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威脅李昉,也不能算是威脅。以他的位置,想將李昉弄下去太容易了,但李昉下去,讓趙普上臺啊?
只不過李昉不相信宋九的心態,認為宋九是威脅到他地位,于是連連出手。
宋九哪里將他放在眼中,事實也證明了宋九的輕視,趙普想重新上位,那么只有弄倒李昉,有沒有費力氣,沒有,甚至趙普都沒喘一口氣…
宋九說到了也做到了。
他是風寒,但在這時代有些小討厭,如遼景宗就是風寒去世的。不過宋九身體還好,若不是去年重病一場,風寒早就好清了。沒多少天后,宋九病情康愈。
趙匡義便將宋九召入宮中,授于中書門下平章事,太保、侍中兼昭文館大學士。
其實上面還有,若是加太師兼侍中昭文館大學士會更風光,但又有何區別呢?
宋九立即拒絕。
“陛下,當今之計,非是東西兩府,而是三司,去年軍民的賞賜與撫恤因為財政困難,至今沒有撥下去。故臣要求前去三司,將王明調入西府。”
“王明已讓朕調到真州去了。”
“啊。”
“朕也知道王卿是人才,可是河北殘蕪,又隨時會受到遼國危脅,必須有一文武兼備之臣子前去河北。”
這個理由宋九不能反駁,他只好說道:“若那樣,將張齊賢調回西府吧。”
“張齊賢履歷還淺了,西府恐不能勝任。”
非是張齊賢資歷淺,主要上位速度快,經驗上還有些不足。
而且西府現在不大好,王沔純不懂,王顯不管事,那個張宏看來似乎也不行。
倒是東府稍好一點,李昉雖不行,可是手下呂蒙正漸漸成長,辛仲甫那可是一流的地方名臣,進入東府后與在地方上兩樣,但能湊合。
本來三司人才濟濟,但是許仲宣不知道因為什么事,下放到江陵任知府,江陵也是一個好地方,不算吃苦。陳從信去世了,王明再下去,現在三司還剩下誰?
一個張遜,他母親在他父親改嫁魏仁浦,駙馬魏咸信就是其同母異父弟弟,沾上這層關系,當然發跡很快。然后做了一件事,甗婆、三佛齊、渤泥、占城諸國來朝貢,送了很多犀牙象牙,香藥,珍異,然后放在內藏庫,朝廷又要給其賞賜。張遜便請趙匡義于京城置榷易賣給商人,一年為朝廷增加五十萬緡錢。
實際也沒有,朝廷付出很多了。
但放在內藏庫也就放著,這筆錢也能說是掙來的。現在成了三司度支使,然而對此人才能宋九倒有點懷疑。
另一個重要的官職戶部使李惟清倒是不錯,在地方政績赫赫。
還有鹽鐵副使陳象輿,度支副使董儼,這兩人宋九不大清楚,估計又是兩個打醬油的貨色。
王明無論到西府或下去,三司人才立即就差了。
趙匡義不知道宋九在對國家重要三個部門人才進行評估,繼續洋洋自得地說道:“朕又讓陳恕知澶州兼河北東路營田制置使,魏羽為副使。”
“此二人為良吏也。”宋九鄭重地說。
陳恕是洪州人,未中進士之前,面見當時洪州知州王明,王明與之語,大奇之。王明乃是一流的良吏,能讓他大奇,可見其人之能。上任后政績斐然,去年代替趙昌言知大名府,遼人入侵,立修城防,但府庫里物資不多,向大戶人家立集器用。大戶不服,陳恕立即將其中一個豪戶抓起來,要當場斬殺,諸大豪叩頭流血,替其求情,于是限定諸大豪時間,又將此人戴上枷鎖游街。百姓害怕之下,紛紛完工。看到大名府有備,遼人也沒有入侵大名府。
魏羽就是曹彬滅江南在宣城投降的那個南唐官員,但也是一名良吏。
王明在河北北部,陳魏二人在河北南部,三個良吏下去,對河北恢復生機會起到極大的作用。
然而…宋九道:“可是這樣一來,三司更缺少人才了,臣不知誰人替代王明?”
“張遜如何?”
“臣不大清楚,估計才干不及王明。”
“河北也重要。”
“河北確實很重要,所以臣請求陛下讓臣去三司。”
趙匡義慍怒了:“你無過貶去三司,讓天下百姓如何看朕?”
最后沒辦法,宋九便學習李崇矩,以樞密使身份兼同判三司,兩邊跑吧。
當然,還不是事兒。
宋九看到趙匡義越說越生氣,只好答應,先做著吧,再看看有什么人才,讓他頂替自己。只有管一邊,不能管兩邊。但還是拒絕了侍中之職,以兵部尚書去任兩個差職。
李昉松了一口氣。
宋九盡管沒有給他面子,但也說了實際話,你搞我干嘛,你不搞我我也不會搞你,要搞你的人是你的老領導趙普!
