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賢妃回到自己的住處,三皇子正等著。
“母妃,你可向南月蘭生打聽了?她是否知龗道些什么?”他急問。
“還說呢,越看越氣人。奇妃本事大手段高,至今皇上還寵她如新,如今娶的兒媳也是厲害人物,完全不動聲色,問來竟是一字不答。再想到你媳婦,除了來我這兒告狀,還有什么本事?”賢妃拍桌而坐。
“我承認南月蘭生挺機靈,但厲害也未必見得,媳婦厲害更不是件好事。既然她不提,或者是不知龗道罷。那就好。母妃莫氣,終于天命歸我,該高興才是。”三皇子得意笑道。
“別高興得太早,老六若好了,太子之位還是他的。”賢妃神情無法輕松。
“我早打聽清楚了,御醫院沒一個說能治,就算醒了,成傻子的可能很大。我們要做的就是推波助瀾,趁熱打鐵,逼父皇不得不立下太子。只要我當上太子,老六萬一沒傻,也不能隨便換他當。”等了多年,東星黯淡,而他時運強勢,“那個南月蘭生旺別人不旺夫。方老道當初批錯她的命,如今再批卻能強到哪兒去。要不是她贈我六字,我已亡命車下。”
賢妃哼了哼,“不是她贈你,是天女讓她轉贈你。反正我不能喜歡她,你也離她遠點,免得她于你不利。說不定馬車會塌也是你遇到她的緣故。”
三皇子隨意應了,出龗去同老五會合。
“三哥。你娘問了么?”五皇子也關心蘭生知龗道多少。
“問了,但南月蘭生似乎不知。她當時坐在輦中,能看到什么?我倆白緊張。你讓下面人處理得干凈點就好,也不是大事,不過放了些賤民進來,挑他們幾句火,就算是泫賽辦著也不怕。”此計出于他。
“本來想往大了挑的。那些賤民來路上餓死了一大批,看到給老六大張旗鼓辦喜事,還不恨得牙癢?指著他們砸鳳輦,嚇煞喜氣。要是能弄死六皇子妃最好。而沖不了喜。老六死定,太子就是三哥囊中之物。那幾個辦事不力的廢物,我一定收拾了他們。”五皇子扼腕痛惜,“三哥。南月蘭生不會真能沖醒老六吧?那幾個家伙明明跟我保證說動了百來人要同歸于盡。誰知最龗后竟讓她幾句話改了主意。”
“賤民就是賤民。聽到有飯吃就想活了,又有南月金薇送嫁,想天女給他們找一條生路。其實五弟你跟我保證的時候。我沒那么樂觀,但覺能攪一攪老六的婚事也不錯。”三皇子冷笑,“從小他什么都得最好龗的,如今卻娶個沖喜新娘,還搬出了月華宮,我要讓他再也住不回來了。他出生之時東星亮雙,這些年恒燦,如今黯淡時再拿不了咱們想要的,等東星復亮,大概一切就成了定局。五弟,咱背水一戰的時候到了。”
五皇子重重點頭,“三哥,我還是那三個字——跟著你。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向西。不過,三哥心里可有更好龗的主意?光等著不行的。”
三皇子右眼瞇起,“只要讓天下人相信老六好不了就是。”
“但父皇心意堅決…”五皇子一看三皇子勾嘴角笑,“三哥已有應對之策?”
“父皇疼老六,一來是因為偏愛奇妃,二來是老六小時候確實有些聰明勁。不過小時了了,大未必佳,他是越大越沒出息了。父皇老糊涂,一昧以為還小。然而父皇畢竟是皇帝,對兒子期望高是一回事,兒子有野心又是另一回事,我已另有妙計。”他是長子,太子之位應該屬他。
泫氏立國以來不曾殘殺兄弟,但逼急了他,他就會下手。老六,躺著吧,讓他當太子,讓他當皇帝,兄弟還有得做,面子上也一定會過得去的。
再回南月府,蘭生已是婚婦,衣著比姑娘時繁復許多,各處都要顯得與皇子妃身份合襯。同老夫人和鄔梅仍相見于正堂,卻先要受她們的禮了。
老夫人看著被抬往北院的轎子,知龗道里面是六皇子,關心道,“子妃娘娘,六殿下恢復得如何了?”
“老夫人和爹娘在家就不用稱我娘娘了,明明我是晚輩,聽著很怪異呢。我知是規矩,但這條規矩給別人,不給祖母和父母,尤其我暫時住在家里,還是直呼得好。”蘭生又道,“六殿下意識雖不清,吃得下流食和湯藥已經萬幸,今后慢慢調理就會好龗的。”
老夫人道聲元尊庇佑,又問,“宮里調了多少人來?”
