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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思度(下)

  第二天,方信就從省城中回到從江府,乘的就是馬車,由兩匹馬拖曳,跑起來輕快極了。

  蘭姬給予隨行,帶上了長子李凝文,李凝文雖然才二歲,但是已經很乖很懂事了,方信看了看,摸了摸頭,沒有多說。

  蘭姬要拜見老夫人,自然已經買了一根雕木手杖,當然,貢獻給正妻和平妻的禮物也必不可少,不過,她們現在已經隱然比自己低上幾分,原因很簡單——自己有個兒子,而她們連女兒也沒有。

  想到這里,蘭姬就多了一些得意,但是,這個社會,名分極是重要,只要有一天,夫君沒有廢了發妻(事實上按照那個社會的道德原則是不太可能廢的),自己就必須恭謹幾分。

  五月十七日,氣朗風清,車隊行了一天,就在黃昏時趕到了從江府的自己居所,這里才是李家總園,關鍵是祖宗祀堂建在這里。

  才回去,就看見有人竟然在觀園,當然,這園子是外園,內院是不可能進,而且來觀園的,也必須是和李睿熟悉的讀書人才行。

  “凡有點家底和文風之人,都營造園林,因此養園甚成風,就是從江府中,園子比這大,比這精致,比這奢侈,大有人在,但是細細體會,總覺得這園子別有味道,用心獨匠,與平淡處見真趣,李賢弟實是了得,去年我看了,今年還得來看!”馬車靠近,就看見了三個穿著青衫的人正在交談著。

  “可惜的是,李賢弟不在家,不然的話,我等就可入內一觀,里面更是精致。”

  “不。說到這個,是不是李賢弟回來了?”

  三人望了過去。還真是。就見到方信下得車來,說著:“哎呀,原來是三位兄長,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這二年來,李睿結識了來自從江府的三個舉人:鄭成藝、朱銘依、鄒利興  當然,從江府也不止三個舉人,但是年紀在30歲以下,又和李睿合得來的,就這三個了。

  “真是說來就來。快快,讓我們入內,觀園喝酒!”說話的,是鄭成藝,他今年二十六歲,家世中等,熱情大方,心胸開闊,好言談,和李睿相處甚歡。

  朱銘依。身穿錦衫,二十四歲,家世上好,正是此任知府地二公子,此人雖然有些傲慢,但是自信、率性、有儀表,關系也是不錯。

  鄒利興,二十三歲。他和李睿一樣,都是從貧寒中崛起的讀書人,但是當然沒有李睿這樣暗中不經意就積蓄了大量財富,只會守著三十畝舉人田過活,就相對有些貧寒了。也許是受了出身地影響。因此他總是板著一副嚴肅地道學面孔,而且執著于書本。對一些道理認死理,是一種清官預備役。

  只是這三人,對方信印象還不錯,四人經常在一起讀書交流,因此見他回來了,也就迎接上去,說著。

  “這個當然,容小弟先安置內室,拜見母親,再來和諸位兄長見禮。”方信笑著拱手說著。

  “你去罷,我們就在內園等著你!”朱銘依笑的說著。

  當下,一行人就進去,內園精華,實遠勝于外園,區區十畝地,里面只有一個畝大的人造池塘,諸人入得門去,就踏上小道。

  池邊的是垂柳,倒映在水中,假山分割著空間,清翠和綠水相應,周邊植有各種各樣樹木和花草,高低錯落、組合有致。

  樹葉悠悠嫩綠,蓮花大葉,漂浮在水面。

  搭配合度,淡雅之氣充滿著,一行人進入,就感覺到這種意境,連鄒利興也不由說著:“好!每次來這里,都感覺到一清,可見賢弟大才。”

  “其實也沒有,要意只是一點,就是縮天地于方寸,濃人生于春秋。”方信淡然說著,其實說穿了也沒有大不了的事情。

  這些要法,無非就是借鑒成熟的園林藝術來表現,以假山,池塘,竹林,走廊來營造一個小世界,寥寥數建,尺方之地現天地!

  三人先去到亭中坐下,方信就先去送蘭姬和長子去見母親何氏。

  “娘,可好?”方信行了簡禮就可,問候著,其實看氣色,就知道何氏非常不錯。

  化身這二年半來,一直想盡辦法,積蓄著功德,這功德一部分增加著功德化身本身,但是七成還是變成了這家的陰德,使命運大大改觀,現在自然身體健康,福壽綿長。

  而蘭姬卻恭謹跪拜,行大禮,快二周歲的長子,也自上前,拜見祖母,何氏見了孫子,笑的連眼睛都睜不開:“好好,娘很好,快快,乖孫子,讓奶奶抱抱!”

