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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八章 夜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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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三,你整天嘴里不離果子,以后都會帶壞你四弟,”宋九說道。之所以提順店,是小三想果子。

  “還不是你慣壞的。”潘憐兒在邊上說道。

  “說正事,”他倆馬上要打情罵俏了,做哥哥的在邊上何以情堪哪,潘惟德說道。

  “大舅哥,酒啊,原先的酒是買來好酒重新蒸,現在賣的酒多是蒸后復釀再蒸勾兌,大半還是別人生產的酒。但開始賣我們釀的酒了,年數短,一蒸一釀,頂多二蒸二釀,酒仍以烈性為噱頭,實際口感仍不大好。可過了五年十年后呢,經過反復試驗,釀酒技術提高,又是多蒸多釀,那不僅是烈,口感也十分香郁,然后再用華美的琉璃瓶裝上,貼上精美的印刷名刺,不在國內售,而售給番子,一瓶會售多少錢?”

  “是啊,這個怎么沒有人想到?”

  還沒有正式對外銷售呢,只在順店里賣,現在略略賣到劇院,衙內們不大好意思,也分了一些給大姐,另外就是內部價,諸衙內每年會抱幾十壇回家。誰能想得起來。

  “但在這之后呢?”

  “之后?”

  “我只說一件簡單的,說不定此時趙承宗手中就有了各項琉璃制造的技術數據與圖紙,但硼酸配制造太復雜,他還沒有弄到手,可我答應過的,一旦成本真正下降,我就將它交給朝廷。到了朝廷,你說趙承宗還能不能得到?那么不用十年時間,遍地都有真正琉璃的作坊。這個酒蒸餾技術也復雜。不過若有心,當真得不到?”

  但宋九話音一轉又說道:“得到了也無妨。后面好東西很多。”

  “還有什么?”

  “有的是,不過要等幾年。這幾年我略有些忙,還顧不了,”宋九腦海里又浮現出高爐,這件事必須盡早解決。繼續說道:“但出來一件,保密時間是有限的,況且我以后也要交給朝廷,那子孫怎么辦?”

  宋九又要摸潘憐兒的肚子,潘憐兒死命地將他手抓住,不讓他當著哥哥的面輕薄。

  “五十年后。你早就老了。”

  “老也無妨,我是說后路,就是有了指南針,海上航行十分復雜,特別是各個航海圖,工匠們與水手們懵懂無知,只憑經驗,不做詳細的記錄,但經過我手就會不同。一旦這些海圖掌握在我們手中。航海利潤驚人,相信以后船舶技術更達。有了它,子孫后代就無憂矣。”

  “那你說怎么辦吧。”

  “我們也打四艘海船,不管什么。搶在前面,就象當初蔬菜一樣,第一年我賺了很多錢。第二年大家一起上,利潤輕了。第三年大家還繼續種。我卻在田地種紫云英肥田,連種都不種。”

  玉蘋感激地握著宋九的手。

  宋九很早就說出這個計劃。那時候琉璃作坊鏡子并不多,不能泄露。實際憑借鏡子就可以將經濟周轉過來。不需要費精力打造什么海船,子孫后代的什么,玉蘋也不會當真。想要治一點家業,以現在的收入那方面省一省,家產豈不是出來。若子孫不肖,留千萬緡家產,敗起來還是不很快?這是一個借口,不然就不能造船,不能造船自己就不能看一眼親生父親。這見一面代價太大了。

  但說得潘家兄弟心動。

  誰嫌錢多燙手?況且這個錢來得清清白白。

  說動就動,很快就將人手找好,然后找到琉璃店的管事,說了鏡子一事。管事可不管誰買,有錢就賣,雖然有點奇怪,奇怪琉璃作坊什么時候生產出這么多鏡子,潘家兄弟為何又要買這么多鏡子?肯定是賣的,但沒有那么簡單。若是將琉璃利潤分成三塊,河洲一塊,國家稅務一塊,商人一塊,商人無疑得的最多,國家稅務得的最少。

  但這一塊的利潤不大好拿,這些商人將琉璃制品買回去后,他們有自己的銷路,有自己的店鋪,沒有,難道擺大街叫賣,那一天能賣多少把,又非是才出來時,引起轟動。

  管事不大懂,交易搭成,潘惟德派人直接從作坊里調,雖然這樣交易一直讓他怪怪的,但不得不承認規矩有了。宋九選擇了鏡子,一是它更容易引起驚奇,西方此時有漂亮的琉璃,但沒有鏡子,第二就是它容易運輸。實際兩萬多把鏡子并不是太重,因此找的船并不大,但務必快,質量要好,是老船工。鏡子上了船,帶著幾十人離開河洲碼頭,向南方駛去。

  有衙內問宋九,宋九只是很含糊地答道,若你們有銷路,也可以買走,只要價是一樣的,以你們優先,調到外地賺取利潤。這倒提醒了這些衙內,不僅鏡子有差價,甚至各項琉璃制品皆有差價。于是一起托關系,打聽各自的門路,還真有不少衙內找到路子,于是衙內從股東角色迅向經銷商轉變。宋九沒有過問,隨后潘惟德悄無聲息帶著錢帛去了密州。

