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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四章 疑兵之計

  (通知:明日有些私事要處理,停更一天,后天三更補償,抱歉,致謝。)

  夜色漸暮,派去的討要帳篷的馬軍尚未歸來,但蘇錦反倒坦然了,原本他還擔心趙方兩人不聽號令,或許會半路撂挑子閃人,為此他還命王朝馬漢隨著他們去,明里是幫忙,實際上便是起監督之責。

  現在看來,沒有消息反倒是好消息,否則王朝馬漢一定早就回來報信了。

  蘇錦在帳中緩緩踱步,仔細思考著自己這個計劃的每個細節,確保不露破綻,這時候須得加上一萬個小心,一旦為土匪識破,自己準備單槍匹馬的上山,那確實是羊入虎口,恐怕話沒說幾句,便被割了腦袋。

  帳外腳步聲輕輕響動,有人自簾幕外輕聲道:“蘇專使,奴家可以進來么?”

  蘇錦一愣趕緊上前將簾幕掀開,晏碧云如花般俏臉就在簾幕之外,蘇錦趕忙道:“什么時候變得這般生分了,還說什么蘇專使,這是在嘲笑我么?”

  晏碧云哼了一聲邁步進屋,柔娘和小嫻兒緊跟著魚貫而入,晏碧云解下身上的披風交給小嫻兒,伸出白嫩的小手在爐子上取暖,嗔道:“你倒是惡人先告狀,一下午把自己關在帳篷里,也不和我們說話兒,奴家倒也罷了,柔娘妹妹這么老遠跑來見你,你就忍心么?”

  蘇錦笑道:“這話說的,好像我是負心漢了,我只是在帳篷想事兒,此刻焦頭爛額,倒也確實是疏忽了你們的感受,有罪有罪。”

  晏碧云曼妙的瞟了蘇錦一眼道:“那么可想出什么好辦法了?”

  蘇錦搓手道:“難吶,這一關怕是不好過了,我想破腦袋也沒個好章程。”

  晏碧云歪著頭問道:“是么?”

  蘇錦指天發誓道:“這有什么好扯謊的,實在是沒有辦法。”

  晏碧云轉過頭去,盯著爐火怔怔的發呆,蘇錦心里忐忑,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之間晏碧云的長睫毛眨了幾眨,從黑葡萄里掉出幾顆珍珠來。

  蘇錦慌了手腳,忙上前要拉晏碧云的手,晏碧云嗔道:“還在欺騙我們,李縣令將你的計劃全部告訴我們了,你又要以身犯險,全然不顧我們的擔心,你可知道,小嫻兒和柔娘都哭了一下午了。”

  蘇錦忙看著柔娘和小嫻兒,只見兩人眼圈泛紅微腫,確實是哭過的摸樣,剛才兩人進來的時候都低著頭,倒是沒有注意到。

  蘇錦忙向三人作揖道:“是我的錯,不過我不告訴你們是怕你們擔心,這個李重,怎么這么不知輕重。”

  晏碧云嗔道:“你才不知輕重呢,你以為奴家這些人便是不能說理的潑婦么?告訴了我們,難道我們便會百般阻撓不成?那日在應天府,你要涉險,我們誰多說一句話了?生則同生死則同死,為何你卻不明白我們的心呢。”

  蘇錦撓頭道:“是我的不對,不過你們不要擔心,我有把握。”

  晏碧云嘆道:“什么時候才能不過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呢?真想…真想…”

  蘇錦看著爐子中通紅的炭火靜靜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誰不想過安穩快樂的日子,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碰到這么多的阻撓,次次都欲置我于死地,你想安安穩穩,卻偏偏有人不讓;對我而言,我既不愿同流合污,那么只有跟他們搏命;險灘激浪,沖過來之后便是一片光明,會有那么一天,我會跟他們把總賬算清。”

  三女靜靜看著蘇錦堅毅自信的神情,忽然之間覺得蘇錦如一座山一般的沉穩,之前的擔心焦慮似乎都是多余;在他面前,似乎任何險阻也阻攔不住他的腳步,短短半年時間,這位小官人已經脫胎換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了。

  帳外人叫馬嘶,緊接著腳步雜沓,趙都頭和方都頭的聲音在外邊響起:“回稟專使大人,我等回來了。”

  蘇錦趕忙出了帳篷,急道:“帳篷弄來了么?”

