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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章 入爵府(下)

  諸官離開,知府吳穎也走了,沈丹年知道他今天有無數事,這都是府內安排,外人不好插手,也都走了,但是他帶來的人,卻還應著命。

  方信也就不客氣了,就指揮他們干事,府中再清掃一次,前后再查查到底有多少房間,又作什么用途。

  而且,“欽賜李爵府”的牌子,也掛了上去。

  方信沿途走著,四處看著,就有文書跟隨著,見此府,單是后院正寢之所,就分成東園、西園、內園、后園、四大部分,中間又有花園相隔,當下,就吩咐了下去。

  東園以后是嫡子所住,先封存就可,而西園,就是二個平妻所住,這綽綽有余,內院,是家主和正妻所住,而后院,給老夫人住。

  其實每個園,都有廂房,可提供給丫頭和近侍所住。

  中堂,又建有招待客人的場所,甚至包括為客人住下的房間,還有著書房,書樓。

  而前院,實際上是廚房、倉庫、馬廊、米倉等等之地。

  方信特意去中堂看了看,找到一片上好的廂房,這廂房,就是套房,一套也是一個小院,是提供上等家仆所住(比如府中執事),外面還有一片空地,正好作軍營,方信立刻命令,府兵就安排在這里。

  “你等可挑選其中一個,以后娶妻生子,地方都有了。”方信吩咐的說著。

  “謝主上!”吳杰等人見方信除了家人,第一個就安排他們,不由暗生感激,當下就各挑選了一個小院。

  方信又命人送上了每人十兩銀兩,就說著:“這幾天家中忙。一時辦不好。抽不出人手來,你等新搬來,油鹽、米糧、家具等等,都要用錢,自己拿去買吧!”

  “謝主上。主人不必擔心我等,我等自會料理。”

  方信笑的說:“等你們有了妻后,自然不需要我這個主人說話了。”

  才又帶人看望著自己親人的搬遷,見三妻指揮著忙碌,就也笑笑,不再說話,轉身離開。對著艾貝爾說著:“你挑個吧。就去里面。”

  又對著周圍的人說著:“你等就不必跟來了,自己作事,有事,我會叫人。”

  艾貝爾恩恩兩聲,就走了前面,讓一些人不由注目。

  艾貝爾找來找去,卻在竹林和小池前,找到一套小房子,進了房間。里面雖有灰塵,但是屏風和幃帳還在,也有書幾和盥洗地盆子,她就大為高興:“以后我就住在這里了。”

  “那好,我再給你一百兩銀子。你自己愿意買什么。就買什么,如何?”方信就說著。取出一張交子來。

  她頓時一笑,開心地接過。

  方信起身慢慢地踱步,到門口,望了望天上的烏云,長嘆一聲,說著:“你來了這里,也有一些時間了,覺得這里的世界,和你們的世界有什么不一樣?”

  艾貝爾仔細想了想,說著:“和我們世界完全不一樣,有著強大的帝國和文化,隱隱看見了原本世界你們帝國地影子,但是又不一樣。不過,論是人口和影響,比我們世界強多了,你們一個縣的人口,就抵得上我們世界中一個公國或者小王國了。”

  “而且,我很贊許你們科舉制,讓普通人都能當官,而且能治理如此龐大的帝國。”艾貝爾贊嘆的說著:“龐大的帝國,輝煌的文明,讓我真正感動。”

  方信先是一語不發,當年,地球上,西方人也曾經如此感慨,并且認為中國的黃金之國,充滿了財富和機會,就好比后世一段時間內,中國人對西方地感覺一樣。

  當西方人搶先進入工業革命后,這種感覺就消退,并且變成了鄙視了,那時,曾經稱贊地東西,就全部掃到了野蠻人的范圍內。

  不過,這個主位面,帝國一直搶先優勢,所以無論在那里,西方人不自覺有些敬畏,不然的話,這支隊伍豈會如此好說話?

  方信接下來說:“也不是沒有毛病的,別的不說,農民和地主,和官員,都有矛盾,現在佃戶四六繳租,已經算是仁慈不過了,一般都是五五繳租,勉強混個溫飽,如是有什么天災,立刻就是亂事,哎!”

  “我雖然為官時間還不長,但是也知道,其實現在還有繳租,甚至三七收租,田里一點收成,地主占上了六七成,太平的日子久了,有事,官府來鎮壓,地主所以就越發肆無忌憚,兼并剝削的厲害,而且愈演愈烈。這氣數,也就越來越低了!”方信很是抑郁,其實就算沒有西南的事情,這朝廷也要走下坡路了:“各省各縣,那些宗教都出來了,這些大大小小的邪教,在民間以行醫施藥、請神扶亂打幌子,而其實在隱隱集事!可惜地是,我自己也不可免,也占了近五千畝地!”

