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十四年十二月,也是元成元年十二月方信今年三十六歲,已經為巡撫三年了,去年今年二年無大戰,屯田終于取得良效,軍中糧食基本能自給,八萬正規軍終于補完今年五月,年才一歲的皇帝登基,建元元成,下旨諸王解散諸軍退回封地,諸王以亂命為由,不奉詔,而高明統,以宰相之職,下令討伐頓時,中原大地,圍繞著帝京,展開了戰爭,數十萬人彼此殺戮,頓時戰爭所涉及之地,生產破壞,天災,百姓流離失所 這些,都和安昌省無關,方信幕府經過三年改造,不但寬敞雅潔,園林與院落渾成一體,布局清幽,而且建筑別出心裁,頗具特色,精妙古樸。
方信醒來之時,天已大明。
方信挪開蘭姬搭在他胸口的玉臂,蘭姬“啊”的一聲,就要起來為他穿衣,方信笑了:“別,你就多睡會。”
說著,他自己穿上衣服,才推開一點門,一股寒氣就撲了上來。
“哦,既然下大雪了?”方信目光一亮,連忙出門,一股寒風裹著雪,直撲了上來,卻如遇到一個保護罩一樣,落不到身上。
方信哈哈一笑,說著:“好雪!”
踏著厚靴,便出了去,值班的甲士,穿著厚厚的衣服,外面還是加了上輕甲,見見方信出來,一隊十個甲士,忙跟上,不遠不近。
這真是一場大雪。而且。雖是凌晨。也還在下著。雖然小上了許多。一時間心血來潮。就步出大門。只見天地一片蒼茫。不過。后面地甲兵立刻增加到五十。
這時還早。就只有練兵地軍營還熱鬧些。方信信步而走。卻見得一些士兵在街道上巡查著。見了方信無不行禮。
再走了幾步。卻見得了認識地二人。一個正是幕府職掌要事地張琢。還有一人也是年輕。是入幕府一年地下級官員紀度。
因為下雪。這兩人都戴著帽子。穿著皮衣。卻在指揮著什么。方信稍有些詫異。等上前一看。卻是扒著雪。從街道里面拉出一些僵硬地尸體來。
方信一見。原本輕松地笑容就沉了下來。不喜不怒。這時。這二人都看見了他。連忙鞠了個躬。
“怎么了?”
“大人,涌入的難民很多,城中一時安置不了,平時還可以抗著,今天大雪,就很難熬了。因此臨時從巡檢司和軍營里調些人來,把死地安葬,以免雪化了出瘟疫,還有人要安置著。”
方信掃了一眼被調遣的士兵,臉色有些陰沉,半晌才說著:“難民很多嘛?不是有安置的嘛?”
紀度說著:“大人,足有上萬難民,在雪前一下子涌了進來,原本準備都已經不足了。這些。還是波及的難民,如果是內地還要多呢!”
張琢卻是心中一沉。連忙說著:“大人,下官有罪,沒有獲得大人批準,就私請巡查出營地軍士幫忙清理。”
聽了這話,方信略展眉,說著:“無妨,本應該如此,我這就回幕府,再弄些章程出來。”
這不是在軍營中喊的,而是街上巡查,才參與的,這就不算是大罪了。
方信回到了幕府,就見沈軒正好進來,連忙拱手為禮,方信擺了擺手,拾級上階,說著:“正要找你,幕府對這場難民怎么樣處置?”
沈軒見方信臉色,有一些不好,遂說著:“大人,這臨時涌入的上萬難民,的確難以一時間處理,不過,我等已經有些議案了,還請大人觀之。”
方信瞥了他一眼,氣色就變得平和,說著:“那我們進去罷!”
議政廳里,卻已經有人早早生起了火爐,凡是進去的人,頓時覺得渾身溫暖,方信示意他坐下,就拿起了了文件。
這十數年來,沈軒處理政事,已經相當了得,這文件上,井井有條,要多少糧,要多少人,要多少地方,怎么樣管理,都一一分清,竟然找不出毛病來。
“好,那就這樣吧!”方信看完,把文件放在案上,笑著說著:“今天大雪,上萬流民,也處置的不錯,就按此辦理吧!”
“是,主上!”
