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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知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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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章知縣(下)

  方信又盯著劉覺明說著:“劉覺明!”

  “卑職在!”

  “你下去立刻整頓衙兵,把他們召集起來!”方信說著。

  “是!”劉覺明立刻出去,沒有多少時間,就見得了一批衙役全部來了,總共十一個,個個都算是老衙役了,知道規矩,上來,就拜見方信。

  方信笑著:“很好,以后你等,就是本縣的衙兵了,明白不?”

  “是,小人明白!”十一人都伏在地上說著。

  “本縣當官,也不差餓兵,這是本錢賞你的,你們拿下去分吧!”說著,方信就取出了一包碎銀,劉覺明接過一看,卻是三十兩,要知道,衙兵一年,就算不折扣,也只有四兩半銀子年薪,現在十個衙兵,就有這樣多,這就是厚賞了。

  “是,卑職明白,卑職以及全體衙兵,都感大人恩典!”劉覺明又叩下頭去,見方信沒有說了什么,就把錢發了下去,頓時,人人歡呼。

  等歡呼平息了,方信又說著:“本縣是朝廷命官,你等都是衙門中呆久的人了,不會不知道規矩,本縣向來寬厚待人,但是不服從本縣,甚至意圖不軌者,本縣就要抄家滅族,明白嗎?”

  “小人明白!”諸衙兵哪不知道里面的關系,磕頭說著。

  這事暫時算辦了,不過,首先必須清點縣衙倉庫和錢倉,這可是非常關鍵的事情。

  “宋文晨!”

  “卑職在!”

  “本縣命你,立刻召集司倉曹,本縣現在就要檢查倉庫中的錢米出入,明白嗎?”方信冷笑的說著。

  晚宴后,縣丞、主薄、縣尉,都會離開,他們有自己的小衙門,因此這時,縣衙門一關,外面就算有幾百人攻打,也難以成功,就里就是方信說了算,當然,方信也是自持武功,所以才如此作為――這縣衙中,區區幾十可戰之人,他一人就能全部殺掉。

  沒有武功,其實也無所謂,在郡中,他就會調上一隊士兵隨行,也同樣有這個效果,但是這就打草驚蛇了。

  宋文晨圓圓的臉上,冷汗連連,這才知道這個縣令的厲害。

  沒有多少時間,衙兵就上來了,然后就是點了燭火,直接進了倉庫。

  這縣倉非常大,有倉庫五處,可容糧食,又有一間錢庫,里面有書架一樣的架子,上面放著收上來的銅錢。

  東西廂房各二間,桌椅什物俱全,九品司倉曹一人,典吏三名,倉丁十五人。

  等著方信進了倉庫,衙兵也來了,司倉曹葛冶就上前,跪著,冷汗淋漓。

  方信上任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查帳薄和庫房。

  這不但是這些小吏是最能貪贓舞弊,他們在仕途上沒有什么指望,也就不會多顧忌名聲的惡劣,只要有機會,絕對是利字當頭。

  而且,最關鍵的是,不在上任幾天之內,就把倉貨清點干凈,那就有口說不清了,誰也不知道,是你虧空了,還是前任虧空了――這樣日后上司清點倉庫,哪怕上司知道這虧空,主要不是你的罪,但是一個“查事失明,御下不嚴”的瀆職罪,就可讓自己丟了七品官。

  “宋文晨,你先看!”方信見帳薄拿了出來,就說著。

  這是給宋文晨的機會,如果他還敢于弄虛作假,他不介意當場殺了此人,畢竟此人,能作到簽押房書吏(市長秘書處主任),不會算帳,不知道內情才怪。

  反而是這九品司倉曹葛冶,就算有罪,也不可擅殺,只可拿下,上奏知府,由知府來決定,而且也要在省和朝廷備案。

  就看這個宋文晨,是不是聰明人了。

  宋文晨臉色蒼白,磕頭說著:“是!”

  一抬頭,就看見了司倉曹葛冶那怨毒的眼神,受這一眼神,他卻一咬牙,就拿起帳薄,清朗的開始查實起來。

  其實這情況,方信說的很明白,只要不造反,那你就必須聽著方信。

  姑且不說方信的武功。

  “假如本縣也染上瘟疫病故,那就是本縣中,一年病故二個知縣了,你說,朝廷會怎么樣看呢?”這句話,宋文晨是深知厲害,如果真這樣發生了,那朝廷絕對會興師動眾來調查,自己這等人,一個也逃不了。

  查到后來,整個帳薄和倉庫,竟然只有三分之一是實在,其它的全部虧了。

  方信也想不到到了這份上,他臉色陰沉,久久不言,只用一雙銳利眼神死死盯著司倉曹葛冶,突然之間,方信猛地一拍帳薄:“葛冶,你可知罪?”

