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王,你要給屬下封個什么王?”韋澤原本也想用很認真、很期待,甚至帶點惶恐的態度說這話。不過說到半截,韋澤突然歡喜的笑出聲來。對于是否獲得王爵,韋澤也不覺得有什么真正了不起的地方。只是他這么一個普通21世紀青年,就這么在某個政治體制中成為了王爺,韋澤的情緒中都是歡喜、得意、以及有些不知所措的感情。
看著韋澤的模樣,楊秀清哈哈大笑起來,“一說讓你當個王爺,你就高興了吧!”
韋澤笑道:“東王,若是東王封屬下做個王,屬下當然高興。不過屬下請東王別看著屬下得意忘形,所以和屬下開玩笑。您要是突然告訴我,這是逗屬下玩呢,屬下可承受不了!”
楊秀清收起笑容哼了一聲,“你若不這么說,我倒真想和你開開玩笑!既然你這么說了,我就不逗你了。韋澤,以你的戰功,封王還差不少。不過我這次想給你封王,因為你是太平軍中第一個不用我說話,就給天京送糧的。”
韋澤也收起笑容,靜靜的聽著楊秀清訓話,他很能理解楊秀清的感動。身為太平天國的東王,楊秀清要營運整個太平天國上下事務。在21世紀,企業是靠制度來完成營運。對1853年的楊秀清來說,他只能直接命令眾將去完成各項目標。在楊秀清沒有對韋澤發出直接命令的情況下,楊秀清突然從韋澤這里收到了最急需的糧食,這種感動自然是印象深刻。
在這個時代,沒有銀兩還能撐下去,沒有糧食的話撐不過三天。若是太平天國能撐下去,他們也不會把老弱婦女趕出天京城,讓他們自行“割稻”。據韋澤的情報系統傳來的消息,在韋澤的第一批糧食運抵天京之后,城外的老弱婦女很快就被召回天京城內安置。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誰都不想這么干的。
“東王,若不是你帶著主力在天京城與清妖激戰,屬下無論如何不可能做到這些。”韋澤答道。這并非客氣話,天京城始終是太平天國的第一線,清軍的南北大營夾擊天京城以及附近的揚州與鎮江,韋澤看似被遠遠拋在中央之外,實際上韋澤也遠離了戰火,遠離了危機。能夠輕松自在的在清軍力量最虛弱的安徽地區從容發展。真的論功勞,楊秀清至少得占一半才行。
“哼哼,你知道就好!”楊秀清笑道,“既然你立下了送糧的首功,我便封你做齊王。”
“齊王?”韋澤重復了一次。他對于這個王爵感覺不是很好,歷史上凡是出名的齊王,基本上結局都很糟糕。即便是齊桓公這樣的明主,也鬧到被餓死,死后六十七天,尸體上長出的蟲子從窗戶里頭爬出來,才被下葬。
韋澤想著這一堆歷史掌故的表情被楊秀清誤解了,楊秀清拿起一張紙,寫了“齊”字,“你不用猜了,就是這個齊王。”
韋澤收回思緒,“多謝東王。東王,您發個公文告知全軍。屬下就趕緊回安徽,好多事情要辦呢!”
這話把楊秀清給氣樂了,“韋澤!你以為封王是做什么的?我發個告示?這做法你是怎么想出來的?!”
也許是韋澤的態度太過于誠懇,楊秀清想到韋澤封王,僅僅是在各處貼幾張告示就完事,兩者之間巨大的誤差竟然讓楊秀清少見的找不到形容的詞匯來。
“全憑東王安排!東王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干!”韋澤也只能這么回答了。
永安建制時期,天平天國的五王乃是東西南北四王以及翼王石達開。在打進天京城的時候,包括韋澤在內共有八名丞相,皆是太平天國中鼎鼎有名的人物。韋澤雖然不是金田老兄弟,卻是五王之外第一個封王的。這次封王無疑是向眾將們宣布,新一輪的封王之路開啟了。只要能夠立下足夠大功,就能得到封王的賞賜。
洪秀全不主持軍政事物,禮儀性的事物好歹得讓他出面。韋澤的封王儀式就是由洪天王主持。太平天國不講叩頭,所以大家只是下跪行禮。韋澤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聽著洪天王念著打油詩,他把注意力放到因為下跪而感到有些生痛的腿上,總算是保持了整個過程中沒有失禮。
韋澤甚至有空偷偷觀察洪天王洪秀全,卻見洪秀全看上去并沒有一副沉溺女色的疲憊相。韋澤聽聞洪秀全一路上到處給自己弄老婆,到了天京城之后,他甚至弄了88個老婆。即便是一天和三個老婆睡,輪一遍也得大概30天才行。
而洪天王看著氣色不錯,雖然疲憊,卻是那種熬夜想事情導致的模樣。也就是說雖然看著有些精疲力竭的模樣,可那種焦慮著急帶來的某種躁動情緒很明顯。與那種純粹因為荒淫無度而導致的精疲力竭,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的模樣大相徑庭。
韋澤并沒有因為發現這點而對洪秀全有了好感,相反,韋澤更加鄙視起洪秀全了。娶了那么多老婆之后反倒不用,這種行徑是對優質生產資料的極大浪費。那還不如不娶老婆呢!
