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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權力與資本(二十)

  “韋書記,我一定會把工作干好!”胡成和的侄子胡志堅語氣堅定的說道。

  韋昌榮看著胡志堅那滿是干勁的表情,心里面忍不住有點失望。他并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鼓勵的說道:“胡志堅同志,到現在以來你的長處就是能夠完成工作。我希望你能發揚自己的長處。”

  “那是我沒辦法。”胡志堅有點不好意思的答道,“我看不慣那些人的做派,可我也沒辦法。他們人多,我一個人說什么都不管用。人家還嫌我沒事找事。”

  胡志堅開始敘述著自己以前遭到各種打擊的事情,韋昌榮靜靜的聽著。不平則鳴,堅信自己走正道的人遭到走邪路的人打擊,心里面當然是極大的不爽。現在得到了韋昌榮的認同,胡志堅就把之前憋在心里的很多事一件件說出來。

  對于韋昌榮來說,聽下屬抱怨也是他的工作內容之一。不過隨著胡志堅一直在抱怨,韋昌榮對胡志堅的評價也開始逐漸降低。倒不是說韋昌榮不理解或者不支持胡志堅說出不爽的往事。只是韋昌榮見過的人太多,一個只知道抱怨過去的人其實挺可怕的,他們往往會沉溺在過去中不可自拔。就算是不能超越時代,領先時代,好歹也得和這個時代同步吧。思想總活在過去,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之所以決定讓胡志堅當省長,韋昌榮看重的是胡志堅之前的隱忍。工作不是出類拔萃并不可怕,出類拔萃的人總是少數。作為一名合格的指揮官,基本要素就是堅定。在軍事裝備與訓練手段已經確定的時候,只有堅定不移的充分利用現有條件完成戰役戰術目標,才能稱為合格的指揮官。

  韋昌榮就是在痛苦中逐漸成長起來的。戰局瞬息萬變,即便是整體戰局能按照預計發展,而各種不可預料的的消息接踵而來。在這種局面下,“如果能用上某種武器的話…”“如果能夠針對現在的地形進行專門訓練的話…”“如果部隊能夠更勇敢些…”“如果帶隊的隊官能夠更機靈點…”“如果…”逃避現實的想法很容易就占據了那些不合格的指揮官的頭腦。

  即便是韋昌榮這種身經百戰,刺刀見紅,邁過無數次生死關卡的人,即便是早就聽說過韋澤反復強調“任何人都只活在當下,也只可能活在當下”的說法,他同樣不自覺的產生過大量試圖逃避現實的沖動,經歷過大量對自己錯誤選擇的痛苦反思。

  當軍事指揮官是如此,當民政官也是同樣的道理。有多大鍋做多少飯,痛罵下屬,埋怨上司,責備同級,把一切不如意的事情都歸咎于偶然事件。正因為永遠不希望活在當下痛苦中,這種人還會固執的希望偶爾出現的完全成功永恒不變的停頓下來。讓成功、榮耀、得意,永恒的停頓在他身上。

  組織部要從組織中剔除的就是這類人,組織部試圖找到并且提拔是那種承認未來不可知,承認自己不全能,在這種認知中還能繼續不斷前進的人才。能夠在各種不看好甚至是詆毀中堅持自我的胡志堅當然會被組織部看好。

  除了組織部的選擇之外,胡志堅背后是真的有人。胡成和曾經專門找到過韋昌榮,把胡志堅本人的優秀,以及他遇到的外部壓力講述了一遍。胡成和并沒有隱瞞自己的私心,他對韋昌榮說的清楚,“現在我絕不會招惹那些有問題的人,我護著他們就是在害我自己。不過胡志堅這種同志,我也絕不會放棄。昌榮,我只求你重點觀察他一下,給他一個機會。”

  韋昌榮觀察了,韋昌榮也有認同。不過胡志堅若是繼續這么把舊事喋喋不休的講下去,韋昌榮就不得不考慮放棄胡志堅。整肅廣東絕不需要只懂得抱怨的人。

  看著胡志堅,韋昌榮不得不贊賞韋澤的眼光。王明山與龐聰聰的確是很出色的同志。聽了龐聰聰坦然承認自己的努力源自擔心被淘汰。王明山也說了自己的努力基礎,“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對我來說,參加革命本來就是沈心拉了我一把,這是天意。都督就是大人,就是圣人。所以我就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

  孔子當年怎么想的,韋昌榮沒興趣知道,也沒氣力去考證研究。他在意的是王明山引用孔子的話表達出的意思,那是敬畏與服從組織,敬畏與服從韋澤,忠于黨的理念。這本身就是優秀的同志才有的態度。

  就在韋昌榮心里面想著其他事情的時候,就聽胡志堅說道:“韋書記,我會服從組織決議,聽從黨委指揮,把黨委交給我的工作干好!”