  葛冶身子一下蹦起老高,一瞬間,就眸露兇光:“方大人,這可不是卑職貪的,以前知縣和縣丞,誰不拿著,就算是你宋文晨,還有你劉覺明,誰沒有拿了?”

  此后,葛冶就如竹筒倒豆子,把縣衙中一些事情,說了出來,雖然只是只字片言,但是卻頓時使整個倉庫空間的氣氛險惡了起來。

  在蠟燭搖擺的光中,方信神色坦然,就冷笑起來:“怎么,你要煽動在場人殺官造反?或者想拉著所有人一起死?貪污最重不過斬刑,殺上官,就是造反,只有滿族全誅!”

  說著,就直盯著劉覺明,獰笑的說著:“你還不給我拿下此人,把官衣和官帽,給我全部剝下!”

  劉覺明全身一顫,這可不是小事,要不就要殺官造反,可是周圍典吏倉丁衙役數十人,只要有一人透露半點風聲,就是滅族大禍,而且,剛才那句話,他現在也回過味來,這新來的少年知縣,是真正點透了其中利害關系!

  回頭看見衙役一臉猶豫,他們可是在衙門中呆久了,都知道殺官的下場,因此嘆了一口氣,喊著:“拿下!”

  兩個老弟兄,就撲了上去,把葛冶扭轉拿下。

  “你敢,你敢,我死了,你也沒有…”葛冶還在掙扎,就在這時,一塊毛巾就塞到他的嘴巴之中,然后就剝下他的官衣和官帽。

  “你們兩個,跟著本縣來!”方信這才起身,進入內倉,說著。

  宋文晨和劉覺明,連忙跟上,他們都心驚膽戰,不知道會有什么結果,只見方信巡看著倉庫,久久,才嘆的說:“只有三分之一?這罪,葛冶都承擔不了,你們說,怎么辦?”

  這一句話一說,宋文晨卻立刻明白了:“大人,蔡知縣…”

  “是可以全部推到蔡知縣身上,但是蔡知縣畢竟死了,官場規矩也講資歷人情,讓他背點,這是正常,全部背上,就要牽連到家屬,就不行了。”方信很坦白的說著:“但是本縣,又必須上報虧空,并且找個理由,不然就是本縣來背黑鍋了。”

  “那大人的意思是,多少為適宜?”

  “至少倉中有六成,那葛冶背上主要罪名,蔡知縣再分擔些,你等才可脫了關系。”

  這時,二人就算是再愚鈍木納,也知道了這位新任知縣大人的意思了,立刻跪在地上:“卑職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起來吧,你等說說,縣丞、主薄、縣尉,到底拿了多少?”

  “大人,蔡知縣的確是病死的,他拿了虧空的三成,而縣丞拿了一成半、主薄、縣尉,各拿了一成,其它的,都是小吏拿了,其中葛冶拿了大頭!”

  “還有你拿大頭吧!”方信嘿嘿冷笑。

  “大人,小人愿意全部拿出,以補上虧空!”宋文晨臉色蒼白,撲的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聽著,你原本是簽押房書吏,知道怎么樣作事,按照朝廷規矩,糧倉有一成,是可以算是鳥鼠正常損失,本縣上奏時,可說倉庫雨漏,多加一成損耗!”

  “但是還有四成五的虧空,葛冶九品官,可擔了一成,而蔡知縣七品官,人都死了,在不牽連家屬的情況下,可承擔二成,現在還有一成五,你明天就和縣丞、主薄、縣尉說,把拿到的,吐出四成來,填上去,這樣的話,大家都可以過關,不然的話,本縣也不會客氣!”方信凜然說著。

  “是,明白了,卑職一定會辦的妥當!”宋文晨想了想,覺得完全可以辦到,頓時露出一絲喜色,跪下來磕頭說著:“各位大人也一定會同意如此化解此案。”

  “只是,這樣了結的話,這就不能由葛冶亂說。”方信沉吟的說著,這葛冶就是替罪羊了。

  “大人放心,這事就交給卑職來辦,一定會妥當。”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劉覺明恭謹的說著,他是衙門班頭,自然有一套整治犯人的辦法。

  “別先弄死了,明白不?”

  “明白!”

  “這事,還必須和知府方面打招呼,不是本縣一個人的事情,而是所有大人的事,現在秋收在望,工作繁忙,本縣自然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方信嘆了一口氣:“明早,就和諸大人先通了氣,然后就報到府中去!”

  如果他有著根基,那其實這點虧空無所謂,但是他沒有,因此必須和這事脫了關系,這是身家性命所在,如果諸位縣內大人還不識趣,那就只有一鍋端了――雖然一上任就大動干戈,違背了官場規矩,犯了大忌,以后取禍不淺,但是總比自己背黑鍋,到頭來死的不明不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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