究竟誰厲害,不是宋九,是趙普。
得將目標弄清楚了,果然這次宋九到了西府,甚至還兼帶著三司,李昉自始至終未給宋九添麻煩,事實過了一段時間后,他想找宋九麻煩也沒有了心情…
宋九在三司動靜很小,如他所料,無論是張遜,或是陳象輿、董儼,都不大如宋九的意,倒是新上任的鹽鐵使張平還不錯,可是他在監秦隴木市時曾貪污受賄,被陜西轉運使李安知道后,上疏彈劾,張平憂憤之下,也象劉廷讓一樣,病去了。然后宋九繼續妹妹找哥淚花流,最終又將陳恕調回三司協助,三司這才穩定下來。
但宋九所做的還是象以前那樣,微調。
不是很大規模的改革,而是改革一些細節,例如繼續減裁一些盈利少的坊場河渡,這是最讓人無語的地方,不管什么作坊,那怕盈利再好,只要全部由官府經營,最后因貪污,慢慢就不盈利了。但宋九不是將這些坊場河渡貼錢變相地給了權貴,僅是拍賣經營權,其實這樣做效果還更好一點,第一省去不必要的官員小吏,第二省去不少力役,第三利潤反而隱隱增加了部分。
然后調節一些不必要的浪費,同時罷免一些苛政。
有的比較復雜,如chūn天時廣南鹽政。
廣州那邊有許多大鹽場,宋九在嶺南又推廣了曬鹽,廣南是通商法經營鹽政,后來宋九又于中書,合理地將一些州府鹽業重新規劃,如江南西路虔州等地,湖南南部諸州的鹽業全部交給了廣鹽,使百姓食鹽便利又便宜。
但廣鹽產量太大了,產大于銷,因此囤積了許多成品鹽,下面的官員說能供六十年鹽,也就是廣鹽不生產了,這個鹽也夠六十年用度。
因此王明將廣鹽各鹽場一起停下來,讓鹽戶各謀生路。實際鹽成本很低的,特別是曬鹽與湖鹽,一斤往往只有一兩文錢,之所以貴,一是運費,二是宋朝朝廷的謀利。
鹽戶是多勞多得,在完成任務下,那些浮鹽會略略稍高一點價格收購,可在任務內價格卻低得可憐。當然,朝廷又賜其牛以及工具等等。
若是下面官吏不拿不扣,鹽戶收入還能保持一家溫飽,可怎么可能做到?
鹽停下來了,對這些鹽戶頗有利。
王明做得不錯。
然而宋九卻進了一步,實際不可能滿足六十年的,以后人口逐步增漲,能滿足三十年就不錯了。
宋九鼓勵湖南與廣南西部的官員,將鹽運到各個蠻部地區,與他們以貨易貨交易。特別是宋朝與大理交界的地區,朝廷對這里控制很弱,所吃的鹽是井鹽,這種鹽成本才是最貴的,而且開挖危險。運出來的是山貨,若是會經營,就能獲利。這些鹽放在這兒做什么?
而且鹽路打通,也利于這些部族開化,漸漸與朝廷融合,朝廷會對這些地區地形熟悉,以后易于管理。
但在西府宋九動靜不小,想小也不行,遼國隨時入侵,就象一道魔影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先是提議由楊業替換,將張齊賢調回來。
到西府首先對軍事得懂。
事實經過宋九再三提醒,大家皆意識到西府人選困難了,以至后來西府人選讓許多人頭痛萬分。
然后將王沔弄到東府。本來他在西府與宋九關系還行,可這家伙也想上位,于是加入李昉行列,宋九想了想,你不是想上位嗎,張齊賢來了,你到東府去吧。于是對趙匡義說,王沔不懂軍旅事務,但文治還行,放在西府是浪費,趙匡義便將他調入東府擔任參知政事。弄得王沔莫明其妙,不知宋九是好心還是歹意。
張宏還不行,王顯繼續打醬油,不過有了張齊賢相助,宋九終于喘了口氣。
先是將李繼捧調回來,朝廷將他調回,后來宋遼開戰,為防西北再生變化,又將他調回去,可他有可能看到宋朝吃了虧,一個小小的李繼遷就讓朝廷頭痛了,也產生想法。但他不是李繼遷,有小動作,然而能力的不足,膽略的不足,這些小動作不大,讓西北密探知道,宋九迅速提議將此人調到南方任職。
然后于西北擴召禁兵,就是將一些自愿做禁兵的蕃子轉化為蕃子禁兵,與史上不同,史上宋朝的蕃兵一直呆在西北,現在因為兩戰死了許多禁兵,兵力不足,因此征召了一些蕃兵羌兵,若愿意家人還呆在西北,待遇就稍差一點,類似于河北河東的鄉兵,若愿意,來京畿附近安置,會種田的去農村,不會種田的往市區里安,盡量讓其家屬去作坊做事。
反正宋九是下了狠心,不想禁兵因為貧困而讓妻子做軍jì了,那怕是蕃子羌人。
這部兵力不多,至于鄉兵編制的更少。
由他們與朝廷的禁兵,在西北訓練,這是為了未來建設一支強大騎兵而努力的。現在還不行,最少五年之后,那時宋朝僅是騎兵就會達到五萬之眾。
一個騎兵讓宋朝坑了。
并且因為遼國大意,宋九與楊業李繼隆得功,繳獲來大量戰馬,也為這次軍制改革打下基礎。
西北禁兵在訓練成準騎兵,蕃兵本身就是蕃騎兵,速度快,戰斗力強,也有效地震懾西北各族,讓西北繼續融合下去。
宋九極其看重西北,西北可不能出事了,一出事,宋朝望著燕云嘆氣吧。
然后到了河北。
河東有潘美,沒有動,動的是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