很快,勞動力水平會飛速提升。之所以要選擇適合機械化耕種的土地,目的就是要讓勞動效率更高。更多的農產品和礦產品,才能有更發達的工業。”
“中國真的不擔心經濟危機么?”恩叔無視他基本上不清楚的問題,單刀直入他此行的核心目的之一。經濟危機是困擾歐美資本主義國家的頑疾,馬叔很想看到中國大皇帝韋澤會如何面對發生在中國的經濟危機。可惜的是,馬叔到死都沒能看到。現在是1889年,恩叔今年已經69歲了,這個年紀已經超出了此時世界的平均壽命。即便沒有人生七十古來稀的話,身為歐洲人的恩叔也認為能夠活的超過70歲算是壽命很長的范疇。所以恩叔很擔心自己活著的時候能否有機會看到中國爆發經濟危機。雖然不相信韋澤擁有克服經濟危機的理論,但是恩叔不得不這么問一下。
“依照我的看法,我認為在未來30年內中國未必會出現經濟危機。如果30年后中國沒有走上資本主義制度的軌道,經濟危機大概會在50到80年左右爆發。”韋澤根據自己對后世的經驗提出了自己的預測。
“…”恩叔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50到80年…,依照現在的世界普遍壽命來看,如果韋澤的預言沒錯,那些1889年出生的人大概沒機會活著看到中國爆發經濟危機。當然,中國大皇帝韋澤陛下這傲慢的宣言里頭也算是有些謙遜,他承認中國也會爆發經濟危機,如果中國走上資本主義道路,經濟危機也變得不可避免。但是半個世紀后爆發的經濟危機,這樣的預言給恩叔的感覺不是神機妙算,而是荒誕不經。
拋開那些影響自己思路的說法,恩叔繼續化繁為簡,直入主題,“閣下為何認為中國的經濟危機會在50到80年后爆發?”
“在50到80年后,科技技術的發展大概會進入瓶頸期。科技技術發展停滯,意味著生產力發展的停滯。生產力的停滯意味著社會前進的動力已經不足以解決面對的問題。任何國家政權無法解決眼前問題的時候注定要出現問題,這就是國家的特色,這也算是人類的本質之一吧。”韋澤很認真的給恩叔了一個答案。
恩叔暫時沉默了,這個回答的確給了他一個思考的空間,雖然50到80年后恩叔肯定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就如韋澤所說,死神是站在年輕人一邊的。它已經用鐮刀收割了馬叔的生命,要不了太多年,死神的鐮刀也會收割恩叔和韋澤的生命。活著的人們終會被那把從未停止過的鐮刀收割掉。過去如此,現在如此,未來大概也會如此。所以恩叔更愿意考慮一下韋澤的立場何在,這可是馬叔生前一直關心的內容。
就在會面短暫陷入沉默的時候,恩叔旁邊一直沉默的幾位中的一位終于忍不住開口了。“閣下,如果您建立一個共產主義國家,這些問題應該都能解決。”
這話看來在這位心中憋了很久,他說完之后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如釋重負和非常興奮的表情來。不久前韋澤毫不猶豫的攆走了一個被韋澤認為浪費他時間的人,其他幾位知道自己真的沒能力介入中國的國家營運層面,所以強行忍住先不吭聲。現在韋澤和恩叔討論的內容終于進入了一個相對理論化的層面,這位覺得介入談話的時機到達了,于是開口插話。
韋澤抬眼看了這位一眼,說話的這位想來應該是歐洲共產國際的高級人員,不過肯定不是列寧或者鐵人大叔。既然不是這兩位,韋澤覺得噴他們也沒有欺師滅祖的心理負擔。帶著輕松的態度,韋澤慢悠悠的開口說道:“我一直對歐洲的共產主義運動沒興趣,也沒有支持的打算。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之所以這么做的理由,我現在不妨和大家說說。在我看來,共產主義制度是在不斷解決社會面對的問題之后最終選擇的一個制度。但是這個制度并不是所謂的完美的解決一切問題的制度。如果就是我為什么主觀的不愿意去支援歐洲共產主義運動的原因。我覺得歐洲很多共產主義者們把共產主義制度看成能解決一切的萬能藥,看成了某種被命名為共產主義的在世神靈。這種看法和我對共產主義制度的看法背道而馳。所謂道不同不相與謀,這就是我不支持歐洲共產主義運動的根本原因。”
歐洲來的那幾位當然知道中國大皇帝對歐洲共產主義運動的冷漠態度,這種冷漠的態度與韋澤對已經過世的馬叔那種幾乎無微不至的照顧形成了鮮明對比。所以歐洲共產主義運動家普遍認為韋澤是個看人下菜碟,交友時只是對對方的聲望感興趣的那類人。非得說的話,歐洲貴族中不乏這類人。韋澤身為中國皇帝,會這么做也不讓人意外。沒想到現在韋澤居然要公開自己不樂意支持歐洲共產主義運動的理由,而且擺明了看不起歐洲共產主義運動家,這下幾位的臉色都更加難看起來。
方才說話的那位因為感到自己被觸犯,他騰的站起身,就準備指責韋澤。沒等他說話,旁邊身材結實的翻譯也騰的站起,滿臉殺氣的擋在那位面前。這時候那位才想起自己所面對的是中國的皇帝,這位皇帝可是個從來不吝使用暴力的人。
“大家請坐下說話。”恩叔先緩和了一下氣氛。他其實也不喜歡韋澤的這種態度,不過他同樣很想知道韋澤為何要對馬叔格外對待。這個問題恩叔好奇了很久。
哪怕是只看恩叔的面子,韋澤也沒有撕破臉的打算。他揮手示意讓翻譯先坐下,等大家回到了基本的談話局面之后,韋澤慢悠悠的說道:“在我看來,共產主義是人類社會不斷發展前進的結果。但是在歐洲的很多人的自我認知里面,共產主義制度成了他們參加社會運動的起因,好像共產主義制度是人類歷史發展的原因一樣。我之所以非常尊敬馬克思先生,是因為馬克思先生指出了人類社會發展的根本動力是生產力。我為他提供優渥的生活條件,是為了讓他能更好的做出這些方面的科學研究成果。而我不支持歐洲的共產主義運動,是因為我感覺那些運動不科學。誰會在鹽堿地里面種莊稼呢?”
聽了韋澤的話,恩叔沒吭聲,那幾位歐洲來的共產主義活動家也暫時沒吭聲。韋澤繼續說道:“科學在于能否證偽。馬克思先生提出的生產力是社會發展的根本動力,我認為這就是科學。因為這種觀點是可以證偽的。而你們提出的只要我給你們支持,你們就能搞成革命的說法是一廂情愿,連證偽的價值都沒有。反動派就跟灰塵一樣。笤帚不到,灰塵不會自己跑掉。你們擁有的力量和申請的援助根本不足以干掉反動派。既沒有理論的建樹,也沒有實踐的可觀察性,我不支持你們的理由就在于此。”
那幾位共產主義活動家聽了韋澤的話之后并沒有說什么,停了片刻,他們互相使了個眼色,一起起身退場。
等那幾位離開書房,韋澤對恩叔微微一笑,“只剩咱們兩位談話,我覺得輕松很多。你覺得呢?”
恩叔看著韋澤波瀾不驚的神色,和發自內心的微笑。他突然懷疑韋澤方才說的那番話是不是處心積慮的選擇。雖然那話的確沒錯,但是韋澤的情緒變化實在是令恩叔有些把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