  韋昌榮立刻回過神來,他其實真心想聽的就是這么一個表態。胡志堅被打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如果胡志堅當上了省長,組織上對胡志堅的要求僅僅是他把現在的工作完成。如果胡志堅不能完成,或者根本沒考慮過現在的工作,他就沒資格成為省長。

  “很好,胡志堅同志。你方才所說的就是黨委對你的希望。近期的工作除了維持廣東現有的工業規模與生產能力之外,就是建起更有效的組織體系,讓黨員與公務員清楚身為黨員與公務員的基本要求,讓大家明白黨員與公務員第一要務就是遵紀守法。我們在建立這個制度與體系的過程中,誰試圖抵抗與破壞,我們就要做出處理。你能明白這些么?”韋昌榮問。

  “我明白!”胡志堅一臉興奮的答道。

  韋昌榮知道自己沒有讀心術,所以他不知道懷疑胡志堅這種興奮到底是因為得到了重用,或者是他自己有機會對打擊過他的人進行處置。不過韋昌榮也不想在此時追究了,人總是要成長的,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溜溜。胡志堅如果做的不好,那就只能讓他讓位,由那些有可能做好的同志當省長。

  決定省長不是韋昌榮現在的職權范圍,經過廣東省委討論投票之后,胡志堅與另外一名叫做溫長春的同志被包給中央組織部。經中央組織部審核之后,這個名單就會遞交給包括國務院總理在內的政治局同志討論。那時候才能做出最后決定。

  也就是在報告提交上去的時候,王明山率先離開廣州,北上南京。中央人事安排決定下來后,龐聰聰同樣會北上南京。廣東省的人事局面就會塵埃落定。

  當然,這個塵埃落定只是暫時的,一五計劃執行后兩年,全國范圍內的人事安排會出現大規模的調整。韋澤希望人事大調整在五年計劃的第二年結束之后開始,那時候各個省的黨政領導是否合格也能看出個端倪。

  王明山卸任之后只覺得一身輕松,他全家早就準備好北上,與同志們做了個告別茶話會之后,王明山立刻上了火車北上。在抵達南京之后,他很“幸運”的趕上一場大規模的處決。

  滿清的重臣們此時已經在南京關押了幾個月,法院已經判處他們死刑。婦孺的死刑要顧及點影響,沒有公開進行。公開進行的是成年男性貴族的部門。

  曾經吊死西班牙人的絞刑架被拉出來安放在大規模吊死被俘的西班牙人員的場地上。因為人數眾多,絞刑持續了三天才全部搞完。某某王爺,某某大臣被拖出來的時候,大牌子就會掛起,上面貼了寫著這些人名字、爵位、地位,以及他們罪行的紙。

  圍觀的群眾們中就會爆發出一陣呼喊,直到親眼看到這些滿清的王爺大臣如同死狗般被拖出來,送上絞架吊死,民眾才真正確定了了滿清王朝的覆滅。

  王明山對這種大張旗鼓的政治宣傳并沒什么興趣,在光復黨的認知中,滿清早在1861年就已經“覆滅”了,唯一的不同只是有沒有實際發生而已。公開處決僅僅是一場戲碼,對政治感受程度越低的人,就對這種戲碼越有興趣。

  與頗有觀賞刺激性的絞刑相比,處決婦孺的槍斃更血腥,更有效率,看客們偏偏不知道幾十里外正在進行著殘酷的處決。王明山去看的是槍決,與滿清高官們在最后時刻演戲般的擺譜相比,歇斯底里聲嘶力竭的哀號聲,哭泣聲無疑是極端真實,這種真實給他了極大刺激。只看了不到十分鐘,王明山就離開了現場。

  此時韋澤已經北上去了北京,王明山其實很想知道沒有在處決名單上的滿清小皇帝、兩宮太后,還有滿清的大梁恭親王奕欣是個什么下場。韋澤不在,根據保密制度,王明山也沒資格得到這方面的情報。盡管好奇心很盛,王明山也只能忍著等消息了。

  對于韋澤來說,這些情報都不是機密。他在4月15日抵達北京入住了圓明園之后,北方軍區司令阮希浩就告訴韋澤,黑龍江將軍德英此時接到了以滿清皇帝、兩宮太后、恭親王奕欣下達的命令,要求德英率軍投降。而到現在為止,德英不僅沒有任何回應,甚至根本沒派人到沈陽看看局面。這種反常的局面讓阮希浩有些意外。

  “你們有沒有探聽到德英與俄國人勾結的消息?”韋澤的語氣中竟然有些期待。

  阮希浩沒想到韋澤居然會提出這個問題,他撓了撓后腦勺,“這還真沒有聽說過。”

  “現在已經開春了,我們就去打聽一下吧。”韋澤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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