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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新人

  很快答案揭曉。

  第二天宋九早朝,大家進奏。

  不過今天奏本不多,趙匡義再三的暗示趙普,大多數人都知道了。

  但天知道趙普會不會離開相位,這時言事言得不好,可能會讓趙普產生聯想的。

  試問有幾人不忌憚趙普?

  一會兒沒人言事了,按照規矩,有事早奏,無事退朝。這時黃門突然宣旨,元佐進封楚王,元佑進封陳王,元休封韓王,元雋封冀王,元杰封益王,并加同平章事。

  皇子做王爺很正常。

  況且再想想趙匡犯的嚴重錯誤,若是他早早將趙德昭培養起來,能輪得了趙匡義做皇帝嗎,或者說能輪到他死得不明不白嗎?

  趙匡義是不可能再犯趙大錯誤了,應當來說,這次封王時間還來得晚了。

  然而黃門還在面無表情的繼續宣旨,司徒兼侍中趙普罷為武勝節度使兼侍中。

  這是發自所有人內心的一聲暴響,但大殿里卻是鴉雀無聲。

  但還沒有結束,以刑部尚書參知政事宋琪、工部尚書參知政事李昉并本官同平章事,宣徽南院使兼樞密副使石顯加檢校太保加樞密使,兵部尚書樞密使宋九加檢校太傅樞密使。

  檢校太保太傅與兵部尚書是職官,但沒有實權,樞密使是差官,它才是有實權的,而且加了檢校二字代表著臨時的,不是真正的太傅太保,遷一遷表示宋九仍在石顯班上。

  然而所有人又一起愣住了。

  沒道理啊。

  憑什么宋李二人能做首相,宋九卻原居不動,而且又將石顯任為樞密使,這明顯是牽制啊。

  特別是柴禹錫,他當場呆住了,宋九做西府首相倒也罷了,憑什么石顯跑到我上面。還上了一大截。

  皇上,你節操呢?

  宋九也傻了眼。

  不是他想做真正的首相,實際上趙匡義就是讓他做中書門下平章事,他也未必會接受。他非是歷史教授,記的歷史沒那么清楚,但也隱約知道這三四年內宋朝是最關健的時候,一是西北李繼遷。二是雍熙北伐。若處理不好,自己一家不得團圓,宋朝說不定還會走回頭路。但處理得好,最少能將西夏危害減去了,說不定還能為收復燕云打下基礎。因此這段時間他也不想離開西府。

  然而為什么讓李宋二人為平章事?

  敢情趙普離開中書,還丟了兩個大尾巴在中書。隨時能起死回生啊。

  這個就不提了,宋李二人因為附和趙普,已經公開與宋九有敵意了,若是沒有中書支持,自己能做好事嗎?

  宋朝不是沒人哪。

  如開封府尹李穆,那怕就是趙普提上來的良臣辛仲甫,他也比宋琪識大體啊。老臣王祜。賈黃中,許仲宣,王明…宋九能說出十幾個大臣,這些人要資歷有資歷,要政績有政績,要能力有能力,若做平章事,也不會弱于宋李二人。

  難道這就是自己苦苦盼來的結果?

  然而他忽然醒悟過來。

  趙匡義數次敲打趙普。讓他下,趙普就是不下。趙匡義也沒有好辦法,畢竟趙普替他做了那么多事。至于過去的仇恨,若連這個都放不下,還能做好皇帝嗎?

  可是災害在逼,長子在逼,包括自己也在逼。趙普不得不下了。

  于是趙匡義與趙普做了一些交易,不讓自己去東府,免得自己打擊報復,就是自己不打擊報復。其他大臣看到這個動向了,也會紛紛向趙普開火。兩個尾巴在中書一丟,其他大臣就不敢開火。那么趙普至少能過一個平安的晚年,算是趙匡義一個回報。

  趙匡義又怕自己理解不了,于是派女官上門提親,親不親的趙匡義無所謂,也料到自己必然會拒絕。主要是釋放一個意思,朕還看好你,但你得理解朕。

  想到這里,宋九不由苦笑起來。

  宋李二人不怕,可這樣一來,趙普還能東山再起啊。

  接下來發展驗證了宋九的猜測。

  趙普在準備收拾行李,再度去洛陽。

  趙匡義讓他五個兒子進入中書視事。

  聽到這個消息,宋九反而感到幸慶。趙元佐五兄弟進入中書能干嘛,這是趙匡義讓他五個兒子學習的。那么教還是不教,不教不好,教更不好。他五個兒子能獨立理政了,趙匡義又會有何感想?

  也許趙普也會有這個想法吧,因此他反而走得很快。

  趙匡義刻意于長春殿設宴,賜趙普一詩送行。

  趙普捧著詩當場泣不成聲:“陛下賜臣詩,當刻于石,與臣朽骨同葬于九泉之下。”

  “好忠心”的老臣,趙匡義為之動容,不由掉下幾滴眼淚。

  反正換宋九,肯定眼淚擠不出來的。

  第二天趙匡義仍不能釋懷,對左右大臣說道:“趙普為國立有大功,朕在布素時就與之從游,素有友情,我看到他年歲漸衰,不忍煩以機務,故擇善地助他養天年。這也是我詩里的意思,沒想到趙普感極且泣,朕也忍不住掉眼淚了。”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反正宋九想吐了。

  但也能反應出趙匡義的一些心情。

  畢竟趙普這兩年抹下臉皮為他做了那么多事,連金匱之盟都弄出來了,屁股在首相位子上還沒有坐熱呢,就下去了,趙匡義多少感到過意不去。

  作為趙普手下大將,宋琪立即站出來替趙普表示忠心,也替自己表示忠心,說道:“趙普昨天至中書,執御詩對我流涕說道,此生余年沒機會報效皇上了,愿來世再替陛下效犬馬之勞。臣聽了趙普的話,今再聽陛下宣諭,君臣始終之分,可謂盡善也。”