  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特別喜歡這孫子——當然,方信知道原因。

  “夫君!”兩個妻子行禮。

  “見過大姐,見過二姐!”平妻無需跪拜行妾禮,彎腰就可,蘭姬行禮。

  方信看了過去,正妻何瑤,平妻何容,都是天生麗質,其實年紀也只有十七八歲,都是釵環裙襖,叮當行禮,只是神情中,帶著一些哀怨。

  特別是正妻何瑤,十八歲,就已經帶著一絲憂愁了,她結婚二年半,都沒有孩子,受到的壓力最大,其實如果在現代,她也還是孩子呢,卻不得不主持一個家,并且日夜受此煎熬。

  但是這二個妻子,對何氏向來恭敬溫和,持家有道,感情真摯,并不是刻薄地人,因此何氏對她們,也非常喜歡,唯一的可惜就是沒有兒女,這對家族來說,簡直是難以寬恕的大罪,何氏雖有心袒護,但是也不能超過對待蘭姬——母以子貴啊!

  上了香茶水果,說些家常里短,何氏就問著:“這次在家多少時間?”

  顯是為兩個媳婦問的。畢竟有了兒子后,兒子三分之二的時間就住在了蘭姬園子。偏偏誰也說不上苦來。

  方信就這樣回答的說著:“娘。我要住上半月,就上京趕考,這次一定為我家取個進士及第來,至于蘭姬和李凝文就住在這里。”

  雖然語氣謙和溫順,卻充滿了一種信心,這不但是對自己的才學地自信,也是對化身這二年半積累的陰德地自信——說實際地,一個擁有現代知識,又只知道按照命令積累功德的機械人,是很可怕的。這二年半,通過各方面積累的功德,實在很嚇人!

  何氏對方信的回答很滿意,點點頭,說著:“那你忙你的事情吧,晚宴,何瑤會準備的很好,是不是?”

  最后一句當然是對何瑤說的,何瑤恭聲說著:“當然,還請娘和夫君放心。”

  見到這種情況。方信竟然有些憫意,他現在自然知道在這個社會中,一個沒有孩子地女人,承擔著多可怕的壓力,不過這問題其實很好解決,當下有了決定,說了幾句,就推辭而出去。到了花園中。

  花園亭上,三人言笑正歡。

  紅泥小爐,木炭煮水。以精選佳水置釜中,以炭火燒開。但不能全沸,加入茶末。茶與水交融。二沸時出現沫餑。沫為細小茶花,餑為大花。皆為茶之精華。此時將沫餑杓出,置熟盂之中,以備用。繼續燒煮,茶與水進一步融合,波滾浪涌,稱為三沸。

  茶湯煮好,斟入碗中,湯面水汽夾著茶香縷縷上升,如云蒸霞蔚。為了使茶葉地色、香、味充分地沖泡出來,使茶葉的營養成分盡量地被飲茶者利用,其中應注意茶、水的比例。這個火候時間不易控制。完全依靠經驗。

  剛才說話回來,卻正好喝上,鄭成藝就笑地說:“還是賢弟命好,趕來就喝上,這可不行,必須罰上,就罰上一詩如何?”

  這話,頓時引來兩人一陣大笑,連連應是。

  方信苦笑,其實他心中詩多地是,但是盜竊也要場合,這時就不肯隨便泄露出來了(幸虧化身也沒有泄露多少詩句),于是說著:“哎,剛才老母說到上京趕考之事,今天就無詩了,我本愿下月初一動身,三位兄長呢?”

  說到這個,立刻一陣沉默,三人都是苦笑,喝下茶,放下了。

  現在是五月,六月出發,六月底就可到京,而八月上,就會到禮部參與貢試,取得貢試資格,不過,其實貢試就等于是進士了。

  因為下面,就是殿試,由皇帝親任策考官,科目不定,大到國家大政方針,小到朝野一事,均可策問,由被試者答以策文,以供皇帝“親覽”,然后由皇帝來決定進士。

  其實除非殿前見君出了問題,不然的話,貢試都不會落榜,唯名次先后不同。

一榜三人,分狀元、榜眼、探花,按照朝廷規矩,賜進士及第(也就是加封父母妻子浩命),并且,狀元直接賜從六品官階,榜眼和探花賜正七品官階,一般是進翰林先學習學習官場規矩,然后下放地方二甲,一般是二十人,賜進士出身,一般初進地官階是從七品三甲,一般是五十人,賜同進士出身,一般初進的官階是正八品  別看舉人也可正九品入仕,但是進士提拔起來非常快,不是舉人所能拍馬跟上的。

  如此種種,不但是一個人的事情,而且也是一個家族地事情,三人也只有苦笑的說著:“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么話說,只有趕考就是了,下月,和你一起出發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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