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幾乎同時一笑,眸子余光處,妙音閣秀雅玲瓏,竟然重新拔地而起!真不愧是妙音閣,妙音洞天的璇璣樞紐,妙絕天下。
寒月眉眼帶笑如一彎新月,“可惜!十二煞同時出手,你沒機會。”
“有今日一會,足矣!”陸青淡然淺笑,肺腑之言。
“精彩!能同時領略陸青公子和寒月刀魂的驚天絕技,可慰平生。”一人緩緩從妙音閣一側走來,淄衣青巾,步履雄沉。
真一派龍劍,十二煞之主。
龍劍緩緩走來,站定在兩人之間,目光如電殺氣砭骨,精悍異常。背后的劍匣冷光隱隱,躍躍欲飛。
“再有五年,到時候別說一個寒月,便是十二都天煞齊到,陸公子,化去十二刀魂,你一根指頭足矣!若今日死在這兒,豈不可惜。”
陸青冷笑,“龍劍先生,承蒙你看得起。陸青死在哪兒,怕不是你說了算。”
龍劍哈哈笑起來,“陸青三公子,起于文淵國永安府,以一身十幾年未過玄關竅的修為,卻能接連煉化‘血魂妖丹’和‘赤霜靈珠’兩大妖丹,不但安然無恙且修為猛進,豈不怪哉。若非機緣逆天便是天賦異稟。以一介破家之身,卻能在千年大派西麗山立穩足跟,短短數月之間崛起,成了靈華天尊眼中第一紅人。短短時日不見,修為如飛光急電,竟然已臻元炁境巔峰,豈不奇哉!再潛修十年,必然飛龍在天一鳴驚人!若半路夭亡,神魂破碎,殊為惜哉!”
“龍劍先生學富五車,詞句華麗。陸青很是佩服。”陸青反譏。龍劍入山學道之前,確為一屢試不中飽讀詩書之人。
龍劍對陸青譏刺渾如未覺,“陸青三公子,我與你做一交易可否?”
“請講。”
“交出你身上那半部上古天書,與我龍劍聯手結盟,除去千葉湖甄冰琴和玉佛。事成后,不但妙音閣下百丈煉獄靈脈歸你,咱們之間怨隙也一筆勾銷,我將天劍家族幸存者去向也實言相告。三公子若愿意,龍劍也愿替你與冰玉島刑道、法尊接洽,做一個身有仙籍的黑衣執事。到時候,什么玉龍三仙,五百女修,豈不乖乖臣服,艷姬環繞做那千古銷魂第一人,豈不快哉!哈哈哈......”
陸青冷笑,“呸!堂堂千年道宗大派,甘愿做人家飛鷹走狗,也便罷了,卻以為全天下修士都如你一般寡恥少廉,真是令人齒冷。我陸青不才,卻也羞恥與親族仇人多做廢話,也聽不懂走獸飛禽的嘶叫。廢話少說,若要動手,便放馬過來!”
“可惜,可惜!不世出的英才,卻要隕落我手,殊為可惜!”龍劍喋喋不休,眼中寒光大盛,雙臂微曲作勢,背上劍匣嗚嗚作響,冷光外溢。
陸青屹立石上,眼光如電籠罩八方,胸如空谷虛涵千古。龍劍耐不住要在萬仙會之前出手,十二煞為何只來寒月?不作完勝之備,非是龍劍性格。龍劍修為也至元炁境巔峰沐浴期,比自己早了數月。但此處百丈之下藏有地火靈脈,自己卻占盡優勢。龍劍放著沒有懸念的十二煞優勢不用,卻選擇與自己單挑,真是怪哉!
陸青受龍劍話語影響,心底竟然也用了一個“哉”字。
陸青斷定,龍劍絕對不會在此與自己一決勝負,此番作為無非投石問路。
果然。龍劍與陸青對峙半晌,忽然負手大笑,無形殺氣漸漸收斂,背后劍匣嗚嗚鳴叫也沉了下去。
“陸公子,既然你有朋友來訪,龍劍便不打擾了。剛剛說過的話,希望你仔細斟酌。”
說罷轉身而行,走出五丈寒月才起身相隨,不經意瞥了陸青一眼,血色眸子中微帶暖意。
朋友?
兩人走不多遠,卻與妙音閣后轉出的兩人擦肩而過,雙方目光交錯冷意森森,如電光火石。
那兩人向著陸青遙遙走來,前一個錦衣翩翩面白如玉,后一個與他相隔五尺,面色冷漠木訥,亦步亦趨。
乾玉與道九,奇妙的搭對組合。
龍劍所說陸青有友來訪,原來是他們兩個。
刻意追求爽朗效果的哈哈笑著,胡亂搖著扇子,不管天氣冷熱,這是乾玉的招牌動作。
“怪哉、奇哉、惜哉、快哉,我再給你加個絕哉,湊足五個。哈哈,陸兄,近二十年中若論少年修士崛起之快,你是第一。真乃古今五哉妙人啊!”
乾玉很快來至陸青面前,眼光靈動笑意殷殷,耐人尋味。
陸青松了一口氣,沒料到衣裳盡被汗濕,笑道,“又來找我賭棋輸晶石?”
“然也!”乾玉合上折扇,突然在陸青頭上輕輕一敲,笑嘻嘻,“明日便是萬仙會,交易會一結束只怕便要各奔東西,風云變幻世事難料,日后若再想賭得一局半局怕就難了。”
他話語忽然轉為低落,似有淡淡憂思,“不如今日賭個痛快!道九,擺棋。”
忽然眼光四眺,皺了眉頭,“此間水岸妙景,都被剛剛那兩個俗人毀了,大煞風景!罷了,咱們上妙音閣如何?”
陸青點頭應允,三人聯袂上閣直到頂層,道九擺下紫檀木棋墩和玉石棋子。閣上涼風習習,閣外一輪落日在水天一色中慢慢落下,令人心情頓時為之一爽。
乾玉似乎頗多心事,胡亂下了幾局,都是輸的一塌糊涂。他棋力不逮,陸青耐著性子與他布子周旋,權當消遣。
又一局弈罷。
乾玉忽道,“陸兄,再賭最后一局,之后各奔東西。這一局我也不要你讓,咱們平手對開,也去掉四角座子束縛。小弟執黑先行,如何?”
“好!”陸青點頭答應,心中也涌出一絲離愁,多日交往,倒有些習慣乾玉這人在身旁的嬉笑怒罵,騙吃騙喝了。
乾玉雙眸中忽然異光閃動,“咱們這最后一局賭注大些,從此以后罷賭收手,清規戒律,做一個良善無染之人。”
陸青暗道,繞上五子都是輸,平手對局乾玉豈不是輸上加輸,賭注再大不也是落在自己囊中,這家伙輸糊涂了。還揚言戒賭做個良人,簡直笑話,那個改邪歸正做好人自己都有可能相信,這家伙?免談。
陸青哈哈一笑,“好啊,怎么個大法?”
乾玉道,“大到你瞠目結舌!”
“這便是小弟下的賭注。”乾玉將身旁道九向前一推,“陸兄,你若勝我,道九從此歸你,從此他與你風來雨去,小弟絕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