  好個盡善…

  然而好景不長,隔了幾天,趙匡義又下了一道詔書,以翰林學士李穆、呂蒙正、李至并為左諫議大夫、參知政事,樞密直學士張齊賢、王沔并為右諫議大夫、同簽署樞密院事。

  李穆不用說了。是老臣,宋九說他是宰相之才,刻意將趙匡義拉到他家中替他平反。

  主要是下面幾人。

  呂蒙正,三十九歲,太平二年進士。

  李至,三十六歲,太平二年進士。

  張齊賢。四十一歲,太平二年進士。

  王沔,三十三歲,太平二年進士。

  也就是他們花了六年時間,就從一個小進士升到了堂堂的東西兩府副相的高位上。

  特別是李至與王沔二人,初為將作監丞。再通判鄂州,然后成了知制浩,連一個獨立知任州府的閱歷都沒有,就成了參知政事。

  李至知過懷州,可才三十三歲…

  大家再次傻了眼。

  論升得快,宋九當年升得也快。

  可實際從他在辦學舍時就授官,也等于是一種磨礪。然后為農場察看了北方大部分地方。又南下荊湖嶺南,西下巴蜀,用一串串耀眼的政績點綴成最明亮的珍珠項鏈,中間起起浮浮,這才成了參知政事。

  但就是這樣,宋九進入中書后,對老臣們表達了足夠的尊重,對部下也表達了足夠的謙虛。同時又有才干,這才漸漸被大家接受。

  這四個小家伙從哪兒冒出來的?

  因此一起看著宋九。

  宋九也摸著胡須苦笑,盡管他早就猜出新時代到了,可真到了,還是讓宋九大吃一驚。

  而且四人當中,除了張齊賢與呂蒙正那是他記得的名字,因此在中書刻意與他們交流。去遼東前又讓趙匡義讓他們二人去登州與密州,替自己掩護。

  當然,這也是有私心,雖不說培養班底吧。最少以后能在朝堂上不會反對自己。

  至于李至與王沔,他還真沒有太注意。若讓他選,最少能選出五十名官員才能在他們二人之上。就是在新進士中選,他也能選出二十人才能在這兩人之上的。

  只能說這兩人運氣好,李至為知制誥,時常與趙匡義打交道,王沔在趙匡義北征北漢時,曾到行營里覲見,因此留下了印象…

  不過宋九稍稍松了一口氣,呂蒙正去了中書,對自己還是有利的。

  就不知道宋琪與李昉會不會打壓他,將他生生逼出中書。

  打壓來了,但不是呂蒙正,呂蒙正很聰明的,他上朝時,有一個老官不服氣,在后面指著他說道:“這小子也能混到副相了。”

  呂蒙正很郁悶,便將此事對李至說了,李至道:“是誰?我去向他論理去。”

  呂蒙正卻勸住了他:“算了,一旦讓你知道他姓名,恐怕終身難忘,還不如不知為好。”

  但是他們四人所至之處,幾乎吸引了所有人視線。

  然后蘇易簡悲催了。

  蘇易簡與王祜兒子王旦皆是太平興國五年進士,王旦在知平江縣,這也不錯了,前面一中進士,后面就成了知縣。但與蘇易簡相比呢,二十六歲的蘇易簡就成了堂堂的知制誥。

  而且蘇易簡持才為傲,再加上四個新人莫明奇妙地成了副相,我兒子難道比你差了嗎?因此他時常挑剔,王祜找麻煩還不算,還有宋琪呢。

  除了蘇易簡,還有一個年輕的知制誥,韓丕,太平興國三年進士,他膽子很小。因此寫制詔時怕出事,寫得很慢。但知制誥有一個規訂,國家怕貽誤時間,必須在規訂時間內必須及時將制詔寫好,以便迅速頒發。但因為韓丕寫得慢,于是心中同樣憋火,加上升為首相,更加盛人凌人的宋琪便公開地毫不留情數落他。

  韓丕也要臉面啊,老宋同志天天來打臉,韓丕不堪忍受了,便跑到趙匡義面前說陛下,俺不能勝任知制誥之職,陛下,你還是將臣調走吧。

  韓蘇二人天天受的罪,外人看不到,這太風光了。

  另一個狀元胡旦看得眼紅,俺是狀元啊,為什么只是一個右補闕?但怎么才能吸引趙匡義注意自己呢?

  正好滑州決口堵上,于是寫了一篇《河平頌》,獻給趙匡義。

  古之王者,必有大患,然后彰大圣,必有大災,然后成大功。賊臣多遜,陰泄大政,與孽弟廷美呪詛不道,爰構大難,賴天地社稷之福,圣皇之靈,覺而黜之。強臣普,恃功貪天,違理背正,構豪杰之罪,飾帝王之非,榛賢士之路,使恩不大賚,澤不廣洽。八年夏,河擁積石,大決於滑,漂澶,蕩濮,浮曹,沈濟,灌于彭門,注于淮、泗,孟諸、鉅野,漫漫而海。獸無攸處,鳥無攸居,況于民人乎?漢家法制,以災異責三公。帝命有司明舉舊典,譴普于鄧,乃命臣守文役兵籍民,授以成算,是壅是塞,巨岸山峙,巨防岳載,洪流之迅奔,歸故道以長往。是天子前黜多遜,后譴普,防大患而遏大災,塞洪河之決,疏德澤之壅,彰大圣而成大功也…逆遜投荒,奸普屏外…

  這個史稱宋朝最牛的狀元悲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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