  見她有些似懂非懂,方信失笑,不準備繼續說下去:“這也是百年的事情了,你且安心住下,現在我們都應該看不見結果。”

  方信說完,就從這房中出來,才知道外頭已經又下起雪。

  人人都忙著,方信就可以閑著,先踏雪來到花園中看看,過了一會,方信的心情就平靜了許多了,摸著這把潛淵劍,方信就笑了。

  就憑這把劍,想要他當出頭鳥,先旺再衰然后就被當成棋子?這也太可笑了點,就算朝廷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但是只要不能給朝廷立個天翻地覆的變化,別說萬世,有個三十世,五十世,一百世,夸張點千世的功德。他就不肯當這個棋子。

  畢竟現在朝廷氣數還沒有到質變地時候。百姓還可過活,順著天意搞破壞一時可以氣運無人可及,長遠上說,就是生靈涂炭,萬般罪孽在身。等天意不佑,立刻就受大罪,別說功德了,不立刻身死隕落就已經算好了。

  如果有百世千世地功德,那抵消一時的罪過也是可以,但是沒有,他才不肯作這個。

  而且。這劍中紫氣。也太不牢靠了點,人家說,生在命中長在骨,這貴氣才不會隨一時變革而出現大起大落,這劍中紫氣,一時間可以旺之,但是如失了這劍呢?是不是立刻打回了原形?

  當然,有此劍在手,一時間氣運幾如蛟龍。就算是皇上也未必能輕易奈何了他,那拿劍地時間內,還真要利用一下才是,想到這里,方信不禁哈哈大笑。

  笑完了。他就又思考著。喃喃說著:“是時候寫書了,第一本。就是仁禮非法論吧!”

  方信對這事,早已隱隱相感,因此特地用玉如意,從記憶深處找到地球上一些,又記憶了帝國研究地一些專門論斷,話說,孔子本意是什么,在方信看來,就是仁禮二字,而且,不是那種普通的解釋,直接就是“愛人為仁,秩序為禮”!

  有人以為,法家實是高妙,后世也是儒為外表,法為內在,實際上,方信卻以為“禮”更勝于“法”。

  “禮”可包含“法”,“法”卻不能包含禮。

  原因很簡單,法是自上而下之定,就自然代表了統治者的意志,覆蓋面就遠不能和“禮”相比,因此法是裸的“權”的體現。

  而“禮”,不但是由上而下地法律秩序,也在于平等交流的社會秩序,更在于由下而上的流動秩序,而且還從現實跨越到思想領域,甚至神靈領域,這才是“禮”!

  而只強調由上而下,貫徹統治者意志的“法”,就失去了“仁”的內涵,而變成了權術,所以才有暴虐之秦,裸的體現統治者剝削和鎮壓的意志。

  而“禮”而無“仁”,就變成了禮教,所謂禮教殺人吃人,其實都是法來代替了禮地具體表現,到了后世,三綱五常,已經不再屬于儒,只強調上下秩序,不強調“仁”對家庭,社會,國家地目的,因此實際上,已經開始蛻化成法家,只是面具是儒家而已。

  就直接舉例,對上要不要尊敬?當然要,因為沒有秩序哪能辦事?就算是所謂的民主國家,上司缺少權威和地位,也無法辦事。但是,單是強調上下等級,那就是走向法家,而孔子的目的,歸根到底,卻是要“仁”,也就是說,你上司要愛護下屬,才算基本的仁,你丈夫要愛護妻子,才算基本的仁,你父親要愛護兒女,才算基本的仁,你君王,你國家要對的起臣民,才算基本地仁!

  有了仁,你才能要求禮,失了這個前提,就已經不是儒家正意,所以孟子告齊宣王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孟子.離婁篇下)

  有這立意,寫書教化世人,已經足夠了,當然,著書立作,沒有幾十年的經學功底,廣泛涉獵經史子集,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方信現在已經算是四階儒學,但是要自己寫來,不是辦不到,也要數十年工夫,這時,就要拿來主義了——以這立意為核心為地基,借助二世千年所積累的精妙學問來建得大廈,那只要半年就差不多可初稿了。

  至于什么西方具體形式,比如投票民主,什么人人平等,這些全部近于扯談,因為已經包含在“一仁一禮”的根本微妙大義中了,根本不需要再引進西方思想,引進了反而造成學術理論源流不純——研究透了仁禮地根本微妙大義,就已經足夠為民生民主來建根基了,而且還是正本清源,不局限于手段,而追求民生民主根本地學說。

  潛龍,這才是潛龍!

  方信啞然一笑,心神寧靜安詳,改變歷史,從今開始起步,輝煌萬世之學,今日由我來寫!

  我今日為立根基。

  我今日為萬世開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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