方信就拿起筆,在上面批了文,這時,又有掌印吏,拿出巡撫地大印,蓋上,這事就這樣定了。
寫完了,方信想了想,說著:“今日出營輪值巡查的人是誰?等事情完了,賞一百兩銀子,打十棍,至于紀度和張琢,各罰一月俸祿。”
這道處置一出來,沈軒就心中一格,他是過來看見的,知道私動兵營有所忌諱,但是這是愛民之舉,想不到方信如此敏銳,卻只得應了一聲。
也是暗中慶幸,如果是私下調兵,那就算是為了安撫流民,也要大懲了。
方信卻不理會他的感想,只是坐著看其它的文件,特別是一些相對秘密的文卷情報,片刻之后,他問著:“看情報上說,東甘省、全江省、魯南省,都已經下雪了?你對此的判斷是什么?”
“是的,我們這里已經算下晚了,本來,這時下雪,卻是瑞雪,瑞雪春來雨,明歲豐可望,但是如今大戰連連,許多地方都受到了破壞,這雪不但沒有來年豐收,更使許多寒貧者凍餒滿地了,不如此,我等偏遠之地,也會有這些流民。”說到這個,沈軒從容而說。
方信聽了,又看了幾份文件,在這小房中來回踱步,外邊的雪下得很大,靜得都能聽到雪片落地的聲音,不時還有著街道上處理流民地叫喊聲,方信沉吟許久,才說著:“沈先生,你覺得,現在時機成熟了沒有?”
“主上,當然沒有成熟,大楚二百年根基,現在雖然已經靠近崩潰,但是畢竟還沒有大亂,諸王起兵與高明統大戰,的確是在砍伐著大楚這顆樹的根基,但是卻還沒有砍斷——流民雖然四起,還沒有大規模地攻城掠地。”沈軒不假思索的說著。
“哦,必須要有大規模的攻城掠地才可?”
“是的,主上,你想想,作為地方官,作為天下士族豪族,什么時候他們才會真正承認新主呢?就在于這流民四起,大規模的攻城掠地,他們可不管什么世家,什么讀書人,什么斯文,向來是掠奪糧錢以一快,只有到了那時,他們才歡迎新主,可以說,這才是社稷之患,也是社稷之機。”
“社稷之患,社稷之機!”方信咀嚼著,目光一亮,點頭說著:“果是如此,現在雖已大戰,但是天下士族豪族還不深受其苦,安能服我哉?”
“是,主上,盤根錯節之處,哪容得新樹頂天立地?是以時機不到!”沈軒精研帝王和屠龍之術,所見越發精深切實。
“不過,此時流民四起,卻也是主上用計用略之時。”
“哦,如何用謀?”
“此時,已有百萬流民,天下還不真正大亂,是以無人震臂一呼,主上如果派遣一些骨干,深入亂民之區,震臂一呼,立刻集民數萬,攻城掠地,是以可行。”
這一策一出,方信都是一驚,立刻想起當年滿清得天下的政策。
滿清拖著朝廷,以內地空虛,又派人聯系晉商,還派人深入起義軍內部,配合起義,使大明內部連綿不斷地起義,耗盡了還存的元氣。
至于地球上再近一些事,根據地和游擊隊,實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當然這就不必多說了,方信頓時一嘆,又問著:“如是那些外出的人,如離巢之鷹,入山之虎,無法節制,又如何?”
“王上可多選有家眷家族者,其次一隊數人相互節制,再次分批進行彼此不知,如此就要遙遙制之,再說,民亂終難成事,為真主開道,主上要成龍,自有橫掃四海,吞食天下之心,就算他們異日為敵,難道還怕到時不能擊敗他們?”
方信聽了,頓時哈哈大笑,的確,這個時代,處于通訊和技術條件的束縛,根本無法建立根據地,但是就算這樣又怎么樣,當下說著:“的確如此!”
說完,就在桌上,凝神思考著,寫著,沈軒連忙退后,以表示不敢觀看。
方信寫的全部是要求,凡是能文治者一個都不派,而那些能治軍,懂得為將之道更在于政治的人,也完全不派,派的全部是那些年輕,鹵莽,有些軍事知識又很低層地人——這些人正好成為流民地領袖或者其中部將,將破壞力量發揮到極點。
有這此原則,自然可用,一氣寫完,滿意的放下筆,笑著:“那我立刻就進行,這是暗道,那明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