  這一回沒人注意。

  但另一件引起轟動。

  五月末開始不停的落雨,

  黃河沒有河決,但許多小河道河堤沖垮或內澇,汛期來得比往年早。趙匡下詔,免災民租賦。連綿的雨天,也終于使熱鬧的河洲清冷下去,百姓一個個多呆在家中不能出門。

  但這就是一個好時機,就怕人相互商議,一商議事情準就來了。幾十名管事與主管一起出動,來到河南,開始洽談購地的事,不說開,包括他們也不知道開,而是說興作坊,以及一些民居安排轉民的廂兵與一些來務工的浮戶與貧困戶。

  原來宋九購地時地價開始在漲,到了酒作坊興起后河南地也漲得厲害。但他們漲他們的,河洲動都不動。甚至除了上下班的工人外,連游客都很少過去。

  許多百姓心中后悔。往好處起,河北能賣五六十緡錢一畝。干嘛我不能賣。但往壞處想,沒有賣就不劃來了,賣了怎么也能值一個近十緡錢,有這個錢到其他地方能買十畝地。

  管事不知道宋九的計劃,很真誠,我們不是做生意,你們不賣也可以,我們讓開你們的地,可以買其他人的地。只不過建作坊,不需要挑剔的。少數人抬價,大多數人簽訂契約。短短幾天,拿下一千九百多畝地。這時候宋九才透了底。原先限價是十二緡錢,百姓也不懂,好地好的價,壞地壞的價,有十二緡錢的,也有四五緡錢的。實際那怕是坡地,拿來開又有何區別?現在再給一個底限,那就是二十緡錢,這些地不擴張了。但中間大約還有七八百地隔離著,將這些地拿下。

  不但地,還有三樣。第一樣村莊,繞開一個大村莊。這個多半也談不好,但兩個小村莊讓不開。一個三十幾戶,一個十幾戶。房屋拆的時候有多大替他們蓋多大的新房屋,甚至將廚房畜棚都計算上。其他財產損失也必須賠償,包括樹木。但戶數并不多,代價不算太高。

  其次是墳墓,這個最麻煩的,趙承宗那邊為了一百幾十家墳墓鬧得不可開交,因此也讓了一塊大墓地。但還有,幾十座墳塋,好在看上去沒有大貴之家的主。這個也要談,不但要賠償,可能還要賠得多,讓他們主動遷墳。

  另外就是河邊上的二十幾家小店鋪,他們專門做作坊工人生意的,現在卻成了麻煩。

  逐一協商,但釘子戶哪里都有,還有六戶人家兩百多畝地一直談不好,其中兩戶人家房屋賠償也沒有談好。好在幾十座墳塋一起談好了,代價不菲。消息反饋到宋九這里,宋九說道:“答應他們要求!”

  這一答應,有三十緡錢一畝的地,有五十緡錢一畝的地。

  而且他們帶著其他簽契約的百姓鬧事,讓他們反悔。畢竟宋九非是趙承宗。可接下來他們就后悔了,一撥撥河洲上的仆役管事一起過來,站在他們家門口看,辨認他們的相貌。看了三四天,看得他們毛毛的,河堤上出現一個大告示,河洲以后絕不會招這六戶人家一人為工,更不會與他們有生意往來,甚至仆役認出來后,拒不出售任何商品給他們家人。然后趕他們滾蛋,錢也得了,好走路了。一把大雨下,也攆他們走路,從房子到田地都與你們無關。有一戶認為受到侮辱,跑到開封縣衙投訴。

  呂端未接受。

  東西是人家的,不賣給你不行嗎,看一看你不行嗎?還有契稅有沒有交?無論買賣房屋或者田地,都必須要交稅的。但很少有人真的交這個稅。沒有交還來打官司,先打了再說。

  打完了還要逼著將稅交齊。

  然后不服,鬧開封府,趙匡義怒喝一聲:“你們這些刁民,將京城的地價抬到什么地步,杖一百。”

  生生打著抬回親戚家。

  看到他下場,沒有一戶人家敢鬧事了。但為何他敢打官司,只有天知地知還有宋九知,以及張達子知。僅是半個月時間,兩千七百多畝地拿下,包括所有賠償在內,只有三萬五千余緡。還有未來幾十戶的新房屋,但就是包括那部分錢,也不算多。

  正好給趙承宗上了一堂生動的教育課。

  有這個地足夠了,然后開始修正廣場,劇院一座飛橋,未來高檔商業街一座飛橋,書院一座飛橋,民居區東側一座飛橋,正中大街一座飛橋,西側一座飛橋,包括原來的,一共七座。但還沒有建護龍河上的橋。

  至此,宋九用意明了,未來的還有河南!