因為心中有事,韋澤感覺整個過程也挺快。儀式一結束,東王立刻讓人護送天王回府。韋澤早就對楊秀清說過,自己很想在天京城多待一陣。只是現在公務繁忙,韋澤真心想早點回去辦公。
楊秀清也基本上是這么一個狀態,他很理解韋澤的焦慮。若不是韋澤從安徽送來的大量糧食,楊秀清只會比現在更加焦慮。所以楊秀清同意了韋澤不在天京擺酒慶賀的請求,儀式一結束,韋澤就準備出發離開天京。
前來觀禮的有北王韋昌輝與翼王石達開,兩人親自向韋澤道賀,韋澤實在是不敢不接受。韋昌輝笑道:“韋兄弟實在是我們韋家的豪杰。”
與韋昌輝的場面話不同,石達開只是帶著一種傲然的姿態,故作平淡的說了句,“恭喜韋兄弟,后面要好好做!”
韋澤向北王與翼王道謝。韋澤并非是能言善辯之輩,而且韋昌輝與石達開也并非韋澤喜歡的類型。韋昌輝給韋澤的感覺是太陰柔了,在任何事情上他都是一種跟隨別人主張的模樣。至于石達開,韋澤的感覺是挺文青的。凡事都要端個范兒。因為翼王已經是腕兒。
在太平天國中,韋澤最喜歡的就是楊秀清。楊秀清從來都是在辦事,所有的一切外延的內容,都是為了幫助楊秀清更好的辦事。
至于翼王石達開,韋澤很直接的感覺,這個人所辦的很多事都是為了強化他作為翼王以及太平天國年輕軍事家的地位。這并非是說韋澤懷疑石達開的能耐,歷史上石達開數次大敗湘軍,差點逼得曾國藩跳鄱陽湖自殺。這都是真本事。但是韋澤就是不喜歡石達開的這股子勁頭。
韋澤本來就與留在天京城的諸將不熟,又加上他刻意的不想與這幫人結交,所以封王儀式之后,韋澤很快就告別了楊秀清,與秦日綱一起向安慶進發。
此時韋澤覺得自己能夠封王,或許與他主動請求楊秀清安排秦日綱到安慶有關。在太平軍打進天京城之后,秦日綱乃是天官正丞相,韋澤是冬官正丞相,兩人級別相差不少。若是韋澤沒有封王,秦日綱在安徽就能指揮韋澤了。即便是指揮不了,雙方的摩擦也是不可能少的。
眼下韋澤封了齊王,地位就在秦日綱之上。作為太平天國的老兄弟,秦日綱的資歷比韋澤深厚很多,韋澤也不可能完全制服秦日綱,把秦日綱變成韋澤的部下。這樣大小相治的模式,韋澤看書的時候見過。不過參與的一方親自體會,這倒是第一遭。韋澤倒是沒有生楊秀清的氣,他覺得楊秀清這樣的處置倒是讓他好好的上了一課。
作為對楊秀清的回報,韋澤把自己在安徽建設的過程向秦日綱和盤托出。
令韋澤有點意外的是,這位前輩并沒有對韋澤的所作所為橫加指責。琴日鋼不僅沒有批評韋澤實施的政策,竟然還努力的向韋澤學習在安徽如何實施“完糧納稅”的要領。這下韋澤反倒有些緊張了,他怕秦日綱有鳩占鵲巢的意思,所以要求秦日綱暫時不要動安徽新建的官僚體系。畢竟韋澤所建立的官僚體系都是經過專業培訓,以及針對性的政務實踐。若是秦日綱真的想在這里頭插一杠子,哪怕是與秦日綱鬧僵,韋澤也會極力阻止。
結果韋澤一表態,琴日鋼立刻就表示愿意支持韋澤的工作。雙方進行了一番互相摸底的商討后確定,韋澤先將安慶交給秦日綱駐扎。秦日綱不是一個人到的安徽,而是帶了五千多人的直屬部隊。在駐扎期間,秦日綱可以派遣一部分信得過的人,接受韋澤的政務訓練。在韋澤確定培訓完畢之后,這幫人在安慶接掌政權。
隨著秦日綱部隊力量的增加,韋澤逐漸把自己的核心力量轉移到廬州一帶。主要面對的方向將是淮河。秦日綱則掌握安慶為中心的安徽長江地區的軍政大權,負責應對東王楊秀清在長江流域的作戰要求。
達成了協議之后,韋澤也大大的松了口氣。有秦日綱作為后盾,并且應付楊秀清的要求,韋澤就能在淮河流域專心與清軍作戰。如果能穩固的占據淮河,沿著淮河把根據地向東推進。一旦韋澤能以大兵團占據徐州,徹底完成守江必守淮的戰略。整個滿清的北方與南方的聯絡就會中斷。那時候太平天國就完成了歷史上南北朝的格局,雙方以淮河為界實施對峙。
在那個時候,南朝總是能有力量發動北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