“跟我來的有鏡月殿宮女四名和兩位小公公,其他人隨后到,大概也就是侍衛隊。只是暫住,所以娘娘沒有調來多少人,只道若是人手不夠,讓我盡管開口跟她要。”蘭生回答。
“不用麻煩奇妃娘娘,缺人就問你娘,如今家里的事都由她做主。”老夫人是這樣的,不偏幫哪個兒媳婦,看誰能力強就把家里交給誰,而鄔梅名分已定,“再告訴你一件喜事,你爹要扶正你娘,日子定在三月。雖說是繼室,但有圣旨在先,你娘以一品夫人當國師夫人,是要風光大辦的。希望那會兒六殿下也好了,你小夫妻倆恩恩愛愛。”
蘭生看向鄔梅,“娘,恭喜賀喜。”
鄔梅笑得有些淡,“這么大年紀還要辦喜事,我覺得臊臉子,可你祖母和你爹非堅持要辦,不若你幫我勸勸,自家人隨便擺兩桌就罷了。”
“那怎么行?當初你是隨你姐姐進得門,沒辦儀式,如今皇上下旨封你一品,涯兒又非你不續弦,自然要好好辦。”老夫人靠著鄔梅坐,親切十分,“蘭生,你不但不能勸,還得幫你娘辦好這樁喜事。說起來,南月府很久沒對外宴客了,與各家又疏于走動,趁這回全請來熱鬧一番。金薇和玉蕊都要定夫婿了,讓各位夫人們做媒牽線,可以好好挑一挑。”
蘭生應是,“那么多喜事,看來咱們府里吉星高照呢。”
“都說當頭鴻運照整年,你嫁得那么好,家里自然個個跟著好。”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似乎忘了自己換上這個孫女答應婚事的時候一點沒當成鴻運來看。
鄔梅神情仍泛冷,“娘,六殿下住進來,北院的事都要由蘭生自己打理,讓她早些回去安頓吧。”
“是了,瞧我光顧著說話。”老夫人扶著大丫頭襄玉的手,起身又叮囑鄔梅,“你也幫幫這孩子,嫁得那么急,沒教她掌家呢吧。”
鄔梅道聲是,送老夫人的目光有些刺亮。
蘭生對她娘的觀察還是做得很足的,感覺她娘今日與老夫人之間有些不對付,就道,“娘這會兒才想為女兒打抱不平,遲了。”
鄔梅邊走邊瞥蘭生,“皇帝要你沖喜,誰能說不?不是老夫人答應,也是你爹點頭。”
“那是怎么了?老夫人一個勁為你著想,娘卻冷著臉呢。”奇怪的是,老夫人居然就像沒看見,也不惱。
“她能白白對我好嗎?想讓你爹納了襄玉,你爹不肯,就讓我去勸。你臉色怎么這樣,昨晚沒睡好?”鄔梅想轉話題。
襄玉是老夫人最喜愛的大丫頭,十八十九的人了,早該婚配,老夫人一直舍不得,卻原來肥水不流外人田,要留給她老爹。
“咱們剛入府那晚去老夫人那兒,娘還說要幫襄玉找相公。那個襄玉不是堅決不嫁,將來伺候金薇的兒子女兒嗎?”也因為老夫人總把襄玉夸,蘭生難得記住了這件事。
“對你爹存著心思呢,不然說給別人就不嫁,如今卻是半推半允裝羞面。所以,看人都得看長遠,人心難測。我完全沒料到,還幫她說這個相那個的,找了好幾戶很不錯的人家,又以為她真心要陪伴老夫人了。昨日你一嫁出門,老夫人就說了這事,多半也有李氏的份,那一臉得意的樣兒。”
“李氏真不消停,雖然沒爭過娘,卻打著不讓娘好過的主意吧。爹不肯,你也不肯,這事成不了。”蘭生淘氣念又生,想自己要早嫁給李家郎,估計能有辦法讓李氏坐臥不安。
“你爹這會兒不肯,未必以后不肯,我又不能一天到晚盯著他,男女之間成事的法子多得是。你爹要是喝醉了,對誰都溫柔細微,不然生得出那么多。”鄔梅哼道。
蘭生撲哧笑出聲,“娘,這是當你女兒嫁了人說話就不用忌口?我昨晚趴桌子睡,啥事也沒成,所以您悠著點兒。爹雖然中年了,樣子真不老,女兒我不想承認,但卻是屬于帥爹。看我就知龗道了,不是說我像我爹嗎?爹那雙鳳眼也勾人,婚前勾了一雙姐妹花,婚后繼續勾了一個又一個。”
“聽起來,你今后也是要繼續勾的?”真是越說越不像話,鄔梅卻覺心情舒暢不少。
“那就要看了,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蘭生笑嘻嘻。
鄔梅瞪起眼,“什么情況?怎么分析?你生是六皇子的人,死是六皇子的鬼,別嬉皮笑臉打歪主意。至于你爹的事,說給你聽聽罷了,我自有主張。”
是啊,是啊,她娘負責宅斗的,她負責宅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