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宴罷,蘇錦宋庠等便要恭送欽差大人去內堂歇息,歐陽修長途跋涉風塵仆仆,中午又喝了幾杯老酒,也不急于問詢事務,只是跟蘇錦約好晚上再詳談,卻不料被蘇錦一口回絕了。////
“中丞大人,下官晚間確實沒有空,實不相瞞,手下之人昨日循著線索查探出了糧食的下落,下官要帶人去查實搜尋,情況緊急,實在是無法耽擱。”
歐陽修無奈,只得答應等蘇錦回來再說,蘇錦出了衙門,剛想去悅來客棧打個轉兒,忽然見到一名晏家伴當在衙門口東張西望,看見蘇錦忙上前行禮,焦急道:“蘇公子,您可出來了,小人等您半天了。”
蘇錦道:“怎么了?客棧出事了?”
那伴當道:“沒有沒有,只是我家小姐要小人來請你過去一趟,說是京城來人了。”
蘇錦疑惑道:“京城來人?什么時候的事?來的誰?”
那伴當道:“就是公子爺去迎接什么欽差大人之后,欽差大人的車馬剛過去,不一會便又來了一輛車,車里坐著誰小的倒是沒看清,不過車轅上坐著的是趙虎兄弟,小人識得他。”
蘇錦心中一喜:趙虎來了?也就是說…浣娘和小穗兒也來了,那車里坐的定是她們兩位。
一股喜悅頓時充滿心田,當初把她們留在京城,本以為差事易辦,最多個把月便可以回京述職,可是眼看拖了快兩個月,差事卻依然千頭萬緒,還打算抽個空讓王朝馬漢去京城接她們回來過年,沒想到她們倒是千里迢迢的從京城趕來了。
蘇錦來不及多想,趕緊拉了馬兒飛身而上,鞭子亂抽,一溜煙的往悅來客棧而去;那伴當嚇了一跳,心道:這是來了什么重要人物,把個蘇公子急成這樣。伴當伸手揮了揮鼻端馬蹄帶起的塵土,扭轉屁股撒丫子追著去了。
蘇錦一陣風般的沖進悅來客棧,大堂里的掌柜和伙計三人眼前一花,便見一個人影沖往后堂,兩個小伙計趕緊去追,掌柜的趕緊拉住道:“沒見那些伴當家人無動于衷么?定是蘇青天,別人沒這么大膽子。”
蘇錦‘蹬蹬蹬’的往樓梯上跑,一邊跑一邊喊道:“是浣娘和穗兒來了么?是你們么?”
樓上一陣紛亂,趙虎第一個沖了出來,站在回廊上可憐巴巴的喊道:“爺,俺回來了。”
蘇錦大叫道:“可想死爺了…”張著雙臂便撲了過來。
趙虎心中感動,爺這是真想自己啊,居然要來跟自己來個擁抱,好吧,雖然別扭,但是抱就抱吧,趙虎張開雙臂趕緊迎了上來。
眼看就要和公子爺抱在一起,趙虎甚至都想好了要抹著眼淚說些什么話,就聽蘇錦低聲道:“閃開!”