  趙都頭得意的道:“幸不辱命!”

  說罷朝圍欄外一指,只見十幾輛大車堆得滿滿的停放在哪里,蘇錦大喜過望,邁步便往那邊走,邊走邊問道:“有多少?”

  趙方兩人緊跟著蘇錦左右,喜滋滋的道:“六百多頂,還有一車火油。”

  蘇錦哈哈大笑,挑起拇指道:“好本事,那老東西說什么了沒?”

  方都頭啐了口吐沫道:“他娘的,啰里啰嗦一大堆話,最后我和老趙毛了,帶著馬軍硬往倉庫里沖,叫每個人把禁衛腰牌丟到他的面前,叫他去憑號牌進京告狀,這老東西實在沒招了,這才開了庫門。”

  蘇錦哈哈笑道:“還是你們侍衛司的人馬有派頭,要是廂兵,怕是早就派兵圍起來抓了。”

  趙都頭道:“他敢?一個路轉運使而已,雖是大員,但只不過是地方上的,京城里一個小蝦米出來也嚇的他半死,他敢興風作浪?”

  蘇錦便翻看帳篷,邊笑道:“人家畢竟是轉運使,從三品的大官兒,等我們用完帳篷送回去的時候跟他說幾句面子話,也不要太讓他下不來臺。”

  方都頭道:“還給他送回去?他想得美,這帳篷我看專使大人便留著備用,咱們可沒說是借的。”

  蘇錦點頭道:“到時候再說,眼下還有很多事要做,趕緊叫人卸車,吃了晚飯,抓緊干活,這一夜可不輕松。”

  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后,八公山隘口守夜的土匪閑極無聊,縮在石頭壘砌的山崖上的小房子里烤火,外邊北風呼呼,聽上去都教人渾身發冷,這么冷的天氣里,他們連頭都不愿意往外伸一下。

  然而山下傳來的噪雜聲卻讓他們不得不從熱烘烘的房子里出來,土匪們往山下看去,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只見官兵駐扎的小山坡上人嘶馬叫、人影瞳瞳,遠處一條火把的長龍絡繹不絕的匯入營帳中,土匪們相互交換著眼色,看得出來這是官兵的援軍到了。

  這條火把的長龍似乎無休無止,在土匪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持續了大半夜的時間,也不知來了多少援兵,直到四更的時候,才偃旗息鼓,而鬧騰了大半夜的官兵大營也終于靜了下來。

  天蒙蒙亮,得到消息的沈耀祖和邱大寶便下了山寨來到隘口的箭塔上往下眺望,霧靄濃厚,什么也看不清楚,當朝陽初升,霧靄被陽光蒸發的干干凈凈之后,呈現在沈耀祖和邱大寶面前的景象讓他們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原本只有百步方圓的敵軍兵營已經成了綿延數里的大營,統一的制式軍帳整齊有序的搭建在平地上,四周哨卡林立,營盤中一隊隊的士兵持槍巡邏游走;依稀可見,營盤西南角一座座巨大的軍糧倉庫被木欄圍起,周圍戒備森嚴。

  沈耀祖低聲自語:“這…怎么可能?”

  邱大寶憂慮的輕聲道:“哥哥,看來官兵打算動真格的了,這么大的營盤,起碼上萬兵馬,還有騎兵在此,這…形勢有些不妙啊。”

  沈耀祖咬牙道:“原以為官兵膽怯按兵不動是因為害怕,卻沒想到,他們是在等援兵。”

  邱大寶道:“可是我們的眼線傳來的消息說,廬州壽州的兵馬都沒有動啊,這些官兵是從哪里調來的呢?”

  沈耀祖道:“他們在山腳下駐扎了四天援兵才到,這說明這些援兵絕對不是附近州府的,有可能是從別處調來的兵馬,或許是江寧府,泰州揚州常州等地的駐軍,他娘的,看樣子是不打算放過我們了。”

  邱大寶皺眉道:“他們何必舍近求遠?廬州、壽州近在咫尺,為何不調用他們的兵馬?”

  沈耀祖道:“怕是這兩州的兵馬數次圍剿都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朝廷不再信任他們了。”

  邱大寶默然不語,看著連綿的敵軍大營,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哥哥,咱們守得住么?”

  沈耀祖看著山下,眼神復雜難名,恐懼、憤恨、絕望、兇殘甚至還夾雜著一絲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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