  有的衙內心中后悔了,他們在算賬,可建設完了,宋九契股還在增加,等于反過來稀釋他們股份。因此春天時擴股,許多衙內不樂意。但現在看起來不是。

  對于宋九契股,趙匡是希望重一點的,越多越好,畢竟宋九會將大半錢直接或間接拿出來支援國家。到了衙內手中,什么也沒有。不怕貪,就怕貪得過份。就象他的結拜大哥趙彥徽。生病了,自己去看一看。賜錢千緡。平時賞賜不斷,又錄其子為官。然而他在任上不恤民事。專務聚斂,私帑所藏鉅萬,鉅萬有兩個意思,是很多萬,起步價是幾千萬,準確意思是大萬,萬萬,也就是十萬緡以上。這些不是宋九變戲法變出來的,而是生生從可憐的老百姓身上斂出來的。去世了。贈了侍中一個虛名,沒有賜錢帛,沒有賞其子。直到這時候,他才想到宋九那句話,帶一個頭作用。

  宋九也不想,想稀釋自己契股很簡單,一個河洲足夠,沒有必要將攤子鋪大。不過想坑趙普,而且游客太多。不鋪也不行了。走到這一步,是逼出來的。

  河洲大修方興未艾。

  這時才有人想起,若這樣修,明年春天宋九怎么辦?

  時光慢慢走向七月…

  折氏走在河堤邊。看著忙碌的兵士問:“夫君,宋人那種火藥當真如此厲害?”

  “灌口寨雖不及太原城,但地勢險惡。易守難攻,眨眼之間。四聲巨響,寨墻全部倒塌。我國所以長存,全賴此城,父皇對我們一家恩重如山,我豈不盡力?”劉繼業說道。

  從斥候嘴中聽到這個消息后,他就開始帶著兵士,將太原護龍河挖闊挖深。就是炸城墻,也要挖地道而來,護城河這么深,水流又急,宋人無法挖地道,那么就無法炸城墻。

  折氏又說道:“早知如此,我將那小子擊殺。”

  “不妥,那時宋人已得到火藥技術,殺他于事無補。兩國交兵,各為其主,二弟他幫宋人,幾個舅弟他們也倒向宋人。他們非是我國,一旦激怒宋朝,不用宋人出兵,助李家出兵,二弟與你家危矣。”

  折氏不懂,看了看南方,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宋朝越來越強大,北漢偏居一隅,當真能保萬年太平?

  然后她又看著太原城。

  太原城宰相府中,郭霸榮正在接待供奉官候霸榮。候霸榮低聲說道:“相公,陛下不久矣。”

  “胡說。”

  “相公,末將不敢隱瞞,或者欺騙。大殿下這些日子天天服侍陛下,對皇后恭敬有加,陛下似是意已決。二殿下生性淡泊,仁愛百姓,故你與他交好。但末將擔心大殿下日后不容。”

  “候霸榮,你是否真的是逃出來的?”

  候霸榮勇猛過來,可個人武藝在戰場是很有限的,一次與宋軍交戰,北漢軍隊大敗,他(秀才遇上兵)被宋軍抓去做了俘虜,宋朝看他武藝出眾,也授了他官職。可此人心念故國,放棄了在宋朝的榮華富貴,又尋機會逃回北漢。郭無為聽聞后接見,然后推薦他為北漢供奉官,這個官職并不高,然而是劉鈞身邊的隨身近臣,能隨劉鈞進出,掌握劉鈞動態。隨后候霸榮又向郭無為推薦了另一名勇士惠璘。郭無為也同意讓他擔任了供奉官。

  兩人是郭無為親信之一。

  郭無為意思是說他不是逃回來的,而是他被趙匡收買,然后放他回來做高級奸細的。

  候霸榮掏出腰中佩刀就要往胸口刺,嘴中說道:“末將之心,可以表之皇天后土!”

  “莫,老夫只是開開玩笑,霸榮哪,陛下病危,我們做臣子的要忠心耿耿,不能想其他。”

  “相公,末將當然忠于陛下,但末將也替相公擔心,相公是國之棟梁,若是有故,國將不國也。”

  郭無為試了出來,心中有數了,還忠于什么陛下,若忠于皇上,就不會來找自己。也不揭破,做沉思狀,聽他繼續往下說:“昔日段樞密使不同意陛下進郭姬為妃,郭姬因與皇后同姓,素來友善,正是她的挑唆,皇后才在陛下面前說了一些話,導致段樞密使慘遭殺害。二殿下妻子正是段樞密使之女。因胡姬之故,皇后導致段樞密使慘死,對段氏也痛恨之。于是尋其小過,派奴婢毒打,其后無緣無故而死。二殿下聽聞后悲痛欲絕。皇后終是二殿下之母親,二殿下雖傷心,不敢言。母子關系自此冷落,你看不到,末將卻時常能看到。一旦大殿下繼位,他未必會善待二殿下,況且皇后也不喜之。那么必然牽連到你。”

  候霸榮又說道:“相公要未雨綢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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