趙虎一愣,蘇錦已經張著雙臂從身邊過去了,趙虎尷尬的張著雙臂愕然回頭,卻見浣娘和小穗兒已經像兩只幸福的小鳥一般撞進了蘇錦的懷抱,又是跳又是叫,又是哭又是笑。
“可想死爺了。”蘇錦將懷中兩個小小的身子摟的緊緊的。
浣娘和小穗兒也忘形的反摟著他的臂膀,三人抱得不撒手,直到有人連聲的咳嗽,浣娘和小穗兒這才意識到失態,特別是小穗兒,臉上羞的像花了兩朵大紅花:“這還是爺第一次抱我呢,爺的懷里真是舒服,難怪柔娘浣娘她們喜歡讓爺抱著。”
蘇錦喜不自禁,拉著兩人的手道:“走,進屋再說。”
晏碧云站在門口笑盈盈的看著他們,柔娘眼睛里閃著淚花,也為他們高興,小嫻兒捂著嘴巴,剛才的咳嗽聲便是她發出來的,小嫻兒白著眼睛,有些不滿的想:“光天化日的,抱得那么緊作甚?又不是第一天見到,蘇公子你們都伺候十幾年了,還是這么黏糊。”
蘇錦歉意的看了一眼晏碧云,晏碧云露出一個調皮的眼神,緩緩朝四五個女子掃了一眼,微微搖了搖頭,蘇錦明白她是在笑話自己花心的很,招惹了這么多女子。
蘇錦微微一笑,拉起她的小手捏了捏,心道:“你還不知道那天和白牡丹的事呢,知道了你還不吃醋酸死。”
眾人正欲進屋,趙虎嘆著氣無精打采的轉身回房。
“公子爺重色輕友,對自己幾乎無視,哎!只恨自己沒有身為女兒身啊。”趙虎摳著鼻孔想道。
“趙大爺,怎地不進房來跟爺聊幾句?”蘇錦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趙虎忙轉身道:“爺不是要跟穗兒妹妹他們談心么?小人如何能去打攪。”
蘇錦哈哈大笑道:“瞧你跟個小媳婦一樣,怎地一股酸味,你是男子漢,我不安慰她們小女子,難道還抱著你個大男人哭不成?知道你一路上不容易,進來,咱們喝喝茶,我有好多話要問你們呢。”
趙虎轉哀怨為喜悅,咧著大嘴嘿嘿大笑,蘇錦一把抓了他的胳膊拉進晏碧云的房中。
屋內暖意融融,濟濟一堂,蘇錦身邊的人好久沒這么齊全了,一瞬間蘇錦恍惚回到了廬州一般,所有的煩惱事都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柔娘和小嫻兒給蘇錦和晏碧云倒上茶水,小穗兒嚷道:“我也要茶。”
小嫻兒白了她一眼道:“自己去倒,還要我來伺候你不成?”
小穗兒柳眉倒豎,一副發怒的小母雞的模樣,叉腰道:“你在廬州打破了我家公子爺的頭,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這回就算是你斟茶道歉。”
小嫻兒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心道:“我的處子之身都奉獻給你家爺了,這還不算道歉,如何才算?”
蘇錦哈哈大笑,小穗兒一來立刻便熱鬧了,晏碧云柔娘浣娘都是文靜秀美的女子,可從來不會大呼小叫,小嫻兒以前雖然桀驁,但自從跟自己有了親密關系之后也變了樣子,說話也臉紅氣喘,輕聲輕語了,蘇錦雖然喜歡這一類嫻靜端莊的女子,但是小穗兒這妮子的大嗓門才是正兒八經的廬州氛圍;沒有她在身邊搗亂,自己都有些寂寞了。
“你們倆是屬狗的,見面就咬。”蘇錦哈哈笑道。
小穗兒道:“爺,小婢說的不對么?打破你的頭,她也沒道歉。”
蘇錦道:“一家人,哪有那么記仇的…”
“一家人…?”小穗兒有些吃驚。
蘇錦驚覺失言,忙掩飾道:“同一屋檐下,豈非是一家人么?別鬧了,爺幫你沏茶,我還等著聽聽你們是怎么來的呢。”
蘇錦起身接過小嫻兒手中的茶壺,順便拋給她一個曖昧的眼神,小嫻兒紅了臉,將壺一奪道:“罷了,怎敢勞動公子爺,還是小婢來吧,有一個算一個,今天在座的我都倒上茶,今后誰要再提我打破公子爺頭的事,奴家就跟她翻臉。”
晏碧云張口欲言,但見小嫻兒拿著茶杯分別替柔娘浣娘趙虎小穗兒等人也斟上一杯茶,柔娘浣娘自然是起身還禮致謝,連道:“不敢勞動妹妹。”
唯小穗兒得意洋洋,大刺刺的端過茶來張口就喝,一副理所當然的派頭,蘇錦直翻白眼,正要說她兩句,就聽‘哎呀’一聲嬌嫩的慘叫,茶翻杯碎,一片人仰馬翻,再看小穗兒伸著粉紅的舌頭用手連連扇風,絲絲的吸著冷氣。
眾人這才明白,小穗兒為了擺譜,喝了一大口滾開的茶水,燙的趕緊吐出來,柔娘趕緊拿了片薄荷葉塞在她口中,小穗兒這才眼淚汪汪的站那不動了。
蘇錦笑的前仰后合,晏碧云等人也忍不住掩口偷笑。
蘇錦道:“老話說的果真不假,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嘴巴壞,便懲治你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